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顧戚的東西,他都要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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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同劉琛所說,外麵特別熱鬧,一群人被簇擁著從基地門口的方向往別墅區的方向走。

走在最前麵的是個神色冷淡的青年,身穿黑色作戰服,腳踩戰地靴,身上隱隱有電弧閃爍,身姿挺拔,眉眼冷銳,察覺到有人走過來,對方抬起一張臉來,掃了顧戚一眼。

正是白鶴歸。

兩人的目光正撞上,彼此都是一頓。

白鶴歸身邊的人目光也都投了過來,見了顧戚有些驚訝的喊:「哎呀,這不是顧戚嗎?」

顧戚的目光正從白鶴歸身上收回來。

雖然隔了一輩子,但是當顧戚再看到他的時候,還是隻覺得心裡發冷。

上輩子,顧戚在他手裡吃盡了苦頭。

顧戚和白鶴歸是剛拐賣回來的時候認識的,白鶴歸的父親是警察,親手辦的顧戚的拐賣案。

那時候白鶴歸都高中了,顧戚還是個髒兮兮的臭小孩兒,他從深山裡跑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報警,當時太晚了,白父把他直接帶回家,第一次去白家的時候,顧戚怯怯的站著,從剛下樓來,神態淡漠,模樣出色的白鶴歸手裡接過了一瓶冰可樂,從那時起他就喜歡上了白鶴歸。

他追了白鶴歸很久,白鶴歸才鬆口說如果顧戚能夠跟他考一個大學,就和顧戚談戀愛。

不過後來末日來臨,這件事就被擱置了,後來他們在安全區裡碰見,彼此也都成了不同的模樣,白鶴歸成了高高在上的雷霆會長,顧戚成了覺醒大力異能的普通人。

那時候顧戚不懂什麼叫「差異」,見了白鶴歸,還是去纏著他,鬧了很多笑話,背地裡很多人說顧戚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且那個時候他們再接觸時,顧戚赫然發現他們之間夾了一個人。

那就是顧七。

他幾次撞見白鶴歸送顧七回家,那時候他就站在二樓的窗戶上,看著兩人說著親密的悄悄話,然後再互相分開。

顧戚那時候才明白,對於劣等人來說,被放棄是常態,包括曾經答應他的戀人。

他自此窩在家裡,沒有再去找過白鶴歸。

「白哥,這個是總纏著你那個小弟弟吧?」白鶴歸旁邊,有人笑著說了一句:「要不要拉進隊伍啊,我記得他身體挺弱的。」

「是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基地,他跟家人失散,一個人找過來很辛苦吧。」

「嘖嘖,該不會是特意來別墅區找白哥的吧?」

「啊,我記起來了,他以前總來找白哥玩兒,不過白哥訓練,沒空管他。」

斷斷續續的討論聲從四周傳過來,被圍在最中間的白鶴歸側過頭來,狹長的眼尾裡帶著幾分涼意,略過說話的幾個人時,他的眼底裡暗含警告。

四周靜了一瞬,幾位朋友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都知道白鶴歸是不喜歡自己和顧戚被放到一起討論。

他們閉嘴了,白鶴歸才從這些人身上收回了目光,繼而看向顧戚,沒什麼情緒的說:「過來。」

下一秒,顧戚抬腳,正直奔著他走過來。

顧戚穿著一身方便的運動衣,帶著金絲眼鏡,細碎的黑色頭發落到眉梢上,因為人太白,就顯得有幾分書生氣,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像是彎彎的月牙兒,看起來好似和這末世格格不入。

像是個沒牙的奶貓,根本沒辦法在這末世裡生活下去。

見他走過來,白鶴歸眼底裡閃過淡淡的不耐,站直身體,迎著顧戚的方向看了過去——顧戚當初被拐賣的案子是他父親辦的,他父親特別心疼顧戚,一直叫他多照顧顧戚,他不能當看不見。

隻是顧戚對他的喜歡讓他覺得厭煩不已,他也曾隨口敷衍過顧戚,按顧戚的性子,恐怕一見到他就要撲上來,死死的纏著他。

此時,顧戚正走到他身邊來,白鶴歸的薄唇剛微微張開,一句「以後你就跟著我,乖一點別惹事」才剛到喉嚨口,顧戚已經從他的肩膀處走過了。

顧戚走得極快,身上還帶著一陣風,吹起了白鶴歸柔軟的發絲,四周的人靜了幾秒,都頗有些尷尬的挪開了視線。

好像顧戚跟以前不太一樣呢。

白鶴歸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的目光冷冷的掃過顧戚的背影,又繞開。

雖然他不喜歡顧戚,但是他習慣了顧戚的順從,這還是第一次被顧戚無視。

一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讓白鶴歸十分不舒服。

四周的人默契的繼續向前走,假裝自己沒看見這麼尷尬的場麵,而顧戚壓根就沒多看白鶴歸第二眼,他上輩子確實喜歡這個人,但所有喜歡都被搓平熬乾了,現在再看見白鶴歸跟看見陌生人一樣。

