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My Knight(1 / 2)
火堆的亮光越來越弱,燃竭殆盡的枯枝乾發出劈啦輕響。
炎馳掐滅手中的煙頭扔進火裡,彎月要走進帳篷。
女孩已經重新穿好了衣服,軟綠色旗袍嚴絲合縫地從脖子裹到腳踝。
見他進來,她低垂眼簾沒說話,拿起毛巾和牙刷出去了。
溜得挺快,但炎馳還是發現了她發絲間燒紅的耳尖。
他氣音笑了下,低頭看見睡袋都擺出來了。
兩個睡袋一東一西,在帳篷裡拉出能拉開的最遠距離。
炎馳一側眉挑了下,走過去提起一個睡袋。
涼水又撲了一遍臉,倪裳的心神稍定。再回到帳篷,她一眼就看到布局發生了改變。
——兩個睡袋依舊隔很遠,但都換了方向,一個擺在帳篷最裡側,一個緊挨出口。
男人坐在靠出口的睡袋上,倪裳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到裡麵。
剛蹲下想鋪鋪平,她突然感到身後光線一暗。
男人肩闊腿長,影子在燈光的拉伸下,小山一樣高大。
他的陰影越靠越近,完全籠罩她在地上的一小團。
倪裳後背一緊,僵硬地站起身。
男人在她身前半臂距離站定,狹長黑眸幽深不見底。
光線從他的頭頂流瀉而下,勾勒鼻梁極為挺峭,根根分明的長睫也在眼下拓出濃影。
他睨著她,眉梢很輕地揚了下,褲兜裡的手伸出來——
倪裳下意識後退一步,看見男人的胳膊夠上帳頂的開關。
啪的一聲,燈泡熄滅。
身前的壓迫感離開,留下一聲若有似無的低笑:「放心,不碰你。」
黑暗之中,男人的眸光幽亮又玩味:「這麼怕我?」
倪裳:「……」
倪裳沒說話,背過身拉開自己的睡袋鑽了進去。
身後響起短促幾秒窸窣,男人也躺進了睡袋。
帳篷內徹底歸於靜謐。
——卻也靜得有點過分了,連正常的呼吸起伏都聽不到。
倪裳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清晰地聽到自己依舊不太平靜的咚咚心跳。
她還從來沒有和男人,睡在一個房間裡過……
帳篷夠大,他離得也夠遠,可她總覺得男人身上的氣息,混合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因子,鋪天蓋地縈繞在她身邊。
又時不時在她腦中組成了具象的畫麵:
他翹起摩托車頭,二話不說便碾上汽車,車門打不開就拿肘擊碎車玻璃……
很囂張很鋒利很不講道理。
不過也不是完全的不講道理。
到營地之後,男人拉水連電,包紮生火,處處又很細致老練。
倪裳莫名想起奶奶之前有次還說過,現在這好些男孩子啊,連基本的手工能力都沒有,電燈不會修,水管不會通,不得行不得行……
倪裳當時不以為然,覺得這些花錢找人來修就好啦。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奶奶的意思了。
大約手工能力,也是男性魅力的一種體現?
……
「以前露營過麼?」男人突然出聲問。
久未開口,他的尾音偏啞,慵懶低沉。
倪裳搖搖頭:「沒。」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對方沒睡,沉默被打破,氣氛反而自然不少。
倪裳翻了個身,麵向看不見的男人,主動道:「跟我以前想的不太一樣。」
有衣料摩擦的細聲響起,男人似乎也轉了個方向。
他又懶散散問:「哪兒不一樣了?」
倪裳思忖片刻:「露營是不是一般都會吃燒烤?」
男人輕嗬出聲:「饞肉了?」
他嗓音的震動厚實月匈腔,磁性好聽,還帶著種莫名的溺人感。
「不早說,剛給你打隻鳥下來烤。」
倪裳:「……」
倪裳嘁了聲:「你才饞肉了呢。」
男人默了兩秒,低低緩緩笑了聲:「我是挺饞的。」
倪裳望著黑乎乎的帳頂,沒接他的話,又道:「營地一般都在環境比較好的地方吧?這樣白天能到處走走,晚上還能看見星星。」
男人不知道在想什麼,有點心不在焉的:「有什麼好看的。」
倪裳:「……」
真是對牛彈琴。
倪裳撇撇嘴重新背過身去,不跟男人說話了。
炎馳挑了下唇角,刷地拉開睡袋起來。
倪裳聽見動靜,又轉過身:「你去哪兒啊?」
——語氣沒有剛才那麼警惕了,聽起來像另外一種意味的不安。
男人揚了下眉:「放水。」
倪裳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意思。
男人沒急著走,高大的黑影在門口居高臨下睨她,看不見也知道他笑得痞壞:「怕我扔下你啊?」
倪裳刷地轉過身:「……快走吧你。」
倪裳覺得自己也有點好笑。
之前那麼怕他進來,現在他進來了,再留她一個人,她反而還有點不安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倪裳迷迷糊糊都有了睡意,男人回來了。
他隨身帶進深夜的寒意與露水的潮意,呼吸還有點不穩。
倪裳困得睜不開眼睛,隻聽見男人低低道:「睡著了?」
她不耐皺眉,小貓一樣細聲:「乾什麼啊……」
炎馳說:「外麵沒星星。」
倪裳:「……」
現在倒想起星星了。
剛不還說沒看頭麼。
倪裳閉著眼敷衍:「哦……」
男人在帳口立了片刻,突然朝她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