第80章 飛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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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束後, 韓國隊主教練還想就最後一個球向裁判提出申訴,金南智一把拉住了他。

「教練,別去了。」

「南智,你不能這麼任性, 這是你奪冠的最佳時機, 錯過這次, 還得再等兩年!」

金南智看著他, 她臉上鮮少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

「夠了,我輸的心服口服, 下一次我會堂堂正正的贏,而不是趁人之危。」

教練還想說什麼,金南智已拎起背包徑直往場外走去。

「你要去申訴就自己去,我是不會再打一場了,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中國隊那邊,謝拾安領完獎之後也被抬上了擔架,送出場館外的時候,嚴新遠也跟著跑了出來,謝拾安躺在輪床上, 示意他們暫時停一下。

「拾安!」嚴新遠撥開眾人, 沖了過來。

謝拾安略彎了一下唇角, 把懷裡抱著的獎杯, 顫顫巍巍地遞給了他。

「嚴教練……我……沒有讓您……失望……」

嚴新遠拿著這獎杯,似有千斤重, 饒是男兒有淚不輕彈, 此刻也微微紅了眼眶。

醫生催促著:「快走, 直接送手術室。」

謝拾安被抬上了救護車, 簡常念也跟著跳了上去,車門落鎖,一路疾馳奔向了醫院。

在離醫院還有一個紅綠燈的時候,簡常念喊她名字怎麼叫都叫不醒了。

「拾安!拾安!你別睡……跟我說句話啊!」她跪坐在擔架旁邊,晃著她的肩膀,淚水簌簌而落。

「來,讓開。」

隨行醫生過來扒開她瞳孔看了一眼,旁邊監護儀上的數值也在不停往下掉,頓時急道。

「壞了,再開快點!通知醫院直接打開急診綠色通道,我們馬上就到,手術室準備好了嗎?!」

司機顧不得前麵還是紅燈,直接一腳油門,沖了過去,護士也放下了車上的步話機,回頭道。

「手術室已經準備就緒!」

車輛一抵達醫院門口,就有醫護人員沖了出來,把她從擔架挪到了輪床上。

簡常念跟著醫生跑,隻覺得內心惶恐又害怕,她扯著醫生的袖子追問。

「大夫……大夫……嚴重嗎?」

醫生回頭瞪了她一眼。

「麻煩大了!本來一個腹腔鏡就能解決的問題,你們非要拖到穿孔了才來,病人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得做開腹手術才行!」

她愣在原地,渾身如墜冰窖,眼睜睜看著謝拾安渾身上下又插滿了管子,被送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嚴新遠也趕到了醫院。

萬敬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見他過來,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人一把揪住衣領拽了起來。

「你就是這麼當主教練的?!連自己的隊員闌尾炎都不知道,你還當什麼教練!!!」

「師兄!我知道,我也勸了,是拾安她自己……」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這個主教練是乾什麼吃的!你不讓她參賽,她敢嗎?!」

話說到這裡,萬敬火氣也上來了。

「你自己的徒弟你不知道是什麼脾氣嗎?!能勸的住的話,我早就勸了!」

「我看你就是想拿金牌想瘋了!怎麼,尹佳怡失去了奪金的機會,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拾安的頭上,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嗎?!」

他這話越說越不像話。

萬敬一把把人搡開,怒吼道。

「你是謝拾安一個人的主教練,我是整個國家隊的主教練,你為她一個人考慮,而我要為整支隊伍負責!當我們穿上國家隊的隊服站上世界舞台的時候,這份榮譽就已經不屬於個人了,這一點不需要我再來教你吧!」

嚴新遠還想說什麼,有病人家屬從病房出來喊道。

「小聲一點咯,這是醫院,要吵去啷個地方吵。」

兩個人這才作罷。

萬敬鬆開了他的衣領,頹唐地放下了雙手。

「你以為我不難受嗎?佳怡沒奪冠也是,拾安帶病堅持上場打比賽也是,看的我這心裡跟油煎似的,恨不得上去替她們打啊!」

「哪個主教練不希望自己的隊員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拿個冠軍回來呢,可這不是趕上了,沒辦法麼……」

萬敬說到這裡,也有些動容,微微紅了眼眶。

嚴新遠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別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拾安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外婆車禍手術的時候,她也是像現在這樣,在醫院走廊上坐了一整晚。