顧戚走後,白鶴歸的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身上的電弧劈裡啪啦的響,充分昭示了白鶴歸驟然變差的心情。

四周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的問:「白哥,要不要管一管?我看他一個人亂走,說不準有危險,現在這世道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不必。」白鶴歸冷冷的看了顧戚一眼,語氣冷淡的說:「讓他自己鬧去吧。」

雖然不知道顧戚在折騰什麼,但是他懶得多管。

反正顧戚喜歡他喜歡到離不開,到時候還是會像是以前一樣,乖乖的回來。

——

顧戚從別墅區離開,穿過整個基地,走出基地大門,在基地門口站了片刻。

基地門口多是一些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以老弱婦孺為多,三三兩兩的擠作一團,都是麵黃肌瘦,灰敗麻木的樣子。

顧戚在人群中掃了幾圈,選中了十幾號人。

——

六月炎炎,基地門口,劉娟抱著手裡的半歲多大的孩子,努力的把乾癟的□□塞進孩子的嘴裡,她早都拋卻了羞恥了,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也無所謂,隻想餵飽自己的孩子,但是卻一點奶水都擠不出來,小孩兒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乾乾的張著唇瓣,昂著頭來吮。

劉娟的丈夫拿出水瓶,晃著最後一點水,往妻子的嘴裡去餵,妻子又把水餵給孩子,餵著餵著,劉娟便落下淚來。

丈夫匆匆去擦:「別哭,我一會兒去找找有沒有活兒乾,胖老板哪兒說不準還要雇人看車呢。」

但實際上他們夫妻倆都知道不太可能找到活兒乾,說這些話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

基地門口的人太多了,最開始人們還要幾個麵包,幾瓶水,但是隨著吃食越來越少,人們快開始什麼活兒都乾,老板們不再缺人,給他們的東西就變成了半個麵包半瓶水,根本不夠吃。

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在懷裡逐漸衰弱,那種感覺心如刀絞,劉娟眼淚根本止不住,急的她丈夫一直伸手來擦,擦著擦著又捂上了自己的眼睛,聳動著肩膀抱著她落淚:「都怪我沒本事。」

劉娟心如死灰,她的力量太小了,拚盡全力也隻能在時代的浪潮裡發出一個小小的氣泡,能卷起海嘯的隻有那麼一小批人,而她,隻能無力的看著自己逐漸消亡。

就在她心如死灰,恨不得直接死在這裡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一聲溫和的詢問:「您好,請問您現在有空閒嗎?我有一些工作需要人手,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三餐和住處。」

劉娟愣了兩秒,繼而猛的扭頭看向了發聲的人。

那是個很清俊的男生,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運動服,乾淨整潔,一雙桃花眼裡帶著幾分笑,看上去很純良溫潤的模樣,手裡還拿著一瓶水,主動遞給了他們:「喝一點吧。」

劉娟的丈夫拿走水瓶,謹慎的沒有直接喝,劉娟倒是立馬點頭答應:「我們有空,我們跟你去。」

丈夫抓了一把劉娟的手臂,劉娟甩了甩胳膊,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你還有別的活路嗎?」

