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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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終究是外男,除卻太後皇後之外,其餘的後妃是沒有固定請平安脈時間的,有孕與否雲瀅自己心裡也算清楚,她身體康健,距離上次月信尚且不足十五日,這要是能診得出來才是怪事。

楊懷業坐在墩上隔著絹帕問脈,雲充儀都是每日來清寧殿輪值的,在這方麵並不介意,也就沒有放簾子。

他請了脈之後覺得沒什麼不妥之處,便起身請安告辭,但是反而被雲瀅叫住了。

「楊太醫是才入宮不久的麼,我見從前伺候老娘娘的太醫都是兩鬢斑白,還是頭一回見到您這麼一位青年才俊。」

雲瀅笑著問了一句,張太後平日裡信不過年輕的太醫,嫌他們學藝不精,經手的病例又少,都喜歡用太醫院的老人,若是楊懷業能入清寧殿伺候開藥,太後也肯服他的藥方,那應該十分有名才對。

楊懷業微微怔住,他低著頭同雲瀅說話,「回娘子的話,臣父親諱明揚,原本是太醫署的舊人,前些時日上書乞骸骨,因此才由臣接替。」

太醫楊明揚是原先伺候太後的老人,最擅婦人科,而且又與楊太妃沾了些親故,太後愛屋及烏,自也就叫這個年輕人進來侍奉了。

雲瀅問了些醫理上的問題,楊懷業一一答過了,有時候年輕太醫也有年輕的好處,敢下藥,說話也清晰利落,爽快得很。

楊懷業開始以為雲瀅要問的是太醫署給太後備的那份脈案,太後的病情如何隻有聖上與老娘娘自己知道,這個連皇後都是不能瞧的,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婉言推拒,結果雲瀅卻隻是在知道了他主攻婦人科後問了些醫書上的問題,那些不該問的一句也沒有說。

宮中貴人一般都不愛看這些醫藥書籍,頭一回有皇帝的嬪妃向他請教這些,他也覺得新鮮,就按著醫書解答了。

雲瀅問完了話便吩咐蘭秋看賞,福寧殿送了許多金銀所製的精巧物給她,隻要出門,她就會讓身邊人盛一些放進荷包裡,以備不時的打賞。

楊懷業知道會寧殿的娘子有聖眷在身,自會比別處闊綽,但也想不到雲充儀肯這樣看重自己,他學識不差,又是有些關係,隻是在太醫院中論資排輩,還輪不到他傳道解惑,低聲恭敬回稟,「臣鬥膽問一句,娘子怎麼會喜歡讀《本草拾遺》這些書?」

他對宮中的嬪妃也稍微知道一些,雲充儀出身官宦人家,入宮後也是以歌舞娛上,沒聽說她懂過這些。

「老娘娘病得這樣厲害,我若是一點也不懂,就是想盡些孝心也沒辦法。」

雲瀅倚著桌案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稍有些疲憊之色,「我聽官家說起,你們太醫署近來新置辦了好些銅人,是為了叫太醫們考試用的,可惜我不大好往太醫署去,否則定也要試一試的。」

銅人之說是先帝朝一位名醫提議的,為了考驗們太醫是否能認準穴位所設,銅人身上的穴位留有小孔,銅人質地堅硬,下針的時候準確紮入穴位才會有漿液流出,不合格者不能入院供職。

楊懷業稱了一聲是,「娘子要是喜歡,可以請聖上下令,不需勞動娘子玉步,差內侍搬到內宮也是一樣。」

蘭秋知道自家娘子夜裡常常會奉送一些藥膳給太後,待楊懷業退出側殿向太後稟報,才扶了她出殿往茶房去。

太後漸漸白日裡醒的少了,那晚間不食的規矩也暫且擱下,隻要內殿吩咐,膳房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待命的。

老娘娘覺得滋味尚可的流食是早就備好了的,一直在茶水間用炭煨著,等到老娘娘想要用的時候正好端進去。

茶房的宮人倚著架子正有些瞌睡,見到雲充儀過來幾乎是一瞬間被嚇得清醒過來,她伏在地上正想求饒,卻見雲瀅用手指抵在唇邊,示意她們幾個小宮人不要說話。

「你們也不怕爐上的炭燎到眉毛,燎乾淨拿眉筆畫著也就罷了,萬一火星傷著皮||肉怎麼好?」雲瀅環視了一圈,果侍茶才人已經熬不住偷偷歇了,剩下兩三個小宮人守著爐子。

「不知道娘子過來,奴婢們該死。」小宮人瑟縮著站起身,小心問道:「不知道是老娘娘想用什麼了,奴婢們馬上送進去。」

「湯都煨乾了,你說老娘娘要什麼?」

雲瀅讓宮人打開各個湯罐瞧了一眼,有好些聞著就比藥還苦,隻剩下一兩罐還勉強能看的,她讓蘭秋取了其中一罐黃芪桂枝湯,另拿了兩副瓷具,安撫這些女孩子們:「好端端的哭什麼,春困秋乏夏打盹,誰都有瞌睡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緊著去膳房再叫人做一遍,老娘娘才剛醒不久,且等著吧。」

她等聖上的時候也常常會熬不住,宮中長夜無聊,正常的人這個時候早都該睡了,也不必苛責她們的錯處,宮人應了一聲是,留了一個守著茶水間,另外的兩個清點藥膳單子,又往膳房裡去了。

蘭秋抱著湯罐隨娘子走動,往常娘子都會當著太後的麵舀一盞先喝,覺得好了才會再舀出一份奉給太後,但今天雲瀅卻將湯罐端回了請脈的側殿,吩咐她出去守著。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是清寧殿的偏間,蘭秋也不敢太放著她一個人在殿內,孰料雲瀅反倒是有些瞧破了她的心思,笑著責備了一句:「會寧殿裡有什麼東西你都是清楚的,我這一身妝束也是你們幾個安排的,還在不放心什麼?」

