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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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太妃自己也有些風寒傷痛的小毛病,不曾來清寧殿說起這些瑣碎小事,然而太後自有自己的法子知道皇帝的近況。

皇帝最近這段時日已經不再有抄寫經文的興致了,然而每日午後必會有福寧殿的小黃門拿了一個熏染檀香的木盒送去群玉閣,隨後略過了半刻鍾,雲美人的奴婢便會出閣往楊太妃處去。

七郎是她的兒子,脾氣和秉性她這個做母親的是再清楚不過的。

他既然現下中意一個嬪妃,也不會介意多疼一疼,位份、賞賜於皇帝而言都是隨口一句話的事情,帝王的恩寵對於宮妃而言總有數不盡的好處,封一個高位份雖然有些不妥,但也隨他去了。

但是連每日替她抄上整整一卷經書都甘之如飴,幾日都不停歇,大有替她抄完十幾卷的意思,這讓太後多少有些不大喜歡。

更不要說延壽公主抱到衛國長公主那處,中間難道就沒有旁人挑撥離間嗎?

皇帝已經到了而立,原不該這樣任性,她剛罰了雲瀅,轉頭召幸也就算了,居然將這些也都包攬過去,也不顧忌她與太妃的顏麵。

雲瀅須得慶幸剛剛那位張相家中的命婦已經伺候過太後用藥,否則手裡端著一碗熱燙的湯藥還要匆忙跪在太後的榻前想著如何奏對,也足夠她忙的了。

「回太後娘娘的話,嬪妾不敢。」雲瀅穩定了心神,「官家召妾伺候的時候覺得妾的字有些辜負了這些好紙,才指點了一些,其他的時候都是臣妾自己抄寫的。」

那日被太妃打趣過這漸入佳境的字跡之後,她自己就覺得有些不妥,雖然皇帝後來還是依照對自己的承諾,每日讓內侍送一本過來,可實際上除了在書房裡的那一次,後麵送出去的都是她親手抄寫的佛經。

而皇帝送來的經文,都被她另外收好放起來束之高閣。

太後稍稍蹙眉,這樣的事情隻要叫她寫幾個字出來和近幾日的佛經比對,雲瀅沒有必要說謊,她隻派人從太妃那裡拿了其中一兩本瞧過,見上頭筆力虛浮,然而字跡卻有七八分相似,還當皇帝有心,換了手替她寫的。

她打量了雲瀅一會兒,緩緩開口:「你有意在仿皇帝的字?」

雲瀅就算是這樣想的,當著太後的麵也不能這麼說,她怯怯地搖了搖頭:「妾自幼家貧,不曾請過良師傳授,唯有官家不嫌奴笨拙,因此官家怎麼教導,奴就怎麼寫。」

太後這個年紀,對男人那些心思早就看得透徹,教導一個美貌乖巧的姑娘讀書寫字,可要比私塾先生教導一群七八歲的皮猴子安逸輕鬆得多。

能做嬪妃的女子沒有太過蠢笨的,雲瀅也稍微有些家傳的底子,皇帝隻要稍加指點,便能有極大的進步,讓官家瞧了也會高興。

年輕女子眼中的崇拜與愛慕本來就是會激起男子的征服欲與憐愛,更不要說那些站在美人身後,柔聲執起她手腕端正姿勢,一筆一劃地教人怎麼運筆的細致情節,比嬪妃伺候皇帝筆墨的紅袖添香還要多上許多不可言說的風流雅致。

太後想了想,隨後嗤然一笑,道一句:「坐著回話罷,地上鋪著羊毛毯,你非得跪到磚上去,回頭傷了膝蓋豈不要叫七郎心疼?」

雲瀅心下微鬆了一口氣,太後沒讓人給她搬額外的坐具,因此還是坐在了太後膝邊,她隻挨了床榻一角,離錦被遠遠的,「老娘娘取笑奴了,聖上已有幾日不曾過來,哪裡會瞧見這個?」