丈夫不再說話,而是又一次沉默的看向顧戚。

顧戚沖他一笑,然後如法炮製,在短短幾分鍾內,挑出了十個家庭,都是夫妻帶孩子,或者夫妻帶老人的組合,加起來足足三四十人。

雖然說在末世裡青壯力更好乾活,但是顧戚更傾向於帶著家庭的人,他們有牽掛,有妻有子,需要生活來源,會好好幫他乾活。

因為人數眾多,顧戚帶人進基地的時候還交了不少晶核,龐大的人群引起了不少圍觀,其中也有人竊竊私語。

「招收這麼多普通人乾嘛?他們能做什麼啊!」

「還有嬰兒和老人,那不是純吃白飯的嘛!」

「這人有點眼熟,好像是姓顧的,我昨天在異能者任務告示欄那裡見到過他。」

外人竊竊私語,跟在顧戚身後的人也十分不安,他們身無長物,隻能隨波逐流。

顧戚把他們帶到基地裡,一路領著他們去了基地後山,經過別墅區的時候又把劉琛喊了過來,叫劉琛去取物資,然後和他在基地後山匯合。

後山很大,很空曠,基本上除了山就是樹,一眼望去連塊平坦的地麵都不好找,一行人都站在草裡,局促的等著顧戚來安排。

劉琛提著顧戚交代的物資匆匆趕來,一見到這些人也跟著傻眼了,呆愣愣的蹲在後山的山頭上問顧戚:「顧哥,你說叫這些人乾嘛?」

「種地。」顧戚將陳老板劃分給他的地盤分成十份,一個小家庭負責一份,然後給每個小家庭一把種子,叫他們負責勞作這片地。

種子是顧戚閒來無事四處收集的,迄今為止也就收集到了三種,都交了出來給他們種。

當然,每一個人分到的地都很大,他們肯定種不完,但沒關係,在日後,這片地會有更多的人來種的。

劉琛捏著顧戚給的那一把小種子,一臉茫然的看:「這是啥種子啊?我咋沒見過。」

以前劉琛家在山裡,春種秋收都幫家裡忙活,也是一把種田好手,這也是顧戚把他抓過來的原因。

「變異的植物種子。」劉琛拿的這種種子會結出來類似於地瓜一樣的植物,但是不是長得地下的,而是長在樹上,產量很高,容易保存,就是不太好種,需要人日夜看護鋤草。

這種活兒普通人乾最合適。

劉琛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成本,目瞪口呆的看向顧戚:「可,可是這不就賠本了嗎!管他們一日三餐不知道要多少錢呢,這點地瓜那夠啊。」

顧戚踢了他一腳:「別管,去乾,從今天起你就守在這,教他們搭大棚,給他們安排吃食,順便負責每天巡邏後山,碰見感染者就跑,種出東西來跟我說。」

劉琛的臉扭成了痛苦麵具,唉聲嘆氣的把物資分發下去,第一次覺得跟江彧一起待著也不錯,最起碼不用在這苦哈哈的乾活。

物資不算多,但對於這群人來說已經是極珍貴的了,顧戚還讓劉琛帶了兩罐奶粉餵小孩喝。

被帶來的那群人千恩萬謝,一些感性些的女人直接熱淚盈眶。

他們這些沒什麼本事的人,在末世裡能找到這麼個容身之處太不容易了。

顧戚確定他們沒問題之後,才轉身離開回到別墅裡去。

他到別墅的時候是七點多,恰好看見江彧坐在輪椅上,在窗台處往外看,那時候東邊的天色正暗下來,從高處深深地壓下來,西邊的夕陽不甘心的掛著,倔強的散發最後一點紅光,江彧的半個肩膀被橘紅色染成暖色。

他分明沐浴在陽光下,卻好像更消沉了,脊背雖然倔強的挺著,可頭顱卻漸漸地垂了下去,像是一個抓不住太陽的孩子,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溜走,然後墮入無邊黑暗裡,苦等下一個黎明。

那背影竟然顯得有幾分孤寂?

顧戚幾乎是不可控製的想起了上一輩子的江彧,那時候還是異能者的江彧意氣風發,變成感染者的江彧也是睥睨萬物,隻是現在的這個江彧卻意外的頹然。

顧戚自然明白是什麼原因,他想,江彧也許需要一些來自外部的刺激。

這個人心高氣傲,一味的把他保護在殼裡,隻會讓江彧逐漸枯萎,但如果把他放出去,接受風吹雨打,他一定能再站起來。

顧戚快步走上前來,伸手抓住了江彧的輪椅。

「一起出去走走嗎?」他輕聲說:「我晚上有個約,你知道的,陳老板邀請的。」

江彧銀色的眼眸驟然抬起,灼灼的盯著顧戚看了幾秒,才輕輕地撇開了頭:「算了,帶我太麻煩。」

顧戚捏著輪椅手柄往外推,隨口回:「不麻煩。」

從別墅裡出來的時候基地裡的天更暗沉了幾分,深藍色的雲霧吞噬了最後一絲光線,基地裡的人們開始分批往住處狂奔,夜晚的基地並不安全,餓極了的人比感染者和變異動物更可怕。

顧戚和江彧這對組合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們走在路上像是在沿途賞景,微風和月光打在顧戚的臉上,將他的臉映的一片皎潔,那怕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也讓他走出了幾分偶像劇的感覺。