她是雲瀅身邊的宮人,雲瀅要做什麼她能勸,但是攔是攔不住的,便依言退到了殿外守著,等到雲瀅叫她進去的時候才進殿。

側殿長久空置,等閒時候也不會燃什麼名貴的香料,空氣中有些淡淡的血|腥味,雖不易察覺,但是蘭秋心中存著事,自格外留意些。

雲瀅並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就要割腕抹脖子的人,而她的手腕一如往常纖細潔白,也沒什麼叫人看著害怕的痕跡,蘭秋不敢言語,悄悄看了雲瀅一眼,才端了桂枝五物湯隨她一起進內殿。

文貴人坐在距離太後不遠不近的位置守著,新的太醫給太後開了幾劑丸藥,但是老娘娘還是有些不太情願服用,常常是合了甜湯一起吞服。

她今夜心中存了事情,難免顯得有些束手束腳的,見到雲瀅來了連忙起身,侍立到一側去了。

太後平素更喜歡沉穩大方的嬪妃,但並不喜歡木頭樣的女子,本來月匈口有些沉沉的,和一個畏縮的人待在一處也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吾聽皇帝說你最近在同韓國夫人一道讀書?」太後就著雲瀅的手服了甜湯與藥丸,「韓國夫人也通醫理嗎?」

楊懷業從側殿出來之後就到了太後麵前回稟,太後要是問起來他們說些什麼也不值得奇怪,雲瀅搖搖頭:「夫人隻知道一些典故,但是對於醫書並無太深的研究,因此常拘著妾讀些史書傳記,這些倒不曾細說。」

「方才文氏也說她堂姑母未出閣時不太懂這些醫理,吾還想著周相公他們家也不見有一個學醫的,怎麼嫁了人反而愛鑽研這些了。」

太後隨口一句話,叫雲瀅不免多看了文貴人一眼,她對前朝後宮這些糾葛幾乎一無所知,單知道韓國夫人的姓氏,哪裡曉得她同宮中的嬪妃還有些親戚沾連。

「奴在宮中多年,說來也不大清楚堂姑母的近況。」文貴人避開了雲瀅的目光,向太後行禮,「不過堂姑在家中確實是手不釋卷,連老娘娘當年也稱贊過的,說是好些奏疏叫閨閣中夫人寫來反而比周相公更強些。」

太後這段時日已經習慣了雲瀅的服侍,她本來就是臨朝聽政過的女子,行事思維更貼近君王,即便一個美人作為兒子寵愛嬪妃來看不是很合妾妃之德,甚至僭越,但是論起在病榻前照顧服侍,誰不喜歡一個生得又美、又會哄人的姑娘,整日沉悶又有什麼趣兒?

有這麼一分體貼入微的好處,有些事情也就睜一眼閉一眼,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今日的膳湯怎麼有股旁的味道?」太後原本是很中意這道紅湯的,但今天卻有些不喜歡,「撤下去罷。」

雲瀅不慌不忙地用自己那套碗舀了一些輕嘗,笑吟吟地回稟道:「因為老娘娘不喜歡黃芪的苦味,這湯裡除了多添加一味甘草,另外又加了好些和緩肝脾的砂糖,從前都是拿沸水沖了砂糖兌進煮好的湯裡,今天可能是熬的時間久了,又配著新製的丸藥,就顯得味道古怪些。」

文貴人站在旁邊,她看見雲瀅送湯入太後口中時帕子幾乎要絞斷了,但是隨後雲瀅又自己嘗了好些,她才鬆開手中的巾帕。

殿中一片靜謐,雲瀅又餵了太後幾口湯,太後不願意說話,那就她一個人來聒噪,哄著太後笑一笑。

「所幸你們娘娘把你安排在夜裡,要是白日同皇帝撞上了,簡直要叫七郎氣壞了。」

太後現在還不是很想睡,她懶懶地倚在床頭看著身邊低眉順眼的雲瀅笑道:「七郎跟前你也得乖覺些才行,聖上在外間日理萬機,回轉到內廷總不會是想要自己尋罪受的。」

這一般的女子見到夫主的母親,都乖覺得像是隻貓,婉順得不得了,更不要說她在宮中多年威懾,嬪妃們對於清寧殿總是有一分天生畏懼的。

但是離開清寧殿這片地方,皇後卻掌控不住內廷。周婕妤的兄長為著妻妾臂上的守宮砂被除而虐待妾室,致人自盡,可她後來又晉升了一階,加上她父親又新立了功,兄長的事情自不了了之。

因為內廷有她這個嬪妃和公主的緣故,外間連笑話也沒怎麼傳,她反而張狂了起來,有一次從清寧殿回去的時候竟搶了皇後的道,而皇後雖斥責了她,可也夠丟麵子的了。

做主子的最忌諱和下麵的人動不動生氣,奴婢們僭越可以罰可以打,但一般不能親自動手,那本來就不是同等的人,和這些妃妾計較有失國母的體麵。

皇帝不太喜歡理會內廷的事情,這樣的小事也傳不到他耳中,但皇後既不敢登時處死了她,背後也沒有足夠的手段磋磨,受些氣也難免了。

連一個有公主的人都壓不住了,更不要說皇帝現下寵愛的嬪妃。宮人們也會同太後說些會寧殿裡除了床帳裡的事情,雲娘子除了吃穿用度有些從福寧殿挪補的,其實對於皇後還稱得上客氣,隻是有時候常常會折騰陛下替她做這做那,全不像一個嬪妃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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