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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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花船從四方運向原來的天蠶神殿腳下。

街上敲鑼打鼓,從世家修士,到城中凡人,皆送上蠶燈。

五色船身上簇擁著潔白的燈身,從遠處看,仿佛殷陽城心聚起一座雪峰。

雪峰另一側,薛凝步伐散漫,抱臂道:「你那侄子養得好任性。」

星馳子蹙眉:「他心性單純。你這種人自是不能理解。」

薛凝被擠兌也不生氣:「滿腹心機的人找累了,你自己找去吧。」

星馳子一聲不吭,撥動手中星盤,頭上冷汗直冒。

薛凝臨走前睨了他一眼,一個勁兒說風涼話:「你別擔心了,他要想殺初霽,明天一早你就能收到他屍體了。」

星馳子猛地抬頭:「不會。他出生時我算過一卦。他日後成就絕非你我能及,他的存亡與東洲息息相關,他不可能死在這裡。」

薛凝垂著眼,眼底醞釀著淡淡諷刺:「天之驕子啊……」

星馳子靜了靜,嘆息一聲:「他不算,但也算。」

薛凝忽然有點興趣,什麼叫不算但也算?

常家星馳子有點名氣。但常明畫在東洲查無此人。

小小年紀,卻有如此天賦,又被常家十六君之一親自管教,看來是個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公子,沒受過苦,就連第一次出門歷練,也有家中長輩保駕護航。稍微出點問題,整個常家都要震一震。

薛凝雙眼微眯,心中翻湧著一股沖動。

她想看常明畫滿身汙濁,跌進泥裡的模樣。

「找到了。」薛凝隨便撥弄紫金缽,信口道,「初霽和常明畫,在城東一座神侍塔上。」

星馳子不疑有他。

他第一次來殷陽,人生地不熟,並未瞧出異樣。

兩人向城東而去。臨走前,薛凝朝花船雪峰投去一瞥,唇角微微勾起-

雪峰之下。

初霽廣袖揮起,乘風後撤,自花船無數欄杆間穿行而過。

常明畫提筆攻來,他修的是常家獨門輕身功法,比尋常修士敏捷許多。雖然實戰經驗不足,但論速度,東洲沒幾個人能比得上常家人。

但他對上初霽,卻沒討著半點好,追了兩個來回,連她衣角都沒碰上。

常明畫微怔,竟然從初霽步伐裡看出了常家輕身決的影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

初霽念頭一轉便明白,她師從李伯。

若真要論起來,她雖長在窮鄉僻壤,但教導她的人,卻出身東洲第一世家,一點也不必常明畫差。

「我沒有與你為敵的意思。」初霽說,「但你執意殺我,我就不客氣了。」

常明畫手上細劍一滯,遲遲不向前:「那你說清楚,為什麼要騙我。」

初霽:「我是殷陽城主。」

常明畫:「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

初霽嘆氣:「是你們先找我的。」

常明畫更不能理解:「又不是想害你!叔父說東洲興亡與你有關,所以我們才來尋你。」

初霽無奈:「那行吧,我就是騙了你們。」

常明畫生在常家,自然理解不了初霽的警惕。還沒積累到一定實力,還沒不能與常家抗衡,她就不會坦坦盪盪走上去說: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常明畫雙目通紅,抽劍而上!

初霽可不敢貿貿然殺他,除非她想與常家為敵。

她也不想殺他。

常明畫修為沒她強,但手上細劍,身上衣衫,竟然都是元嬰境的法器,乃常家自老祖時代傳下的寶物。

初霽一時竟然沒有脫開身,但她好歹也是個金丹期。

一陣大風吹過,初霽順勢跳上天蠶神燈,抽下燈上鎖鏈,越至常明畫身側。

幾條鎖鏈從他左右穿過,如大網攏住常明畫。

天蠶祭典的花船和蠶燈都非凡物,常明畫抽出細劍,連砍了好幾下,才破網而出。

但轉眼間,初霽又織了更多的鎖鏈網,層層疊疊,阻攔在兩人間。

若這樣下去,他永遠也追不上初霽。

常明畫停下來。

「冷靜了嗎?」初霽問。

常明畫垂著頭,長發淩亂,不言不語。

初霽:「時間不早了,你走吧。」

話音剛落,隻聽四麵八方,鑼鼓通響,人們高聲齊唱,歌聲回盪。

操持祭典的人們舉起火把,點燃花船。火勢向上,蔓延到蠶燈,整片天空映照著暖橘火光。

初霽看了他一眼,抽出長劍,禦器離開。

常明畫這麼大個人,有手有腳也會飛,還能被火燒了?

初霽就沒管他。

然而,就在此時,幾個身著絳衣,兜帽遮臉的人從花船下出來。幾人手持法器,對準常明畫。

魔氣瞬間湧出!

常明畫大驚失色,拔劍反擊。

這群魔修從錦羅起,就一直追殺他。他原以為已經擺脫了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追來了殷陽城!