而坐在輪椅上的江彧恰好隱匿在顧戚身影之下,輪椅推動的時候,隻能看到他放在輪椅上的一隻手。

蒼白削瘦,一點血色看不見,像是穿著黑袍的巫師,連指尖都透著不祥的氣息。

清俊和陰鬱交織在一起,格格不入之間卻又流淌著一種詭異的和諧,他們逆著紛亂的人群慢悠悠的穿過街頭小巷,輪椅碾過地麵暗黑色的血跡,嘎達嘎達的發出聲響,路邊租不起房的流浪漢縮起了腳,生怕擋了這兩個看起來就很矜貴的人的路。

直到他們站到了陳老板的別墅前。

陳老板今夜邀請了不少人,別墅院子裡金碧輝煌,發電機轟隆隆的響,角落處還有悠揚的鋼琴聲傳來,保姆端著各種菜色穿梭其間,穿著西裝的人舉著酒杯觥籌交錯,看上去和末世前毫無分別。

而在基地外,不知道多少人正葬身於感染者的獠牙下,連屍體都不曾留下,血腥和歡笑碰撞在一起,織成了一副詭誕的巨畫,每個人都被描繪在其上,不知下一筆該落向何方。

「顧戚哥!」守在別墅門口等的百無聊賴的陳戒在聽到輪椅聲的時候就沖了出來,像是從宮殿裡蹦出來的小王子,親手在顧戚和江彧麵前推開了另一個世界的門。

陳戒穿著一身合體的小西裝,月匈口處還綴著月匈針,頭發打理的反光,閃亮亮的跳到顧戚前麵,一張口就是抱怨。

「來了好多人,我都不認識,我爸一直叫我喊他們叔叔,我超煩的,顧戚哥,我等你好久啦,你怎麼才來。」

顧戚推著江彧正走到別墅院子裡麵,他遠遠看到陳老板被一群人圍著,看見顧戚來了,陳老板笑嗬嗬的帶著一群人走過來,指著顧戚說:「兄弟們,這位小兄弟就是我說的救了我兒子的顧戚。」

顧戚抬眸看過去,站在陳老板身後的人他有些認得,都是上輩子的大佬,有些不認得,大概是死在了中途。

「你們好,我是顧戚。」顧戚的目光掃過四周,向每一個人露出溫潤的笑容,又調整了江彧的輪椅:「這是我的朋友,江彧。」

沒多少人在乎江彧是誰,但他們還是給麵子舉著香檳和江彧打了招呼,陳老板笑哈哈的把顧戚親自迎上了一個比較靠近主位的客位。

他們落座時,顧戚敏銳的發現在場的人被分成了兩撥,在陳老板右邊的一撥人形容散漫,男女老少都有,吵吵鬧鬧喝酒抽煙,隨意的坐在一起,一眼看過去都是異能者,而另一夥人坐在陳老板左邊,身姿筆直挺拔,桌上的食酒一點都不碰。

雙方氣場不太合得來,但彼此都在容忍對方的存在。

顧戚坐下時,一個長相白淨的姑娘偷偷給顧戚眨了眨眼,是被他救過一次的劉區長女兒,劉芸。

顧戚看到了,但是沒有回應,因為對麵的人都在盯著他看。

而且對麵還不止劉芸一個熟人。

就在他們對麵,白鶴歸穿著一身黑色的作戰服坐著,棱骨分明的手骨握著香檳,在他的頭頂上白色水晶燈搖搖晃晃,晃在香檳杯上,有點刺眼。

「顧老弟來基地來的晚,估計都不認識這位吧,來,我給你們倆介紹一下!」陳老板喝高了,站起身來,笑眯眯的指著白鶴歸說:「趙區長公事繁忙,今天沒來,而這位!是我們趙區長的外甥,白鶴歸,也是我們異能者公會,雷霆公會的會長!對了,白老弟,到時候德陽殘障機構那個任務你記得帶上兩個我的人,讓他們見見世麵!」

提到「德陽殘障機構」,四周的人們都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坐在對麵的白鶴歸抬起眼簾來,他生了一雙眼尾上翹的瑞鳳眼,眼底水波盪漾,就像是粼粼的湖麵一樣吸引人,但他神色太冷,以至於眼眸掃過來時反而帶著幾分冷冽,掃了陳老板一眼,施舍似得的點了點頭。

