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剎那永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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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驍最近很鬱悶, 因為驚蟄突然一點時間都沒有了,她做了兩份兼職,除了咖啡店, 還有一個家教的兼職,僅剩的一點時間,自然要留給奶奶,還要操心報考的事,幾乎沒有留給他的時間。
他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之後, 以為迎接自己的是大把培養感情的時候,甚至想過和驚蟄一塊兒去畢業旅行, 因為奶奶身體剛好, 驚蟄肯定不會放心走得遠, 所以他的計劃是誌願確認書填好後在省內玩幾天, 到時候求一下父母,讓他們每日去探望一下奶奶。
本以為自己已經考慮得還算周到, 就差跟她商量了, 沒想到自己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
成績出來的第二天,他睡過頭了, 起來的時候驚蟄已經走了, 留個紙條給他,說早飯在桌子上, 讓他自己把粥熱一下。
她說去咖啡店兼職了,他記得那裡, 在小區外的拐角, 很小的門頭,進去是兩層的空間。
林驍吃飯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頭, 發了幾條消息問她怎麼都沒跟他說過。
她應該在忙,過了會兒才發了語音,壓低聲音匆匆說了句:「之前麵試以為沒希望就沒告訴你,昨天突然接到通知去上班,昨晚有事就忘記跟你說了。」
那會兒腦子裡被成績塞滿,哪裡想的起來這些。
他吃過飯跟奶奶告別,叮囑護工多留心,順便留了自己的電話號,如果找不到驚蟄,就找自己。
他沒叫司機來接,也沒叫車,原本因為成績的喜悅被沖淡了一些,興致缺缺地回復著親戚朋友的問候和祝福。
陳沐陽考了521,剛好卡到一本線上,淩晨就在狂笑,到處嘚瑟。
江揚比陳沐陽還好一點,546分,不過他模考都不錯,原本預估他至少能考到550以上的,結果比預估的底線還低,出了成績他已經打算放棄原本設想的第一誌願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
老師們也很高興,年級主任老傅在大群裡瘋狂發紅包,恭喜大家圓滿結束高三,踏上新的征程。
老鄧頭很欣慰,一班全員六百分以上。
第一名甚至卡在七百分,差一點就是狀元。
遠在二區的實驗班和復習班更是成績優異。
總之到處喜氣洋洋。
據說這次附中整體水平是擴招以來最好的一次。
班群裡全在嚎叫,宣泄自己高三的委屈、痛苦、掙紮。
說著說著,好像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了,轉而開始談論起一些有趣的細節,氣氛重歸輕鬆。
林驍到了咖啡店,手機合上塞進口袋,推開推拉門的時候,門口風鈴響了一下,裡麵有人在說:「歡迎光臨!」
他落座在窗前,隨便點了一杯拿鐵,目光逡巡著,沒看到驚蟄。
窗外陽光透進來,在桌麵灑下一片金。
懸著的心落下來之後,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柔和緩慢起來。
咖啡店不大,也不算小,一樓約莫有七八個座位,二樓應該是有貓,樓梯口貼著貓咪的指示牌。
他盯著看了會兒,想驚蟄可能在樓上。
過了會兒,果然看到她從樓上下來,換了服務生統一的製服,衣服很修身,勾勒出她的身形,好像畢業之後,每個人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有一瞬間,他覺得她有些陌生。
她拿著一個小本子,認真地記錄著經理說的話。
似乎是有感應似的,她忽然望過來,隔著不遠的距離,有些錯愕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沖他笑了下,歪頭敲了敲自己手裡的本子,意思是:在忙。
陌生感又頃刻消散。
她做什麼都很認真,看著單純懵懂,其實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她也並不是一個很拚命的人,但一直在朝著既定目標走。
林驍抬了下手,輕輕揮了下,意思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不是很開心,但似乎覺得這樣才是正常的。
如果她什麼也不乾跟他待在一起,好像才是不可思議。
隻是他被熱戀蒙蔽住了眼睛,忘記兩個人本來就相差巨大。
從性格到習慣,從處事原則到未來規劃,可以稱得上是天差地別。
沒來由的,想起她說那句:「我要照顧奶奶,考上了大學也會一直跟奶奶一起住,奶奶有事,我會第一時間陪奶奶,其他都要靠邊。我和奶奶沒有什麼積蓄,有了積蓄也不喜歡大手大腳,咱們兩個差別還是挺大的。我的情況就是這些,你要還是覺得不介意,我們可以試試。」
