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楚越和陳妄的故事 注意:是人物外傳 字數不少 謹慎訂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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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文猝不及防的退後半步:「哎喲嚇我一跳,哎?楚哥您也在啊,您倆這是——和好啦?」

陳妄蹙眉,涼聲問:「你來這兒做什麼?」

楚越偏過視線,不去看凱文,抿著唇往外走,但是卻被凱文攔住了。

「我跟你的事兒一會兒再說。」凱文先跟陳妄說了一句話後,又趕忙拉住楚越,笑眯眯的說道:「楚哥,您之前給陳妄投資的那部「畫朱砂」馬上要開拍啦,就在幾天後,這部戲準備很久了,保準您賺的金缽滿盆。」

楚越出門的腳步一頓。

他都快忘了這回事兒了。

楚越是個名副其實的紈絝,一直隻知道花錢,沒做過什麼投資,但自從跟陳妄在一起了之後,楚越砸了不少錢在娛樂圈裡。

多數都是給陳妄找關係,通人脈,那部「畫朱砂」就是陳妄投的,前後投資投了一個將近半個多億,全部都找最好的團隊,最好的導演,還靠著楚越的人脈定下了最好的院線,預定在今年新年檔上映。

錢不錢的楚越不在乎,就為了把陳妄捧起來。

這部電影,是奔著拿下影帝去的。

楚越抿唇,回頭看了一眼陳妄。

他剛剛想了一下,他簽字賣掉的是家裡的公司,而除了公司之外,他名下還有一些其餘的不動產,加起來零零散散能湊出個幾千萬,但對於還債是不夠的。

但如果陳妄的電影賣得好的話,他作為唯一的投資商,會賺很多錢,說不定

「你,給我細說說。」楚越站在門口,沖凱文說。

凱文倒是不見外,指著客廳說:「坐下說唄。」

楚越不自在的看向陳妄。

陳妄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麼情緒,大概因為這是工作問題,陳妄沒有擺冷臉,而是用下巴點了一下客廳,說道:「坐吧。」

然後自己去廚房了。

楚越閉了閉眼,咬著牙跟凱文坐下了。

凱文很快就把這次的電影問題簡單的說過一遍了。

楚越以前就投資過陳妄的不少電影、電視劇,隻不過都是小打小鬧,沒賺多少錢,而這次的電影,按照凱文的話說,如果爆了的話,楚越作為唯一的投資人能賺上好幾億。

凱文跟楚越說這些的時候,陳妄拿著個水壺給凱文跟楚越倒上水,凱文本想繼續說什麼,但楚越卻站起來了。

「我還有事,你們先談吧。」楚越起身往外走。

凱文愣了一下,又笑起來:「楚哥去哪兒啊,我送你。」

「等等。」正在倒水的陳妄頭也沒回的說:「衣櫃裡有你衣服,都帶走。」

旁邊的凱文聽到這話都沒敢吱聲。

楚越心頭一疼,僵在原地幾秒,繼而走向臥室的衣櫃,裡麵確實裝著一些楚越的衣服,楚越胡亂的穿上一套,又抓起來另外的幾套,抱著出了門。

出了別墅後,楚越把那幾套衣服直接丟在垃圾桶裡,抬手打了輛車。

「去哪兒啊?」司機問。

「衡騰公司。」楚越關上車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逃避從不是他的風格,他自己踩進去的坑,自己往外爬。

「陳妄,你倆怎麼回事兒?」楚越前腳剛走,後腳凱文就八卦兮兮的追問起來了:「這到底是和好了,還是沒和好啊?」

陳妄把桌上的水杯拿起來往廚房端,壓根沒搭理凱文一下。

凱文早就熟悉陳妄這副冷清的做派了,他也不在意,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來一份資料放到陳妄的桌上,回頭跟廚房裡的陳妄說:「畫朱砂的原著給你放下了,你記得多看看。」

說完,凱文就一邊穿鞋一邊往外走,走之前還喊了一句:「明天就要去進組拍戲了,取景在「大荒山」,你自己提前做好準備,明天早上十點我來接你。」

凱文說完了就走了,門「啪嗒」一聲關上,陳妄才從廚房出來。

他一路走到沙發前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書看了兩眼。

根據他這段時間對自己的「了解」,他接戲之前都是要提前看原著的。

而這本畫朱砂講的是一個古代架空故事,比較狗血的「愛上殺父仇人的女兒」的梗,大概也就十幾萬字,拍成電影的話估計會刪減很多,陳妄看了個大概,已經了解了自己要扮演的人是什麼性格。

他看完了原著,覺得有點口渴,就自己走到廚房去倒水,本來隻是想隨意倒一杯溫水喝,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麵前已經擺上了一杯可樂和一杯溫水。

陳妄看著這兩杯水,嘴角向下壓了些,蹙眉把可樂倒掉了。

又是這該死的「副作用」。

興許是因為剛才那一打岔,陳妄的月匈腔裡憋著一團不滿的火兒,他直接放下溫水,走到沙發前拿起手機,給楚越發過去了一條短信:「把你這幾年花在我身上的錢統計一下,不管多少,我都還給你。」