像是隻驕傲的仙鶴,每一根尾翼上都泛著冰冷而華麗的銀光。

「白老弟,這就是顧戚,救了我兒子那個。」陳老板的大笑聲幾乎能掀翻別墅,不管白鶴歸如何冷淡,他的態度都一如既往:「來,我們碰杯!」

顧戚和白鶴歸目光交錯了一瞬間,又彼此若無其事的滑開,就像是兩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一樣,連第二眼都沒有多看。

四周人群喧鬧,沒人去關注他們兩個,顧戚在吵鬧中舉起酒杯,又在觥籌交錯間替江彧倒了一杯。

那時候白鶴歸卻恰好抬起頭來,清晰地看見這麼一幕。

別墅的大院裡的水晶燈光芒太閃,將四周的人影映的模糊不清,無數個酒杯高高舉起,裡麵的液體搖晃,手指和杯壁遮擋住了顧戚的小半邊臉,他從手臂的縫隙中看到了顧戚垂頭和身邊的人說話的模樣。

顧戚還是原先那張臉,但是卻好像跟原先完全不同了,平日裡總是壓著幾分愁緒和不甘的眉眼裡盛著幾分笑意,桃花眼裡倒映著一片人影,他不知道說了什麼,末了唇角微挑,被酒水浸潤的唇瓣一片嫣紅,笑起來時很像是某種粉嫩嫩的花,隻需要看一眼,就能讓人的味蕾嘗到一點甜味兒。

白鶴歸看的更加煩躁了,整個人都有些說不出的惱。

苦酒入喉,在月匈腔裡澆起一團火,白鶴歸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到旁邊,正和江彧的目光撞上。

短短兩秒的對視,就像是雄獅侵入了另一頭雄獅的地盤,彼此都覺得如芒在背,分外不適。

白鶴歸的反應更大一些,他放下酒杯,隨意找了個理由,從桌上離席了。

他一起身,跟他一起來的隊員也跟著站起身來離開,出了別墅裡,身後的隊員們才開始語氣不忿的說話。

「這個姓陳的最近越來越囂張了,嘖,上次他還從我們這兒薅走了一百把槍呢,真煩。」

「他現在變著法兒的往我們的任務裡塞人,德陽殘障機構那個任務那麼危險,他就想著來蹭我們便宜,無恥小人。」

「他說那個救了他兒子那小子不就是顧戚嗎?追咱們白隊那個。」

「噓,別提他。」

四周隊友們的聲音太過吵雜,吵得白鶴歸腦海發刺,他的腳步走的更快了些,從富麗堂皇的別墅裡走出來,清風吹過他的發梢,他隱入了平靜而泛著些土腥味兒的冷清小巷。

比起來陳老板的別墅,這裡反而更讓他放鬆。

隻是在轉角的瞬間,他看見角落裡靠縮著一個小孩兒。

對方很瘦弱,縮著肩膀,很可憐的模樣,皎潔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的側臉襯得尤為白嫩,白鶴歸一眼掃過去,因為對方那熟悉的輪廓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顧戚?」

但他很快意識到,顧戚在身後的別墅裡,眼前這個小乞丐隻不過是和顧戚有幾分相似而已。

他有一瞬間的羞惱,卻又不知道這羞惱從何而來,他抬腿想走,卻看見角落裡的人昂起頭來,虛弱的伸出幾根纖細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褲腳。

羸弱,脆弱,像是一朵菟絲花,艱難的攀附著他的枝椏。

在某一瞬間,地上的小乞丐的模樣好似和多年前第一次來到白家的顧戚重合到了一起,輕輕地戳了戳白鶴歸的心尖。

真像啊。

他蹲下身,情不自禁的低喚了一聲:「顧戚——」

命運的齒輪走到這裡,哢噠一聲,撥向了另一個方向。

顧七躺在地上,看見那人蹲在自己麵前,鋒銳的眉眼像是一把寒刀,像是在冰雪中浸過,但盯著他看的時候眼底裡卻閃過一絲溫柔,低聲喊他的名字。

他本以為白鶴歸喊出了他的名字、救了他,是因為認識他,但他醒過來之後才知道,白鶴歸並不認識他,救他也隻是因為他長得太像顧戚,所以才會救他。

那一聲名字,不是顧七,是顧戚。

他的幸運從顧戚開始,也從顧戚結束。

在那一瞬間,說不清的嫉妒焚燒了顧七的理智,他好似永遠都是顧戚的替身,永遠都是因為顧戚而存在的,在顧家是這樣,在白鶴歸這裡也是這樣。

隻要一跟顧戚扯上關係,他就情不自禁的想要爭上一爭。

好的壞的,他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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