那時並非沒有聽進去,隻是喜悅占了上風,覺得沒有什麼是克服不了的。
現在想想,驚蟄一直比他要理性得多。
他到現在也沒有覺得後悔,隻是突然有點難過,他覺得自己早就沒了理智,而她卻始終清醒著。
忍不住,又開始恨她,恨她為什麼要出現。
明明昨晚還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今天又覺得自己是最卑微的砂礫。
以為戀愛了是這場暗戀美好的結局,沒想到是再次被她左右情緒的開始。
兩個人短暫地打了個照麵,之後他就沒再和她對上目光了,坐在那兒玩了會兒手機,直到父母反復在催讓他回去,責備他太黏人,說再這樣下去,奶奶要對他有意見了。
他笑了下,抬眼又去看驚蟄,她第一天上班,似乎一直有人在帶她熟悉工作,看起來很忙碌。
過了很久,驚蟄大概是撿了去衛生間的空隙,回了他一個哭臉:好復雜。
然後催他回家:哥,別在這兒待著了,怪無聊的。
她發了個親親的表情包。
林驍瞬間就又原諒她了。
這邊人流量並不少,驚蟄根本沒有太多空閒,就算有也不可能上班偷懶。
所以其實他待在這裡隻是徒勞給自己心裡添堵罷了。
林驍深呼吸了一下,認命地回了句:「好。」
頭三天是熟悉工作,勉強算作崗前培訓,她後來固定下午班,上午時間空出來了,可是又接了個家教的工作,她還要陪奶奶,閒了要琢磨誌願,好在她目標一直很清晰,也早了解過,直接填報了。
五個平行誌願,她隻填了兩個。
以防萬分之一的概率,最後一個拿來保底。
林驍五個全填了臨大,沒敢報第二個,害怕滑檔,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又丟失。
是不同的專業,接受了調劑。
驚蟄埋怨了句:「你要不填滿吧!」
他的分數實在是有些危險。
林驍拒絕:「不然就去復讀。」
等待錄取的過程漫長又折磨人,他幾乎每天都要去看一眼自己的錄取情況,擬定錄取的時候,他甚至一時反應不過來,過了好久才按著月匈口,長長吐出一口氣。
圓滿了。
驚蟄一直在做兼職,其實也沒有很缺錢,就是覺得如果不做點什麼,就要開始坐吃山空了,奶奶身體大不如前,她不盡早站起來,以她對奶奶的了解,肯定會不安。
賺錢沒有想象那麼容易,兩份兼職已經讓她心力憔悴,每天回家的時候,就隻想著躺下來休息,有時候掙紮著爬起來給林驍發消息,也隻是一句:「晚安。」
偶爾也會覺得愧疚,感覺他跟自己戀愛,好像並不能帶給他什麼快樂,反而是他在一直遷就她的步伐。
七月底的時候,驚蟄第一次拿到工資,是咖啡店的,整整四千塊。
很高興,這是她賺的第一筆錢,想和林驍分享的時候,打開聊天框卻發現,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說一句早安晚安之外的話了。
甚至驚蟄都不知道他最近在乾什麼。
她休了兩天假,閒下來卻有點不敢去找他。
大約因為發現他好久沒跟自己說話,突然之間有點陌生。
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在談戀愛。
她沒有直接去問,反而拐彎抹角去翻他的朋友圈,發現最近三天沒有動態,於是又去翻陳沐陽和江揚的朋友圈,陳沐陽跟爸媽去了佛羅裡達,江揚帶妹妹去了迪士尼,各自都不在南臨。
那他最近在乾什麼呢?
驚蟄手指摩挲了會兒手機,給林叔叔打了個電話,感謝林叔叔昨天來看奶奶。
昨天她在上班,回去之後才知道。
林叔叔還給她買了點吃的,理應感謝。
她寒暄了幾句,卻沒能聽到丁點林驍的消息,依舊不知道他在乾什麼。
然後忍不住又跟邢曼阿姨打了個電話,卻聽到,他去參加同學聚會了。
他很少去這種場合,更何況陳沐陽和江揚都不在。
驚蟄一個一個群聊翻過去,沒發現一個班有同學聚會,最後隻能猜測是他之前四班的。
她記得加過四班的胡曉曉,翻到對方企鵝動態裡,果然看到了聚會的照片。
她把照片放大看有沒有他的時候,沒有看到林驍,卻看到了舒鶯,她都快把她忘記了,她今年考得也很不錯,成績和林驍很接近。
她心髒忍不住酸了下,鬼神神差扌莫去自己知道的所有可能在聚會上的人,然後看到一個評論:水哥不會移情別戀了吧!別說那位今天好漂亮。
腦子裡突然飄出一個荒謬的念頭,他會不會突然醒悟,自己其實乏善可陳。
他想點進那人的動態裡看有沒有其他東西的時候,突然愣了會兒,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乾什麼。
曲折迂回到了別扭的程度。
她閉了會兒眼,呼吸放輕了,很安靜地思考了會兒。
終於發覺,自己是在害怕。
害怕他已經後悔了。
大群裡又提到了表白牆,她麻木地刷著,有人發現寫給驚蟄表白的那張便簽條,已經沒有了,不知道被誰撕走了。
或許是假期太長太無聊,連這種話題都討論的津津有味。
同學甲:寫的人唄!留個紀念,或者銷毀「罪證」。
同學乙:怕被水哥暗殺嗎?哈哈哈。
同學丙:也可能是水哥水嫂的c粉。
……
其實也可能是被誤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