他必須,馬上和這個人劃清界限,這輩子都不再見。

手機短信響起來的時候,楚越正在衡騰公司樓下的待客區等著。

衡騰公司和楚家的公司是多年的老關係了,從楚越他爸還在世的時候就是很好的合作夥伴了,可是楚越都這個歲數了,愣是沒來過衡騰幾次,可見他平時是個多不上進的富二代。

此時此刻,這位不上進的富二代正在默默地刪掉那條短信。

花在陳妄身上的錢,他一分都不會要,他楚越不是那種分了手就跟對象算賬的男人。

恰在此時,衡騰老總的秘書走過來,沖著楚越微微一笑:「楚少,這邊。」

楚越站起身來,扯了扯自己的嘻哈外套,恍惚間覺得自己這穿著有點不妥當,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硬著頭皮進了會議室。

衡騰的老總姓江,是他爸爸的好兄弟,算起來楚越也要喊一句叔叔,隻是他父母去世了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衡騰了。

他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嚴厲的江叔叔。

江叔叔是楚越比較害怕的長輩,大概是因為江叔叔以前跟他爸爸是兄弟的緣故,所以江叔叔每次見到他都要對他嚴厲訓斥,久而久之,楚越就一直躲著江叔叔了。

但這回,他避無可避了。

「江叔叔。」他硬著頭皮喊了一聲。

正在辦公桌上辦公的男人抬頭看了一眼楚越。

年近五十的江總是個很嚴肅的人,能從他眉心深深地「川」字兒紋,和他嘴角壓著的法令紋裡看出來,他平時是一個極為嚴苛、古板的人。

而且楚越知道,江叔叔其實脾氣很不好,對外人嚴肅,對自己家人也並不寬容,是個有點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

他親眼見過江叔叔打自己孩子,那是真的往死裡抽。

就像是現在,他看著楚越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晚輩,如果楚越是他的孩子的話,他估計都要上手揍了。

「叔叔。」楚越縮了縮肩膀,垂下了腦袋。

「你還知道我是你叔叔!」江總站起身來,拿著手裡的文件重重的拍了楚越的腦袋一下:「好吃懶做無用之徒!你爸替你打下來的江山都被你給禍害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妄信小人,縮頭縮腦,你像是個什麼東西!」

楚越被罵的屁都不敢放,一直垂著腦袋不說話。

江總發完火了,往轉椅上一坐,問楚越:「說說吧,想怎麼辦?」

楚越舔了舔嘴唇,把自己的資產都數了一遍,又把自己投資的電影的事兒講了一遍。

「如果盈利好的話,大概能賺個一點錢。」楚越掰著手指頭算了一會兒,估扌莫著也就半個億,還是最好的狀況下,他說:「這些我都賠償給叔叔。」

「剩下的呢?」江總又問。

「剩下的,我也會賠,叔叔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賺到錢。」楚越硬著頭皮說到,但是他說這些容易,自己心裡卻都是發虛的。

這麼多的債務,憑他的能力——

「你之前不是養了個娛樂圈的小明星嗎?」這時候,江總又問:「全心全意養了三年,他不出來幫你分擔一點?」

楚越微微漲紅了臉,半響,才回了一句:「跟他沒關係。」

江總神情嚴肅的盯著楚越看了一會兒,從鼻腔裡哼出來一聲:「你的固定資產我都凍結了,用市場最高價收購,算你還賬,剩下的錢我給你三年時間,不算你利息,就這些債,還不完法庭見,滾吧。」

楚越微微鞠了個躬,轉頭往辦公室外走。

「等會。」突然間,江總又說了一句:「今天去找你的那些人,是我的副總乾的,他這人沒什麼見識,我已經處理了。」

楚越聽的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走了。

一出辦公室,他像是個幽魂一樣滿世界亂飄。

三年時間,江叔叔已經很寬待他了,雖然他不怎麼接觸公司的事情,但他也知道,公司出錯的這個單子一定會給江叔叔的公司帶來很大的影響,江叔叔在這個時候都還在幫助他。

楚越越發難受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又想起了騙了他的叔叔,楚越的鼻尖兒都紅了,他漫無目的飄著飄著,突然記起來自己身上好像也沒多少錢了,他一掏兜,從自己兜裡掏出來一個錢包。

是他這套衣服裡的錢包。

楚越打開一看,裡麵有幾千塊現金,以他對現代普通人的了解,幾千塊錢在偌大的s市大概隻夠租一個特別特別差的小隔間。

他之前總是丟三落四的,所以每個兜裡都有錢包和現金,也就是說——

他之前丟在垃圾桶裡的那些衣服裡應該還有錢!

楚越立刻來了精神,他一路回到了陳妄的別墅樓下,在別墅的樓下專心致誌的掏垃圾。

他得把他的衣服都掏出來,看看裡麵有多少錢。

陳妄過來丟垃圾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

楚越背對著他,正在垃圾箱裡麵一陣翻翻找找。

打死陳妄,他都想不到楚越是在翻錢,他站在一旁蹙眉盯著楚越看了一會兒,心想,該不會是楚越對他餘情未了,又不好意思找他,所以就跑回來翻他隨手丟的東西來了吧?

這時候,楚越不知道翻到了什麼,突然「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陳妄心裡一緊,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走了過去,並且一把抓住了楚越的手腕。

楚越的手掌處劃破了一個很大的口子,正在嘩嘩的淌血。

「你是怎麼回事兒!」陳妄瞬間惱怒出聲:「看不到這裡麵有玻璃嗎!胡亂在裡麵翻什麼!」

楚越一下被陳妄喊得回神了。

他剛才看到手掌上往外淌血,被那鮮紅的顏色給刺懵了,等意識到他自己在流血的時候,楚越的臉頓時變得慘白,抓著手掌「啊啊」的開始喊了起來。

陳妄被楚越這反應給氣笑了,都十九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兒一樣?還不馬上找紗布碘酒處理!

