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 14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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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陽城地處西南,冬日不算太冷,但冬季第三個月的月末,殷陽城人會舉辦天蠶盛會。

程皎問初霽去不去,初霽想去看看,但又覺得不太好。

畢竟她殺了人家天蠶,還搶走夢胎和遺蛻,就連吐的蠶絲也不放過。到頭來還笑嘻嘻去參加天蠶祭典。

有種嫌疑犯去受害人墳頭蹦迪那味兒了。

實屬殺人誅心。

但初霽臉皮多厚啊。

她點點頭:「我要和薛凝見麵。估計會定在殷陽。」

程皎:「您真相信她想和您交好?」

初霽都快不能直視交好這個詞了。

她嘆了口氣,如果薛凝真想和她和睦共處,那也挺好。

怕就怕薛凝陰謀詭計多,而且她來歷成迷,又會蠱惑人心。初霽可不信修道人清心寡欲,許多修士被美色沖昏了頭,那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下個月相見的消息送到薛凝手上,她笑著拆了信封,勾了勾足尖。

她身邊,男侍郎詔俯身傾聽。

薛凝說:「為表誠意,去大牢裡給初鎮長挑一個禮物。」

郎詔恭敬應下,來到薛家大牢前。

連城七家終年在水上漂浮,大牢就建在水下。

陰暗潮濕的地麵布滿苔蘚,兩扇沉重的地磚對開,透下天光。

水牢底,陸東揚起頭,眯眼看去,隻見是個秀美陰柔的剪影。

郎詔淡笑:「家主讓我放了你。」

陸東沉默片刻,道:「我在這裡挺好的。」

「日日泡冷水,你的腿再泡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陸東:「起碼不用受良心煎熬。」

郎詔:「起來吧。家主和初鎮長交好了,從今日起,我解了你喉嚨裡的蠱蟲,你自由了。」

陸東怔在原地,忽然壓低聲音:「你們又想耍什麼花樣!」-

直到陸東被送來祁鎮,他還是不敢相信,他真被釋放了。

望著蒼青色群巒中黑簷白牆的小鎮,他竟然心生膽怯,不敢上前。

「他心裡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遠在連城的薛凝半倚在美人榻,身旁,郎詔正為她剝金黃色的靈橘。

「家主洞察人心。」郎詔垂首道。

薛凝挑起他的臉,忽然笑得諷刺:「嘴上這麼說,你心裡卻在想,家主真是蛇蠍心腸,對嗎?」

郎詔:「仆下所言,皆發自肺腑。陸東三番兩次背叛初霽,兩人早就生了隔閡。此番您放他回去,初霽身為上位者,這輩子都不可能完全相信他。陸東家鄉是連城,在祁鎮人生地不熟,鎮長又處處提防他,時間一久,兩人定會徹底離心。到時候陸東站在哪一邊,還真不一定。您此時大方放陸東回去,是看似退一步,實則進一步。」