入目都是鋪天蓋地的白。

來往匆忙,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

雪白的牆壁。

白熾燈。

大理石瓷磚反射出了冰冷的光線。

沒有一絲生氣。

坐在這裡,呼吸都是冷的。

簡常念摳著手,不自覺地發起抖來,直到一件外套披上肩膀,她偏頭一看,是嚴新遠。

她張張嘴,剛吐出三個字。

「嚴教練……」

淚就毫無征兆湧了出來。

在謝拾安麵前強撐起來的堅強,總算是在這一刻,徹底卸下了偽裝。

少年撲進長者懷裡,泣不成聲。

「嚴教練……我……我擔心拾安……我……應該……應該勸住她的……對不起……我……我沒有照顧好她……」

嚴新遠一下又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重復著,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沒事……沒事的……拾安吉人天相……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

下午把人送進的醫院,在經過長達四五個小時的漫長等待後,手術室的燈總算是滅了。

三個人立馬迎了上去。

「大夫,人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也有些如釋重負。

「闌尾已經切除,壞死粘連的部分也已經清理乾淨了,後麵就是抗感染的一係列治療了,不過病人還年輕,長期鍛煉身體也好,應該問題不大。」

「謝天謝地,還好沒事。」萬敬祈禱著,又跟醫生跑去繳費了。

嚴新遠和簡常念推著輪床,把人送回病房。

她看著躺在病床上謝拾安恬靜的睡顏,彎起唇角,總算是破涕為笑了。

後來很久很久以後,即使她和謝拾安已經不是隊友了,有衛視邀請她上綜藝節目,嘉賓問她。

「你最討厭的地方是哪裡?」

成名已久的簡常念沉默了幾秒鍾,才道。

「醫院。」

「那最不喜歡的顏色呢?」

「白色。」

外界對她的感情生活也已八卦許久。

「那此時此刻最想念的人是誰啊?」

彼時風頭無兩,作為體育界明星的簡常念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用力攥緊了膝頭的布料。

半晌,才輕聲說:「我的……搭檔。」

一回到公寓的金南智,就把自己泡進了浴缸裡,閉著眼睛,享受著此刻難得的放空。

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機震了一下,她睜開眼,有些興奮地拿了過來,以為是尹佳怡回她消息了,打開一看,卻是社交網站上一長串罵她的評論。

「廢物,連一個病人都打不過。」

「退役吧,別浪費國家資源。」

「你除了有一張漂亮臉蛋外一無是處。」

「講真,我覺得你還是回去繼承家業比較好。」

……

更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和圖片。

輿論充分演繹了什麼叫變臉比翻書還快。

就在昨天,他們還交口稱贊她是韓國羽毛球歷史上少見的天才,今天搖身一變,就紛紛對她指責謾罵起來,仿佛她不是輸了一場比賽,而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金南智嘲諷一笑,把手機扔到了置物架上,自己整個人兀地往下沉去。

浴缸裡的水漫過了頭頂。

波光粼粼的水底讓她產生了一種此刻正被人溫柔包裹在懷裡的錯覺,眼淚無聲地流淌了出來。

她沉溺於這種感覺。

神智一點一點被剝離。

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她鑽出水麵,大口呼吸著,伸出濕漉漉的手臂,從置物架上拿起手機,是她的主教練打來的。

「餵?」

「是我,南智啊,你休息好了嗎?」

金南智不鹹不淡應了一聲:「嗯。」

「是這樣的,贊助商這邊有一個晚宴邀請你也去,我想著你去散散心也好,所以……」

他想必也看到了網上那些不好的言論,否則不會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的。

盡管她和教練在一些觀念上有所分歧,但他還是關心自己的。

「什麼時候?」

「今晚九點。」

金南智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還未開口,教練又道:「不用擔心,晚禮服已經替你準備好了,你收拾好了就下樓吧,我在樓下等你。」

這種商業晚宴,從小到大金南智跟著父親已經參加過很多次了,她喜歡熱鬧,所以也很喜歡這種場合,紅男綠女,觥籌交錯,能吃到美味的食物,也能增長見聞,最重要的是,會有很多人來搭訕她,她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這也是主教練今天叫她來的目的。

「這次的贊助商是韓國公司,也算是你父親旗下的產業之一,今晚除了咱們外,還請了不少明星,以及政商各界名流……」

他話音未落,就有金南智的隊友招呼她。

「南智,你終於來了,來來來,過來坐,我們玩遊戲正好缺一個人。」

酒桌上,幾個富家貴公子也坐在一旁。

教練手裡端著香檳杯,悄然退場。

「你們年輕人的聚會,我就不參與了。」

金南智的隊友見她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知道她今天輸了比賽有些難過,於是給人倒上香檳。

「安啦,既然比賽都已經打完了,那就該吃吃,該喝喝,別往心裡去了。」

金南智盯著麵前的香檳杯良久,拿起了旁邊的酒瓶,把杯子倒滿,端起來一飲而盡。

其他人紛紛叫好。

「南智好酒量,滿上,滿上。」

一桌人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酒過三巡,金南智已經有了些醉意,歪在隊友肩膀上,坐在對麵的幾個男人都以為她睡著了,嘻嘻哈哈地講起了段子,對在場的女明星們評頭論足起來。