等陳妄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楚越給帶到了家裡,把楚越摁在了沙發上,然後從電視櫃底下扯出來一個醫藥箱來。

他把碘酒倒在楚越手上的時候,下意識地抓住了楚越的肩膀,果不其然,楚越立刻跟殺豬似得嚎叫起來,還不斷地往回抽胳膊,幸好被陳妄摁住了。

一切都是自然反應,自然到等陳妄意識到他在乾什麼的時候,他已經在給楚越包紮了。

但實際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家裡有一個醫藥箱。

剛才他把楚越扯進來的時候整個腦子都是一片空白,像是有另外一個人操控著他的身體,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楚越還坐在沙發上掉眼淚。

一個十九歲的男生,坐在沙發上,掉眼淚!

十歲的男孩都知道害臊了!

陳妄又一次深深地擰起了眉頭。

他居然不覺得楚越廢物,反而看的心頭發緊。

這「副作用」也太可怕了些吧?

不行,他必須得離楚越遠一點,得讓楚越馬上走。

「你去翻垃圾桶做什麼!」可是他剛想開口攆人,就看到楚越另一隻剛掏過垃圾桶、髒兮兮的手,頓時潔癖上身,惱火的拽著楚越去洗手。

「我,我」楚越想說一句「去翻錢」,可是話到了嘴邊兒又吞回去了。

誰都可以知道他破產,陳妄不行。

他死咬著牙,守著最後那一點底褲,不想讓陳妄看到他的落魄。

陳妄見他不說話,冷笑著扔開了楚越的手。

當他多愛聽呢!

「出去。」陳妄用下巴點了一下門口,然後眼不見為淨,扭頭直接回了臥室。

楚越微微垂著腦袋,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站起來,臨出門前他最後看了臥室的門一眼,然後咬著牙,毅然決然的沖出了門。

他忍著手上的疼,打開門,一路下了樓,吸著鼻子重新來垃圾桶前麵翻衣服。

還剩下兩件衣服沒翻完呢。

「楚哥,您這是乾嘛呢?」

楚越一回頭,就發現凱文站在他身後,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楚越一頓,臉皮都跟著有些燒紅,一種名為「羞恥」的感覺爬上了腦袋,讓他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凱文是個人精,一看到楚越手裡的東西立刻懂了。

楚大少這是舍不得陳妄啊!

畢竟這些衣服都是在陳妄的衣櫃裡待過的,現在陳妄翻臉不認人了,楚越肯定心裡難受,又不好直說,隻能默默的把這些丟掉的衣服撿回去,自己在孤獨的夜裡回味。

就像是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隻能撿幾張破糖皮,自己偷偷舔著那點糖。

嘖,瞧瞧,這孩子多可憐。

一個為愛癡狂的大少爺,這要換個好啃的骨頭,說不定早就從了。

偏偏陳妄不吃這一套啊。

「楚大少啊,得,別翻了,我知道你是分手了難受,但也不能這樣啊,來,我給你出個主意。」

凱文走上前來,攬著楚越的肩膀,低聲說道:「你可以跟著咱們劇組去大荒山啊,我知道你沒理由去找陳妄,但你可以說你要去體驗生活,去當個小打雜的,名正言順的跟過去,還能天天看著陳妄,多好啊。」

其實凱文是有私心的,他想把楚越這位大金主給拉過去,到時候哪兒缺錢,哪兒經費不夠直接忽悠楚越砸錢,反正隻要一提到陳妄,楚越這腦袋就不好使,一忽悠一個準兒。

果不其然,楚越一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舔了舔嘴唇,壓著聲音,興奮的問:「小打雜的一個月多少錢?」

凱文:「啊?啊,打雜的一個月也得五千多?」

楚越琢磨了一下,他高中下來之後就不念了,雖然有個外國文憑,但都是花錢糊弄鬼的,他連個英文都不會說,也沒啥技能,真要去打工大概隻能做服務員。

據他所知,服務員也就一個月兩三千塊錢。

劇組還包吃住,而且五千多啊,比他兜裡的錢都多。

乾了!

「好。」楚越誠懇的握住了凱文的手,認真的說道:「我會好好乾的。」

感謝組織給我賺錢的機會,謝謝!

凱文:「嗯嗯?」

這他娘的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次日,清晨。

陳妄早上五點就睜開了眼。

不是他自己醒的,是生物鍾使他清醒,當他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新奇。

以前他黑白顛倒,為了做實驗天天泡在實驗室裡,很少有具體的時間觀念,身體也很差,經常感冒發燒,胃疼也是常事。

但這具身體沒有。

換句話說,這三年裡,「他」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從他的備忘錄上,他知道了自己的習慣,每天早上五點都會起來晨跑,不拍戲的時候還會專門請人來幫助鍛煉。

隻是,他為什麼不繼續去泡實驗室了呢。

陳妄下意識地看向了手機。

這個手機上根本沒有以前的那些老朋友的電話。

他記得以前的一些同事的電話,他打過去問了,但手機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他都找不到以前的同事了。

也許是因為進了娛樂圈之後就和以往的圈子斷了聯係了吧。

陳妄想著,走到了二樓的訓練房,做了些簡單的運動,又吃了早餐,早上八點多的時候凱文就來接他了。

他順從的跟著凱文走了,心說,這是他最後一場戲,拍完了他就重新回去做他的實驗。

從s市到大荒山一共飛了三個小時,又轉機,落地後還要坐幾個小時的車,他們八點多出發,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大荒山就是一座山,不過並不荒涼,山的四周都是樹木,放眼望去一片樹,雖然已經是臘月了,但還能看見一片片綠。

