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番外一:圍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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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通知書拿到手的時候, 拿去給奶奶看。

母親曾經是臨大的學生。

這麼多年,錄取通知書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 但仍舊透出幾分物是人非的傷感來。

奶奶摩挲著紅色的封皮,沉默許久,然後才笑了:「以後我們妹妹就是大學生了。」

驚蟄眼眶酸酸的,趴在奶奶的肩膀上安靜地待了會兒。

如果思念有聲音,大概是心跳的聲音,悄無聲息, 卻如影隨形,當你覺得時間抹平一切的時候,又會在某個時候劇烈地顫動。

奶奶大約想母親了,驚蟄也想。

如果母親還活著,應該在臨大做教授了, 不過驚蟄應該不常能和她碰麵,因為她學的是建築,母親學的是天文學, 在那個年代, 大家都學師範,母親選了個大家聽了都會搖頭的專業, 隻有奶奶會支持她。

哦……還有爸爸。

媽媽做什麼,爸爸都覺得是對的,他對母親有一種盲目而執拗的信任。

奶奶和驚蟄一塊兒去散步, 奶奶提著一個布袋子,挎在手肘處,像挎個菜籃子。

裡頭零零碎碎好多東西。

驚蟄說:「裡頭是什麼啊?我提著吧!」

奶奶側過身子,表示拒絕:「奶奶力氣大著呢,你別看我走路不利索, 都還可以背你爬山呢!」

驚蟄笑著說:「哇,這麼厲害。」

奶奶昂著下巴,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

驚蟄是信的,隻是她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她記得還小的時候,有一次生病,夜裡發著高燒,燒得說胡話,退燒藥吃了無濟於事,溫度不降反增,外麵瓢潑一樣的大雨,奶奶心急如焚,無計可施,最後隻能背著她去鎮上看醫生。

那一年她雖然瘦小了些,可畢竟已經七歲了。

奶奶穿著雨衣,把她護在背上,手電筒拿不住,隻能插在口袋裡,看不清楚前路,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前走。

她中途醒過來一次,要下去自己走,奶奶怕她滑倒,硬是背著她走了全程。

後來每次雨裡走山路,驚蟄都在想,徒步都困難,奶奶究竟是如何背著她走了那麼久的。

她欠奶奶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公園裡很多人,傍晚都是老頭老太太們在鍛煉,或者帶著小孫子孫女來玩耍。

奶奶熟練地找到了自己的夥伴,幾個人坐在亭廊上寒暄著,好像已經很熟稔了。

一個奶奶問:「這是你孫女啊,長得真俊。」

奶奶笑著撫驚蟄的胳膊:「是吧,隨她爸媽。」

驚蟄最近都在做兼職,都不大跟奶奶一塊兒出來,還是第一次見這些奶奶們,有些拘謹地笑了笑,挨著奶奶坐下來。

奶奶的布袋子裡都是些毛線,要給驚蟄織圍巾和手套,南臨的冬天一樣冷,奶奶說,她眼越來越不好了,要早些織,等入冬了,就能戴了。

驚蟄說:「我自己也會。」

奶奶便埋怨:「你好好學習就成,閒了就出去玩,這些奶奶能做。再說,你統共就學會那幾個針法,織出來的不好看。」

驚蟄辯解:「哪有。」

奶奶一輩子都沒閒過一天,驚蟄知道奶奶希望自己還是個能創造價值的人,於是便沒再多說,隻說:「那我要紅色的圍巾,白色的手套。」

奶奶笑著把老花鏡架在鼻梁上:「知道了。」

林驍發來消息的時候,驚蟄拍了一張和奶奶坐在一起的合照。

春天:陪奶奶在公園呢,你要來嗎?

擁抱春天:奶奶在乾嘛呢?織圍巾?

春天:嗯,奶奶急性子,非要現在織,我看著都熱。

「我也想要。「林驍來的時候,兩個人挪到一邊坐著說話,他偏過頭,似乎帶著點埋怨地跟她咬耳朵。

一看到圍巾,某些不愉快的畫麵就往腦袋裡鑽,以至於看到就忍不住發酸,盡管現在兩個人在談戀愛,都不能消解半分。

他至今都沒問過,她為什麼送圍巾給周不言,這種太過於親密的舉動讓他不想自取其辱。

那天驚蟄說她收到周不言禮物後去寄的東西是給奶奶的,不是回寄給周不言的。

那會兒他都沒有敢多問一句:「那他為什麼給你寄鋼筆?」

或許是不敢,也或許是不想。

怕自己不是她最喜歡的人,更怕自己隻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有些事不如不問。

驚蟄看了看奶奶,又扭頭去看林驍:「你不是不喜歡嗎?」

林驍思緒從回憶中抽離,有些困惑地問:「我什麼時候說不喜歡?」

驚蟄歪著頭思考了會兒:「你說很傻。」

林驍完全不記得,他說過的屁話很多,大多時候說過就忘,他本身就不是一個細致的人,可陡然有些懊悔自己竟然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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