金南智恍惚之間聽見。

「要說風語傳媒的那個誰誰誰,身材勁爆,看起來就很……」

「嗐,娛樂圈的有幾個乾淨的,你別看她現在這樣,其實背地裡早就……」

「誒,老實說,娛樂圈的倒是處過幾個,沒意思,不過這體育界的嘛,倒是……」

「你不會在打南智的主意吧?!」

「老虎屁股扌莫不得,我要是動南智一下,她爸不得殺了我啊!我就是覺得,中國隊那個尹佳怡,也不錯……」

金南智聽到這裡,即使有些頭暈,但還是咬著牙,慢慢坐了起來,手扌莫向了桌上的香檳杯。

坐在她旁邊的隊友毫無知覺,搭腔。

「你要是喜歡尹佳怡的話,那你可找對人了啊,我們南智,剛到中國的時候就和尹佳怡關係可好了,兩個人同進同出的,就算現在是對手了,半決賽前天晚上,南智不小心在訓練室裡睡著了,還是尹佳怡把人送回來的呢……」

金南智聽到這裡,腦海中驀地閃過一組畫麵。

她精疲力盡躺在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尹佳怡,要是我打贏你了,你會不會也有一點,喜歡我?」

女人溫柔回應道。

「無論輸贏,我都喜歡你。」

原來,那不是自己的一場夢嗎?

尹佳怡曾那樣熱烈而又真實地回應過她。

金南智霎時就紅了眼眶。

聊天還在繼續。

「對啊,你早點說你喜歡她,我也可以幫你要電話啊,她最近在長沙拍攝我們公司的廣告呢。」

「哇,那感情好——」

金南智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拔腿就跑。

「誒,南智,你乾嘛去?!」隊友問了一句。

她腳步一頓,又折返回來,端起香檳杯,就朝剛剛那個恬不知恥說喜歡尹佳怡的男人劈頭蓋臉澆了下去,流利切換成中文罵道。

「做你媽的春秋大夢,你敢動尹佳怡試試。」

說罷,在眾目睽睽之下,揚手扔了香檳杯,踩著七厘米的恨天高,瀟灑離去。

她一路狂奔,嫌晚禮服過長的裙擺礙事,索性提了起來,一口氣跑到了酒店門口,攔下出租車。

「師傅,機場。」

她顫抖著手指訂了一張飛往長沙最近時間也最貴的機票,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給剛剛那個男人提到的公司負責人打了個電話,好巧不巧的,那家公司也和她家有業務往來。

金南智本以為一年前一意孤行飛往中國學習羽毛球,已經是她做過的最瘋狂的決定了,卻沒有想到,她這一生中所有瘋狂的舉動都和尹佳怡有關。

當飛機飛往萬丈高空,沒入雲層裡的時候。

她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成語:飛蛾撲火。

用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她再貼切不過了。

多麼悲觀,又多麼浪漫。

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後,工作人員將她送回到了下榻的五星級酒店。

「尹小姐,這幾天辛苦你了哦,明天還有一場花絮和定妝海報的拍攝,請好好休息,我明天下午再過來接您。」

尹佳怡點點頭,自行進了酒店大堂。

「好的,就送到這裡吧。」

她回到房間,先打開電視,調到體育頻道,然後才去放水泡澡,一邊泡一邊聽體壇快訊。

當聽到主持人說:「今日,羽毛球世錦賽在上海落下帷幕,國家隊謝拾安帶病出征,拿下了女單首枚金牌,同時還破了由自己保持的女子單打最高球速世界紀錄,韓國隊金南智則1-2遺憾告負。」

尹佳怡皺了一下眉頭,睜開眼,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她以為是訂的餐到了,起身,裹上浴袍,係的嚴嚴實實地去開門。

「不是說就放在大堂我下去拿麼……」

她話音未落,就怔在了原地。

金南智沖她嫣然一笑。

「我看見了,就幫你拿上來了啊。」

今晚的金南智為了參加晚宴,精心裝扮過,還穿著低/月匈晚禮裙,踩著高跟鞋,耳垂上掛著流蘇耳環,一搖一晃之間,皆是風情。

尹佳怡有些不敢看她,別過眼。

「你怎麼來了?」

金南智看著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

「尹佳怡,你喜歡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尹佳怡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內心在頃刻之間狂風大作,她把什麼想法都寫在了臉上。

金南智又重重地重復了一遍。

這一次,她勇敢地攬住她的脖子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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