而且大荒山這邊很暖和,比北方s市暖和多了。

「陳妄,你先去你的院兒裡休息。」到地方之後,凱文跟陳妄說:「我去跟導演溝通一下,看看場地怎麼樣。」

大荒山是在很偏遠的山區裡,拍攝過程會很辛苦,山裡麵有幾戶人家,他們就租在了人家農戶的家裡,因為場地限製,人家都是幾個人一個院兒住,陳妄一個人有一個院兒都是優待了。

「嗯。」陳妄倒並不覺得苦,隻是有點累,想回去休息,但在他轉身的瞬間,一個熟悉的人影在他的眼角處冒了一下。

陳妄蹙眉回頭,正看到楚越的背影。

楚越正在跟三個人一起抬一個拍戲的道具箱,道具箱很沉,他們四個人一人一角抬著走,楚越明顯已經用上全力了,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陳妄一張冰山臉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了幾分驚訝。

他不是驚訝於楚越會出現在這裡,他是驚訝於楚越會乾這些活兒。

他知道以前楚越也會經常探「他」的班,但是楚越每次來都是前呼後擁的,身邊保姆都要帶兩個,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楚越幫人家搬東西。

大少爺還轉性了?

「這怎麼回事?」他問凱文。

每次楚越來探班,都是凱文通知他的。

「哦,你說楚越。」凱文一拍手,說道:「嗨,這不是被你甩了不甘心嘛,還想來找你,跟你分手了,也總不好厚著臉皮說來探班,就找了個理由跑來打工來啦,來劇場當打雜的了。」

凱文說的一本正經,渾然忘了自己當時忽悠楚越過來時候說的話了。

其實他也是好心嘛。

楚越對陳妄怎麼樣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陳妄真跟楚越在一起了,那往後星途不知道多順利呢。

這年頭,這麼有錢的二百五可不少了。

但陳妄明顯不領這個情。

他的眉頭蹙著,一直跟著楚越的背影走,從楚越因為用力而突出來的脖子上的青筋看到楚越壓在箱子底下的手掌,看了那手掌幾秒鍾之後,陳妄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冷聲和凱文說:「你讓他來當打雜的,信不信他把你攤子砸了?」

凱文一頓,訕笑著說:「誰能想到他真乾呢,我以為他就來湊個數的,大不了回頭我跟道具組說說,別讓他多乾活兒不就是了嘛。」

陳妄冷笑一聲,走了。

而那頭,楚越正把箱子放下。

箱子一放下,他就疼的直甩手。

手掌上的傷口又崩開了。

「小刀啊,這邊!」有人在喊他。

楚越趕忙往回跑,接過來人遞來的東西,抱在懷裡往堆放劇組道具的院子裡送。

說實在的,楚越乾這些的時候還覺得挺新奇的。

他上半輩子泡在金錢的海洋裡,要什麼有什麼,對數字沒什麼概念,他家破產的事兒對他來說遠沒有他叔叔背叛他來的讓他難過。

他以前總覺得那些普通人的生活並不快樂,他上高中的時候有些同學花個幾百塊買雙鞋都要心疼的不行,可是當他真的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裡來的時候,又覺得怪有意思的。

來的路上,他第一次坐普通艙,一路一直在聽同行的人八卦,同行的人把他當成高考失敗出來打工的小弟弟,也對他很關照。

普通人的生活,忙碌而又充實,把他空虛的月匈膛一點點填滿,讓他都不那麼難過了。

大概這就是人們說的,忙起來了就不瞎想了吧。

楚越跟著道具組的人忙活來忙活去,等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好了之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道具組的老大哥開始給他們安排房子。

因為楚越是後來的,所以楚越最後一個被安排,但是安排到最後才發現房子不夠用了,就單單獨出來楚越一個。

老大哥姓石,是個憨厚人,見楚越沒地方住,猶豫了一下,去找了導演,導演隨便看了幾眼,定下來了:「送陳妄院子裡去,跟陳妄說讓他住西屋。」

這場戲一共四個主演,另外三個看起來都十分不好惹,就陳妄還像個樣兒,好說話些。

老大哥就帶著楚越過去了。

楚越過去之前都不知道是陳妄,就在院裡頭等著。

老大哥進去跟陳妄說。

老大哥來的時候,陳妄正在背台詞,一邊聽著,一邊抽空看了一眼窗戶外麵。

楚越正踢石子兒呢。

「導演說,麻煩陳哥通融一下。」老大哥說。

陳妄冷冷的垂下眼。

他就知道,楚越果然不是會善罷甘休的人,現在才一過來就想睡他的房間,都會拿導演來壓他了。

還道具組的小跑腿,誰家道具組的跑腿能說動導演?

「領進來吧。」

楚越是進來見到陳妄之後,才知道原來他要睡在陳妄屋裡。

他一見了陳妄就想跑,讓陳妄知道他在這他就完了,他有什麼臉再看陳妄!

「站住,跑什麼!」老大哥一回手,一把拽住他,摁著楚越肩膀說:「跟人家陳先生說謝謝。」

楚越被摁著肩膀往下半鞠了一躬,然後他就聽見陳妄說:「讓他睡西屋,沒事兒不要打擾我。」

老大哥連連點頭,然後推著楚越去了西屋。

被推進西屋的時候,老大哥還教育楚越要懂事兒,別惹人家大明星不痛快,他前腳被推進西屋,後腳門就「砰」的一下關上了。

楚越一人在西屋裡茫然站著。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農戶,因為住在山裡麵,所以沒有床,隻有炕,炕上也沒有床褥,四周都是灰撲撲暗沉沉的,楚越猶豫了片刻,坐上了冰冷的炕沿。

要在這種地方住嗎?