其實,若不是常明畫隨意離開星馳子,跑來追逐初霽,還鬧出這麼大動靜,他還不一定被魔修發現。

那幾個魔修功法詭譎,幾人皆手持長綾,長綾首尾相連,結成六個赤紅圓環,環心忽然湧出火焰。

與燒花船的火不同,此火是魔氣所化,但遇上周遭凡火,簡直如虎添翼,瞬間蔓延到常明畫周身。

他左右上下皆被熊熊烈火包圍,蠶燈在火中化為灰燼,如滿天蝴蝶,飛向蒼穹。

常明畫鮮少遇到這種情況,臉色煞白,左沖右撞,還是逃不開包圍圈。

他大聲呼救,聲音被人們節慶的歌聲淹沒。

他身在萬人群中,但火海沖天,沒有誰注意到貢品裡還有一個活人。

他就要被當成貢品燒死了。

六個魔修站在火中,冷冷望著他。常明畫蹭了一鼻子焦黑,質問道:「我們無冤無仇,為何要追殺我!」

一個魔修啞聲道:「你是常家人。」

火圈越來越小,常明畫難以呼吸。

他舉起細劍,短暫劈開火焰,幾次闖進火光中,卻眨眼被魔氣燙得退回來。

那些魔修看他跌跌撞撞,滿身塵土,便道:「該收尾了。」

他們再度操控長綾,化作一條條火龍,沖常明畫的臉而去!

常明畫心中絕望,本能閉上眼睛。

就在此時,一道霧白金紋屏障突然在他身前展開,火龍觸及屏障,頃刻消散。

魔修們猛地一驚,看向右側。

穿越熊熊大火,燃燒的花船間,一個女修的剪影若隱若現。

她站在高處,一盞蠶燈燈尖上,白衣明亮。

「還請諸位賣我一個麵子。」聲音遙遙傳來。

常明畫瞳孔驟縮,不敢置信。

「是她。」左邊的絳衣人凝聲,「殷陽城主。」

初霽又是一躍,如飄落的白鳥,來到常明畫身側,一把拉起他。

常明畫因恐懼而顫抖的手死死握住初霽手臂:「別、別走。救我。」

初霽甩開他,他兩隻手又拔上來,搞得初霽連拔劍都不能。

初霽:「再扒我就把你丟這裡。」

常明畫聞言,眼中閃過驚懼委屈,扒得更緊了。

初霽沖著絳衣人頷首:「這個人我先帶走了。」

沒有人敢攔她。

她同滿天蝴蝶一起升上天際,飛去遠方。緊接著,幽幽藍光閃動,她身影徹底消失。

留下六個絳衣人站在火中。

一人忽然道:「她到底是誰?」

另一個說:「是尊者的朋友。」

「應該提醒尊者,她和常家人為伍!和常家為伍的,都死有餘辜。」

「那你大可去殺她。看看事後尊者會不會把你投入赤日山熔岩裡。」

「……」

兩條街開外,初霽將常明畫丟在一座小院中。她轉身走向窗外,抱臂看祭典的花船蠶燈。

如今雪峰已經成了火烽,伴隨著無數白色灰燼。真如蝴蝶在暖紅的火光中振翅,破繭飛升。

這是個極美的場景,待天黑之後,還要放煙花。

初霽望了一會兒,轉身問:「你還好嗎?」

常明畫坐在椅子上,幾乎將扶手捏碎。冷汗浸濕鬢發,他月匈口起伏:「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初霽不帶一絲感情敘述:「你都要被燒死了,我肯定要回來。」

常明畫別過臉去,不斷咬著下唇:「可我們都不是朋友了。」

初霽被他逗笑了,這小公子真擰巴。

不過她也能理解。

常明畫可能被十幾個長輩關愛到大,沒怎麼歷練過,也鮮少與同齡人做朋友。友情也是很復雜的,交好與交惡,埋怨與喜悅,欺騙與信任,很多時候都能並存。

他第一次體驗這麼復雜的情感,自然格外手足無措。

初霽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掏出一包瓜子嗑,嗑兩下又遞給常明畫:「吃嗎?」

常明畫愣住,不懂為什麼初霽能這麼自然地問他,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不、不了。」

初霽笑著,緩緩靠在椅背上,撩起眼皮,幽幽望著他:「那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見過薛凝嗎?」

常明畫氣息還不穩,咽了咽,點點頭。

初霽挑眉:「她在哪裡?」

常明畫聲音顫抖:「她住城西二合巷最尾端的小院子裡。你、你不要告訴別人。」

初霽笑道:「好,我絕對不會告訴無關緊要的人。」

常明畫微怔,他看著初霽的臉,很確信這一刻她把他當朋友。

她好像真的,真的不在意他剛剛向她拔劍。也不在意他是什麼人。

常明畫垂下頭,出賣叔父和薛凝的罪惡感揮之不去。

同時,心底卻升起一股隱秘的雀躍。

好像月匈腔裡,蝴蝶輕盈飛起。

他取出一枚玉令,上麵刻著他的名字。

「給你……」常明畫咬了咬下唇-

二合巷最尾端的小院中。

薛凝半倚在美人榻上,對麵的星馳子臉色冰冷。

男侍郎詔給薛凝吹涼茶水,雙手奉上。星馳子怎麼看這二人,怎麼覺得不順眼。

他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郎詔冷眼看他出去,轉身問薛凝:「家主,常明畫在哪裡?」

薛凝懶懶一笑:「要麼死在魔修手上了,要麼折在初霽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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