薛凝懶洋洋道:「你猜我心思倒猜得挺準。你也知道,我最喜歡看這種兄弟鬩牆,舊友反目的戲碼了。不出十日,陸東就會重新聯係我們。」

果然不出她所料,陸東見到初霽時,兩人都有些沉默。

初霽讓人帶他下去收拾東西。毛薔來找她,臉上帶笑:「現在薛凝都怕你了。」

初霽麵無表情,撐著下巴。

她盯著陸東遠去的背影,微微搖頭:「什麼怕,薛凝分明在算計我。」

毛薔:「算計?陸東嗓子裡的蠱蟲不是取走了嗎?」

初霽淡聲:「嗓子裡的蠱蟲好取,但心中蠱蟲難取。」

毛薔怒了:「蟲子還下心裡?!薛凝真是個混蛋!」

初霽:「……」不是這意思。

她給毛薔解釋,毛薔愣了:「那該怎麼辦。」

初霽:「她篤定陸東和我會反目成仇,那的確,因為人心就是如此。說真心話,我現在沒有辦法完全相信陸東。他身上有太多可乘之機。」

毛薔咬了咬牙,從□□掏出大錘:「你一句話,我可以幫你殺他。」

「那倒不必。」初霽沉思了很久很久,忽然笑了出來:「既然她算計人心,那我就用真情對付。」

毛薔錘子差點嚇地上,她可沒見過這種奇怪招數。

第二天清晨,陸東坐在院子裡發呆,渾身上下透著疲憊頹廢。

咚咚咚,門敲響了。

陸東一開門,瞳孔驟縮。

隻見門口站著一位圓潤的婦人,大約五十歲上下,眉目笑容可親:「二弟你回來也不說一聲,剛搬過來,連個鍋碗瓢盆都沒有吧?快快來大姐這裡。給你做雞肉卷吃。」

陸東聽到二弟兩字,臉臊得通紅:「就不去了。」

當年他為了騙得初霽信任,拿著過所,假裝周大娘死去的二弟。

沒想到他走後,周大娘依然以為,他是她親弟弟。

周大娘:「大姐知道你在外麵受苦了,看看,你都瘦成剩一張皮了!大姐還給你熬了雞湯,快來喝。」

陸東臉更紅了,手足無措。

他推脫不來,憋了許久,和周大娘反復拉拉扯扯,終於甩開她的手:「周大娘!」

他雙眉緊蹙,幾乎羞愧到沒臉見人:「我不是你二弟,我全是騙你的。你二弟早就死了!他的過所在我手上,我就……冒充了周燾。」

陸東一股腦全說了:「我原本不姓陸也不姓周,我家中父母早亡,投靠陸家喝了歸心藥。這些年一直在做連城守衛。我手上有很多人的過所,我想冒充誰就冒充誰……我是個外人。」

周大娘忽然停下了。她一雙布滿魚尾紋的眼睛定定看著陸東。

陸東月匈腔中升起一陣劇烈煩躁。

為什麼他要回來,他還不如永遠待在水牢裡,至少不用麵對他曾經做過的荒唐事。

然而心底裡,又有另一種聲音響起。明明他罪不至此。

「我知道。」周大娘嘆了口氣,「我始終知道。」

陸東傻在原地:「什麼?」

周大娘提著食盒,笑了笑:「我當年親眼看著我二弟三妹死在連城。所以我從見你就明白,你不是我二弟。」

陸東:「那你為何拜托初鎮長替你尋親?!」

周大娘苦笑一聲:「可我從沒想過她能找到啊……我這輩子,除了個撿來的兒子,親人都死絕了。」說到此處,她眼神忽然堅定,「但周曙總要成家立業,我不能一直拖累他。所以我就想啊,人活著總得有個家,哪怕是個假的也好。」

陸東還沉浸在震驚的情緒中。

周大娘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像她這樣的廚娘,連城一抓一大把。但論活得明白,誰也比不上她。

周大娘搖搖頭:「既然你都說破了,我再叫你二弟也沒意思了。這籃子吃食,就當謝謝你陪我這半百的老婆子鬧了這麼久吧。」

她起身往外走,背影佝僂著,孤寂又釋然。

陸東嘴唇蠕動。

就在周大娘踏出門的前一刻,他嘴邊那個字終於喊了出來:

「姐……」-

連城薛家。

梓水愈發寒冷,薛凝吃了十天靈橘,也足足等了十天。

但就是不見陸東人影。

郎詔每天給她匯報一次,派往祁山的探子沒有看見陸東。

陸東也沒有聯係他們。

馬上就快到與初霽相見的日子,薛凝丟下橘子,垂著眼,眼底醞釀著一股情緒。

郎詔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薛凝忽然抬眸,冷厲道:「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郎詔跪下來:「沒有。」

薛凝起身,赤足在兔絨地毯上來回走。

渾身環佩叮當,衣擺盈起香風。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難道初霽就那麼大肚?難道陸東待在祁鎮,就不覺得難受?」

郎詔沉默了許久,忽然低聲問:「也可能陸東被初霽打動了。兩人決定忘記仇恨,重新開始。」

薛凝差點笑出聲:「你在開玩笑?憑什麼,他陸東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憑什麼值得那姓初的青眼?」

郎詔:「或許憑借人的真心和善意,於是不計前嫌。」

薛凝突然停住,冷冷道:「真心?這話你也信,初霽一定有什麼秘密……她可能會一些攝魂的魅術禁法……」

祁鎮。

這些天來,初霽經常來辣雞店買卷餅吃。祁鎮好像也沒什麼大變化,除了辣雞店總店裡,有個新來的幫廚。

陸東一手顛鍋,一手攪動鹵湯,有時候還能騰出空擋來,收個錢。

初霽什麼都沒問,買卷餅時,緩緩道:「幫廚怎麼不會鬥轉星移術呢?上菜多慢啊。」

說完就走。

於是,陸東除了幫工,還艱苦卓絕,練習鬥轉星移術去了。

初霽自然裝什麼都不知道,清清白白一代奸商。

很快,便到了天蠶祭典。殷陽城中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初霽身著白衣,打街上走過。

不遠處鬧哄哄,有好大一堆人手托紙糊的天蠶,還有各色貢品,走街串巷,送給別人。

據說這是為了祈求下一年風調雨順,餓不著肚子。

初霽坐在一家茶館裡,難得悠閒。

殷陽城中隻有一部分人認得她容貌,且大多都在天蠶神夢中見過她。

那些人醒來之後,記憶難免模糊。再加上初霽鮮少在殷陽城現身,人們隻知城主名。

就算如此,初霽還是謹慎地易了容。

啪。

一根長劍落在旁邊桌上。

初霽放下茶碗,餘光裡,一襲紅衣搖曳。

初霽:「你來啦。」

荊恨月徑直坐下:「找我什麼事。」

初霽左右看看,嘀咕道:「也沒什麼事。」

她推出一隻紙盒,裡麵裝了她欠荊恨月的衣衫。

荊恨月一頓,唇角微揚:「這還差不多。」

初霽笑嘻嘻:「幫我查個人。」

「誰?」

「程邃。」-

整個殷陽城都陷入喧囂中。

距離他們半城遠的地方,一老一少低頭穿過人潮,擠進深巷中。

小院柴扉對開,堂中坐著一位美艷絕倫的女人,正是薛家主薛凝。

這一老一少解下外衫,搖頭嘆道:「混進殷陽來真是不容易。」

薛凝笑道:「如果您亮出常家星馳子的身份,去哪裡不容易?」

星馳子也知道她在說笑,若非必要,他素來沒有暴露自己身份的習慣。而且此次乃秘密出行,事關東洲存亡,他半分都不想透露。

常明畫跟在叔父後,偷偷瞄薛凝,卻被她視線抓個正著,少年人騰的紅了臉。

星馳子撣撣衣襟坐下:「說吧,你有什麼事,一定要讓我們來殷陽。」

薛凝懶懶一笑:「道友不是已經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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