老大哥沒給他被褥,他也不想去找陳妄幫忙,乾脆就直接躺在炕上蜷縮起來了。

反正他穿得厚,也能扛得住。

大概晚上十二點的時候,陳妄起了一次夜。

這山裡的冬天冷的很,風吹過臉,割的人臉龐生疼,因為山裡的洗手間都在外麵,所以進出一趟,不管多困,回來的時候都會被風吹的清醒起來。

經過西屋的時候,陳妄忍不住往緊關的西屋門上看了一眼。

他打從一進來這個屋子開始,凱文就告訴過他,說西屋窗戶是漏風的,住不了人,他一開始就打算住東屋。

所以西屋沒有被收拾過,滿都是塵土,炕也沒有燒起來,冰冷冷的,也沒有被褥。

像是楚越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是怎麼在這種環境下待半個晚上的呢?

陳妄在西屋門口靜默了片刻,轉頭走了。

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第二天早上,楚越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暖洋洋的,他一動,被子也跟著一動。

等等,被子?

楚越睜開了眼。

他躺在溫暖的被窩裡,身下是燒的火熱的炕,他一抬頭,就看見對麵坐著個人。

山裡的住所當然沒有很好的家具,桌椅板凳都是拿木頭建造的,倒顯得很天然,窗戶是朦朧的舊玻璃,有點髒,在陽光下閃著斑駁的光,落到了窗戶口前椅子上坐著的人的身上。

椅子上的人穿著一身白色古裝,頭發高高的梳起來,帶著冠玉,露出一張臉來。

大概是特意打造了少年感,原本冷淡的狹長眼眸被畫的圓了些,唇上也塗了點粉色唇膏,板正的頭發也被挑下來兩縷,對方正在低頭看台本,聽見動靜抬起眼眸來,粉唇一動,吐出來兩個字:「醒了?」

楚越的心怦怦狂跳。

每一次看陳妄的古裝扮相,他都會喘不過氣兒。

「我怎麼在這?」半響,他才反應過來,從被褥裡爬起來了。

他記得自己昨晚上是在隔壁西屋睡的。

「導演安排的。」坐在桌子旁的人翻了一頁台詞本,大概是想起了什麼,拿著台詞本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睡醒了就起來,外麵早都開工了。」

等陳妄都走了,楚越才有點失落的爬起來。

原來是導演讓他住到東屋裡的。

他還以為是陳妄把他抱來的呢。

哎等等,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他是自己飛過來的嗎?

但楚越還沒來得及想到有哪裡不對,老大哥就喊他出去工作了。

楚越連忙爬起來,穿上鞋往出走。

他的工作籠統來說就是乾雜活兒,細致點分就是什麼都乾,人家讓他搬東西他就搬東西,讓他洗東西他就洗東西。

大概是因為楚越歲數小的緣故,老大哥給他安排的活兒都比較輕鬆,隻要跑跑腿就行。

他們拍戲的地方是一個深山老林裡,楚越活了十九年,還是頭一回來這種地方,看那些高低起伏的平房都覺得錯落有致別具一格,跑劇組搬東西也不覺得累,一直都像是個陀螺似的轉來轉去。

值得一提的是,他手上的傷口好了很多,明明昨天繃帶都有些鬆了,今天看上去卻好像又緊了些,像是被重新包紮過,但是楚越完全沒碰過它。

不過楚越也沒太多想,轉頭繼續去跟老大哥他們搬東西了。

這深山的寒冬臘月特別冷,前段日子還下過雪,鞋底踩在雪層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楚越本以為這天他會冷,但是他到了現場之後一直在跑來跑去,跑出了一身汗,一點都不冷了。

他來來回回跑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跑的差不多了,劇組開拍了之後,他們就沒活乾了,能在旁邊看著了。

天很冷,但他們也走不遠,怕劇組這邊有什麼事兒,就在旁邊聚著堆兒聊天,一幫大老爺們,都愛抽煙喝酒,閒得無聊就跟楚越聊天打屁。

楚越是新來的,又是個小孩,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他們就一直在問楚越的一些生活之類的。

楚越沒透露自己家裡的真實情況,就說家裡欠了債,一個人在還債。

陳妄拍完戲下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楚越跟幾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坐在一起聊天,心裡覺得一陣不可思議。

他的記憶裡已經找不到楚越的影子了,但是他的備忘錄裡滿滿的全都是楚越,以他對備忘錄裡麵的閱讀了解,楚越應該是個囂張跋扈的富二代,一句話說不順就拿啤酒瓶給人腦袋開花的那種,現在居然能平易近人的跟這群人坐在一起聊天。

恰在這是旁邊有人給陳妄倒了一杯水,陳妄道了一聲謝,「狀似無意」似得問了一句:「那個男生,是新來的劇組人員嗎?」

對方對楚越印象還挺深的,笑著回道:「是個家裡欠債了的小孩兒,來打工還錢的。」

陳妄遠遠的瞥了楚越一眼,冷冷一笑。

做戲還真是做全套,明明是找借口來看著我,還偏偏要立個欠債破產了的人設。

嗬,男人。

陳妄那一眼雖然隔得遠,但楚越還是一眼就捕捉到了。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脊梁回看過去,察覺到陳妄眼底裡的冷意,他心底裡一寒,手指扣著膝蓋,臉上的笑意幾乎都快維持不住了。

陳妄果然還是很討厭他。

楚越心裡有點難受,他急匆匆的找了個理由,從人群裡出去了,打算去廁所自己待一會兒。

他起來的時候,沒忍住,偷偷的瞥了陳妄一眼。

倆人視線正撞上。

陳妄微微勾了勾唇角,心想,楚越忍不住了,恐怕很快就要找理由湊到他的麵前了。

然後,他就看到楚越起身,轉頭,出去了。

陳妄眼眸一眯,心說這一切並不簡單,然後順勢拿起了旁邊的保溫杯,慢慢的啜飲了一口。

慢慢的啜飲。

慢的啜飲。

的啜飲。

啜飲。

啜沒了?