太後雖然清楚這是皇帝一貫的作風,但知道她有意討好,也沒有斥她留不住聖心,麵上多了幾分平和,「聖人十日之間,都未必能與官家單獨相處上一次,你才這麼些時候,就覺得煎熬了?」

雲瀅應了一句不敢,她半低著頭,思忖要不要說些什麼討長輩高興的話,卻聽見太後隨口問了一句:「你也入過幾次彤史了,皇帝夜裡待你怎麼樣?」

官家拒了皇後送的養女,又接受諫官的建議,停了三年一度的選秀,偏偏挑中了雲瀅入榻,若說行幸的時候失了些分寸,她反而覺得正常。

隻是白日行事到底是叫皇後知道了的,自己這個兒媳不願意得罪皇帝,派了人將消息傳過來,哪怕皇帝自己想要行這荒唐事,也得有一個人來受罰。

雲瀅一下子紅了臉,她抬頭對上太後那雙依舊清明威嚴的眼睛,竟有幾分不知所措。

她在聖上的身側的時候,皇帝頂多是問問要不要讓宮人進來替她擦擦身子,隻要她不願意也不會勉強,完全沒有想過,有一日會被太後直白地問起這種事情。

畢竟在她眼中,太後一向是十分威嚴正經的,並不像是能問出這種問題的人。

太後瞧她局促,淡淡一笑:「女子都要經歷這事的,沒什麼好害羞的,你說就是了,吾不會怪你的。」

「回太後的話,官家夜間……」雲瀅囁嚅道:「也是極自律的,叫一次水,同妾說幾句話便歇下了。」

這她哪敢同太後和盤托出,皇帝是太後的兒子,他做什麼都不會被太後怪罪,可是她不行的。

皇帝主動起心思尚且有些難以啟齒,要是叫太後知道她自己貪心不足,還主動求著男子,恐怕連老娘娘沒病都要氣出一些來。

雲瀅揀著一些能說出口的,真真假假地告訴了太後,剩下的太後不問也就作罷了。

這種事情太後既然要來問她,那當然不會有問皇帝的可能,她稍微弄虛作假一點也不會被人拆穿的。

她自認答的十分妥當得體,可太後並不見有多欣慰。

「竟是如此,」太後沉吟了片刻,不知道是誇贊還是嘆息:「先帝年過知天命的時候,尚且不曾像皇帝這樣……」

諱醫忌疾。

這樣說來,倒也不算是雲瀅的錯。

「皇帝這幾日可曾派人同你說過些什麼嗎?」

太後從這件事裡回過神來,為著那對夫婦的事情,她這幾日睡得總有些不安穩,哪怕這件事被壓在了登聞鼓檢院,但若是皇帝知道了,福寧殿裡總該有些異常的。

雲瀅說起這個臉上也帶了一些不似作偽的惆悵:「妾那日侍奉似乎是惹了官家厭棄,從福寧殿回來以後,聖上就沒再有什麼單獨的話給妾了。」

她這話要遠比那些聖上在床笫間不甚熱切的應答真誠上許多,然而今日仿佛出門沒看黃歷一般,還沒等雲瀅再說些什麼,外間已經有內侍傳唱聖上駕到。

「七郎上次來還是兩日前,」太後含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倒是巧得很,今日留下你,官家便過來了。」

皇帝侍奉太後也算得上孝順,哪怕太後並不規定要皇帝如嬪妃一般固定請安,但不忙的時候兩三日來一回也不稀奇。

不過事情恰巧碰在了一起,到底有些微妙。

說話間聖上已經進了內殿來,裡麵隱約能聽見衛國長公主問安後與皇帝交談的聲音,雲瀅提前站起身,等到皇帝攜長公主過來以後向皇帝福身行了常禮。

「你們兄妹有什麼話不能到裡頭來說,還要背著人嘀咕親熱?」太後對皇帝和姊妹親熱這種事情並不反感,特別又是太妃的小女兒,她眼神略復雜地瞟了一眼皇帝,隨即想到長公主是個出家人,便笑著打趣道:「不能說給老婆子聽嗎?」