陳妄一保溫杯的水都喝完了,還是沒等到楚越的理由,他蹙眉抬頭環顧四周,心想,這人又耍什麼花樣?

「陳哥,找什麼呢?」旁邊給他倒水的小助理笑著問。

這個小助理是劇組臨時分給陳妄的,因為陳妄身邊沒有什麼可照顧的人,導演怕陳妄的身體受了寒生病耽誤拍攝進度,所以分給了陳妄一個。

小助理來之前一直覺得陳妄不太好接觸,畢竟他總冷著一張冰山臉,看上去很不好招惹的樣子,但是跟陳妄說過幾句話就知道了,陳妄性子隻是淡漠,並不會刻意為難別人,比組裡兩個女主好說話多了。

「剛才那個——」陳妄的話才吐出來就是一驚,舌頭差點咬上舌尖。

他問楚越做什麼!

「哦,你說那個小孩兒?陳哥要找他過來嗎。」

小助理抬腳就要跑出去找人了。

陳妄捏著杯子的手一頓,低喝一聲:「不用!」

他緩了緩語氣,又說:「你去忙你的吧。」

小助理琢磨著可能是哪裡惹陳妄不高興了,所以越發小心了些,點著頭就走了,但也沒有走太遠,就在一邊等著陳妄吩咐。

他其實挺想在陳妄麵前表現表現的,畢竟他現在隻是劇組的一個雜務,如果能讓陳妄看他順眼,把他帶在身邊當貼身助理,脫離在劇組裡打工的命運,那他就發了!

想著,小助理忍不住四周看,他聽陳妄提到那個「小工」兩回了,想專門留意一下。

但是小助理還沒來得及看到,突然就聽見拍攝場地冒出來一陣吵鬧聲。

小助理匆忙抬頭看過去。

是飾演女一的演員和飾演男二的演員一起掉湖裡了!

他們導演是個很苛刻的導演,拍戲什麼的都是真人上場,這一場戲拍的是夏戲,演員穿的本來就少,還在冰冷的湖麵上裝作是夏天的模樣,又跳又鬧的,冷不丁船翻了,倆人直接都掉進湖裡了。

他們選擇這座山,就是因為這座山裡有一個漂亮的湖泊和一個很高的斷崖,景色優美,適合他們拍攝,到時候後期一做,拍出來的畫麵會十分漂亮。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女一居然會和男二一起掉下船!

要知道,這湖水可深有十幾米,還是活水,因為要拍出來十分盛大的場麵,所以他們是拿無人機拍遠景,開船拍近景的,他們船少,一共就兩艘,四周也沒準備救生員,他們一掉下去,劇組人員都靜了片刻,然後就開始瘋狂躁動起來。

有人試圖開船去救人,有人開始尖叫,也有人怒吼救生員,還有人開始罵道具組,總之所有人都亂成一團。

等楚越從廁所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人群圍成一圈,楚越跑過去一看,就看見陳妄渾身濕淋淋的抱著一個男孩,正在按壓對方的月匈口處,見對方沒反應,居然低頭去做人工呼吸!

這個男孩就是男二,叫程遠,今年才剛成年,已經昏迷了。

楚越看的心頭一酸,雖然知道陳妄是在救人,但他還是覺得心裡頭十分難受。

陳妄和他在一起三年,從來沒有主動親過他!

這時候,他從旁邊的人的嘴裡聽了事情的全部過程,是剛才女一和男二一起掉下去了,女一是她的助理救起來的,男二是陳妄救起來的。

「快快快快把程遠送回屋裡!」導演在旁邊都快瘋了,生怕男二有什麼三長兩短,深山老林裡也沒什麼好的醫務條件,一幫人直接就抬著程遠跑了。

反倒把濕淋淋、累的喘息的陳妄留在了原地。

陳妄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他剛才一時沖動跳下去救人時並不覺得脫力,但現在人都走了,他發覺自己居然連起身都有些困難了,遠處一陣風刮過來,他的骨頭一陣刺痛的冷,臉都被吹麻木了。

這時候,他的肩膀上突然一重,一個外套裹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一隻手貼在了他的臉上,似乎被他臉上的冰冷嚇了一跳,那隻手的主人連聲音都跟著驟然拔高:「陳妄,你怎麼這麼沖動!旁邊不是有劇組人員嗎,你乾嘛跳下去?你是不是跟——」

還真跟備忘錄裡寫的一模一樣呢。

陳妄冷著臉回過頭,就看見楚越漲紅了臉,緊抿著嘴的模樣。

「怎麼不說了?」陳妄的手撐著地麵,動作遲緩的爬起來,那張臉由下到上,最後懸在楚越的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是不是什麼,是不是喜歡程遠,所以才冒險下去救他?」

楚越漲紅的臉猛地一陣發白。

陳妄看著他的神情變化,原本帶著幾絲不爽的心頭像是猛地被人給揪了一下,湧上來了幾絲說不出的壓抑來,他幾乎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一句「我們沒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吞下去了。

他們之間的氣氛一陣僵硬,最後還是陳妄扭身就走,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他回到院子裡的時候才發現院子裡居然已經有了別人,原來他們把昏倒的程遠送到了他的屋子裡休息,畢竟他屋子比較大,放得下人。

導演見陳妄回來了,連忙跟陳妄道歉說剛才太忙,沒顧上他,兩個人寒暄一番,陳妄取了衣服去了西屋,把濕掉的衣服換掉,然後從西屋裡出來。

他換衣服的時候,導演帶著劇組人員匆匆去看了落入水裡的女一,畢竟是女孩子,恐怕比男二還要害怕,而現在男二程遠也已經安全下來了,他們就暫時放開了男二,轉而去看女一了。

陳妄從西屋的窗戶縫裡眼睜睜看著他們走的,在他們走了之後陳妄剛換好衣服,他本來想直接回東屋,東屋燒起了熱炕,很暖和,但是他剛想出去,就看見楚越從門外走過來,在門口躊躇了一下,然後垂著腦袋,用了很大毅力似得,進了東屋。

陳妄微微挑眉,心想,楚越應該是去找他了,不過東屋裡麵躺著的是程遠,楚越可別跟程遠出什麼矛盾。

以他對楚越的了解,這位小祖宗是一個很會遷怒的人,以前「陳妄」做了什麼讓楚越不高興的事情,楚越就會拿他的助理、經紀人發火。

顯而易見的,輪到程遠身上也是一樣,如果楚越跟程遠發生矛盾,楚越也會報復程遠。

想著,陳妄蹙眉走出了西屋,快步走到東屋門口。

他發現楚越沒有關東屋的門。

陳妄走過去,正好看到楚越鼓著小臉,怒氣沖沖擼起袖子,抬起手,沖向躺在炕上昏迷的程遠。

陳妄一驚,剛想高聲阻止,就看到楚越沖到程遠床邊,呲牙咧嘴的伸出手,大力的揉搓程遠的嘴,像是恨不得把程遠的嘴皮子擦掉一層。

陳妄的步伐僵在了半空中,足足僵了三秒。

這小心眼程度倒是跟備忘錄裡記的一樣。

就是這報復方式,好像和他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樣。

他開始思考自己的備忘錄是不是少記了什麼東西。

唔好像沒提及智商方麵的問題呢。

手掌用力的摩擦過程遠的嘴唇,楚越狠狠地搓了兩下,才算是消了些氣。

他狠狠地甩了甩蹭麻了的手,心裡頭還有點責怪自己當時嘴太快了。

他不該說那些的,陳妄現在不是他的人了,再說這些,陳妄會更討厭他的。

一想到陳妄當時渾身濕漉漉的離開的模樣,楚越心裡頭還有些心疼,他想了想,轉身出了門,奔向了廚房,笨手笨腳的切了兩塊薑,開始用農村的大鐵鍋熬薑湯。

楚越動作笨拙,薑湯也熬得並不怎麼樣,最後,他撈出了兩碗來,往東屋送,到時候陳妄問起來,他就說是劇組人員弄的,陳妄一定會喝的。

但是他沒想到,他捧著兩碗薑湯進去的時候,就看見陳妄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劇本,程遠還沒醒,在昏睡著。

一看見陳妄,楚越心裡頭就抖了一下,心說陳妄什麼時候來的?這豈不是把他切薑熬湯的場景都看到了?

陳妄那麼討厭他,還會喝他熬的湯嗎?

楚越忐忑的走進來,把薑湯放在桌上,完全不敢看陳妄。

陳妄在看劇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還在生他的氣,楚越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這個,是我給程遠熬的,多出來一碗,你要喝嗎?」

陳妄捏著劇本的手一頓,抬眸看向楚越。

看不出來啊小朋友,這還有兩副麵孔呢。

剛才還恨不得把人家嘴唇搓爛呢,這麼快就給忘了?

「你和程遠很熟麼?」清冷的聲線落到耳畔,陳妄的目光掃了過來:「親手給他熬薑湯?」

楚越苦思冥想,從嘴裡擠出來一句:「嗯,愛護老幼人人有責。」

陳妄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沒錯,我楚越就是這樣的正義使者!

他一邊想,一邊十分有底氣的把手裡的碗推給了陳妄一份。

楚越手指纖細,不像是男孩手,指尖瑩潤有光澤,迎著午後日光,推著那微微破了口的瓷碗過來時,隱約間有一種纖細的朦朧美感。

陳妄看了那隻手半秒,腦子裡像是勾勒出了這雙美手笨拙的拿著菜刀切剁薑塊,又揮舞著鏟子,添著柴火熬薑湯的模樣。

心頭處像是被指甲輕輕地搔刮過,陳妄突然想嘗嘗這薑湯的味道。

食指和大拇指撚在一起,陳妄想抬手去拿,但手指一動,卻又垂下來了。

恰好在這時候,床上的程遠發出一聲輕吟,像是已經醒了,楚越連忙捧過薑湯去塞給程遠。

程遠一睜眼看到楚越的時候感動壞了,他還記得昏迷時候聽到了這個劇組工人的聲音,看來是這個劇組工人一直在照顧他,還給他薑湯喝!