衛國長公主見到太後服藥後氣色好些,便跪坐在太後麵前的踏凳上說笑:「我同七哥說娘娘是這兩日睡不安穩,因此才感染外邪,叫七哥不用憂心。誰知道七哥昨日竟私下出宮去了大相國寺,給娘娘求了平安符,奴便笑了他一陣。」

皇帝泰然自若地坐到太後身側,倒不見有什麼羞赧,他沒看雲瀅,隻輕微斥責了一句清寧殿裡的宮人:「太後平日裡是寬縱你們了,瞧著長公主進來隻是站著不動,也不知道拿兩個坐墩來伺候。」

「七哥不用麻煩的,」

衛國長公主平常在道觀過日子沒有在宮裡這樣講究,跪在蒲團上是常有的事情,但她瞥了一眼還站在太後榻側的人,莞爾一笑:「我是皮實慣了的,不過七哥有意厚愛,那貧道也就卻之不恭,若是再能有一盞熱茶解解渴就更好了。」

太後被一雙兒女圍坐在側,哪怕知道皇帝的意思,臉上也是帶了笑的:「福寧殿內侍過來問安的時候吾也派宮人同他們說了,不是什麼大病,官家怎麼還往大相國寺去了,耽誤國事尚且不論,就不怕一旦有什麼刺客,致使潛龍遭困?」

那是汴京城中第一大廟,香火鼎盛,平日便是善男信女不斷,皇帝白龍魚服,總歸是有一定隱患的。

「朕想著阿娘信佛,傳聞在大相國寺中殿宇發願十分靈驗,禦駕出宮未免太過驚動百姓,因此才換了便衣出去替阿娘求符。」

聖上讓江宜則將隨行帶來的托盤近前獻上,好讓太後看個分明:「兒子對此也不大明白,昨夜回來念了幾遍經咒加持,不知道有沒有功效。」

雲瀅謝過了宮人拿來坐具,她隻是一個美人,皇帝和長公主坐在前麵討太後的趣,她反而能心安理得地在聖上的左後側歇一歇。

太後看向皇帝,他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甚至還有孝心與閒情到宮外去求符,不像是知道了什麼的樣子,心也就漸漸放下去了:「皇帝親自加持,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聖上看著太後身邊的宋嬤嬤將符掛在了帳前,方才開口:「不知道阿娘是做了什麼噩夢,竟然躺了這幾日。」

「人老了容易生病,就容易會夢見以前的事情和人。」張太後說起生死的時候倒不算畏懼:「我聽人說如果夢見死去的舊人開口說話,大概自己的大限也要到了。」

還沒等到衛國長公主開口否認,太後自己又笑道:「不過我夢見她已經好多回了,可見這些道士說的全是虛妄之言。」

「娘娘!」衛國長公主平白覺得受到了內涵,不依地靠在她懷裡:「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

「瞧瞧,到玉清觀住了多少年,回宮還是這樣孩子的心性。」

太後輕輕拍了她幾下,看聖上目光含笑,忍不住嗔怪他道:「住在宮裡的也一樣,七郎有什麼好笑她的,你能想出讓她養延壽,也好不到哪裡去。」

「明嫣有自己的乳母和宮人,原也用不到道長親力親為。」聖上稍稍斂起笑意:「等道長回了玉清觀,將來給明嫣再尋一個養母就是了,也不是認真要出家。」

他並不是很想即刻說起延壽公主將來的事情,「兒子本來是今日在朝上聽諫官說起一樁趣事想說與阿娘聽,不曾想清寧殿裡如此熱鬧,兒子一來反而擾了雲美人侍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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