「朋友。」程遠拉著楚越的手腕,十分真摯的說道:「謝謝。」

然後一口把薑湯乾了,那瀟灑動作,仿佛乾出了武鬆喝三碗不過崗的陣仗,結果喝完了他就開始嘔,一邊喊「辣」一邊喊「苦」,淚花都湧出來了,就這,他還拉著楚越胳膊喊謝謝。

楚越心虛的看著自己抽不出來的手,心想:誰家傻孩子啊,也太好忽悠了。

在楚越和程遠拉拉扯扯的時候,陳妄眼睛專注的看著台本,頂著一張清冷禁欲的臉,手指卻悄悄的拿起了那碗薑湯,送到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

還挺甜,應該放了不少糖。

他又想到程遠喝的那碗又苦又辣的薑湯,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楚越。

楚越正在跟程遠說話,兩個都是歲數不大的小男孩,很快就能聊到一起去,不知道程遠說了什麼,楚越突然笑了一下,圓眼彎成了月牙兒,看上去尤為活潑可愛,和備忘錄裡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他以為楚越是個爪牙鋒利仗著家勢胡作非為的大老虎,舉著大爪子看誰不爽就撓誰,但誰能想到,他這一爪子撓下來,卻像是貓兒的肉墊一樣,連個皮都沒撓破,反而讓人心頭發癢,讓人想

陳妄猛地清醒過來,蹙眉把薑湯放回了桌上。

這該死的後遺症。

陳妄又在心底裡提醒自己,楚越擺出來這張臉都是為了追求他,他不能再被楚越那副假裝出來的外表所蒙騙,想著,他快速起身,冷著臉直接走了。

陳妄起身離開的時候,楚越一直在和程遠聊天,直到陳妄整個人都不見了,他的笑臉才頹下來,一回頭看向桌子,發現桌上的薑湯還完好的擺在那裡。

果然沒有喝。

陳妄還是和以前一樣討厭他,不,以前陳妄還會稍加掩飾一些,現在都不去掩飾了。

楚越心裡頭窩著酸,臉上也笑不出來,倒是旁邊的程遠,一直在叨叨叨的說,程遠一直在拉著他講話,但楚越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

他的眼眸盯著那瓷碗看了半響,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垂下眼簾來,問程遠:「我今晚,能搬到你那裡去住嗎?」

————

陳妄從平房裡出來,被冷風一吹,頓時清醒了不少。

他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莫名其妙,怎麼腦袋一熱就出來了呢?

但他現在也不好回去,隻好在村子裡麵走了走。

因為程遠和女主角掉下湖的事兒,劇組裡的拍攝暫時停了,大概得明天才能開始,陳妄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平時吃飯的地方。

因為是在深山老林裡吃不到外賣,所以劇組都是吃大鍋飯的,有專門的廚子做,陳妄到的時候,午飯正好做好。

他隨意吃了點東西,本來想回去的,但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一抹奶油色,是個櫻桃酸奶酪。

陳妄放下筷子的動作一頓。

他在看到這蛋糕的時候,突然閃過了個念頭:楚越喜歡吃這個。

這念頭跳的突兀又奇特,像是突然閃出來似得,陳妄幾次想把這個念頭摁下去,但是這念頭就像是在他腦子裡紮根了似得,一直來來回回的轉。

「陳哥,你是想吃酸奶酪嗎?」端著飯盤走過來的小助理突然問了一句,笑著說:「我看你一直在看呢。」

陳妄被小助理點破,手上一抖,筷子直接掉地上了。

他故作冷靜的說了一句「說什麼呢」,然後低頭撿筷子。

他再起身的時候,桌上已經擺了一個酸奶酪了,小助理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兒:「我給您拿來一塊了。」

陳妄神色微冷,動都沒動。

隻是,在小助理沒注意到的功夫,他頂著那張冷臉,輕手輕腳拿起了酸奶酪,好像隻是隨手這麼一拿,然後扭頭就出了院裡,嘴上說著四處轉轉,腿上卻一刻都不停的回了自己的院裡。

臨進院門之前,陳妄目不斜視的進了屋,直接把酸奶酪放在了東屋的桌子上,可是他眼角一瞥,卻發現炕上已經沒人了。

楚越和程遠一起不見了。

陳妄頓了頓,目不斜視的坐下,拿著手裡的台詞本開始背台詞。

他這部戲是挑大梁的男主,台詞很多,他進組之前也許背過台詞,隱隱有種熟悉感,但是因為失憶的事兒也全都記不太起來了,隻能一遍遍的重新背過。

一本台詞,他從白天背到晚上,一直背到夜幕低垂,期間門外來了兩回人,都是小助理來告訴他外麵的拍攝進度的,小助理說,程遠雖然沒什麼事兒,但是女主角落水入寒發燒了,所以今天沒法拍戲了。

也就是說,陳妄可以收拾收拾睡覺了。

等小助理走了之後,陳妄開始收拾東西,他都洗完臉了,準備睡覺了,出去上廁所的時候他還「無意」的瞥了一眼西屋。

西屋的門開著,能看見裡麵空無一人。

楚越去哪兒了?

他想到了一半兒,又意識到不對,他管楚越做什麼?

陳妄的臉微微沉著,轉頭就回了房間裡,沒再出門了。

而此時,楚越正跟程遠一起躺到炕上。

程遠的房間是個小院子,比陳妄的院子小了很多,但也不錯,炕燒的火熱火熱的,很暖和,他們倆一起鑽上去,一人一個被窩,塞在被窩裡麵說小話。

楚越本來隻是不想跟陳妄住一個院兒裡,想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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