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1 / 2)

加入書籤

雲瀅醒來的時候枕畔已經是空空如也,她今日不必向皇後去請安,因此皇帝也沒有吩咐人喚她起身。

福寧殿的女官聽見帳內的美人喚岫玉進去伺候,忙讓人端了早膳到偏殿備著,等雲瀅洗漱完之後再引她去用。

妃子的寵愛不同,侍寢時的規矩也就不一樣了,連聖上的主寢都睡過了,在福寧殿用了早膳再回去也就不算什麼大事。

「官家臨走前吩咐過奴婢,等娘子醒後備些菜餚候著,又命教坊司的教習帶著兩個歌姬舞|娘到群玉閣候著,供您笑一笑。」

福寧殿中伺候的女官多少有些手腕,她們不單單是同雲瀅相熟,對她的過往也是了如指掌,聽聞教習同雲美人的交情不淺,若沒有林教習抬舉,雲瀅也不能有機會在禦前露臉。

想來這些教坊司的女子歌喉是否婉轉、舞姿是否動人,對於雲娘子而言恐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聖上想要雲瀅見一見舊日相熟的人,陪她解一解悶。

高位嬪妃們也會常常喚人起舞觀賞,聽一聽宮中新出的曲調,低位嬪妃要是有寵,倒也能享受這份絲竹之樂。

但是雲瀅想起官家夜裡的話,眼前的粥菜忽然就失去了原本的美味。

皇帝不在這裡,她在福寧殿裡也不會待上太久,隨意用了一些,就漱口起身,回了群玉閣。

岫玉雖然跟隨過元後,但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聖上會在主殿召寢嬪妃,偏偏自己服侍的這位娘子麵上從容淡定,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份榮寵而喜形於色,教她反而高看了兩分。

林芳煙晨起的時候得了禦令,將自己手裡的活計悉數托付給同僚,自己從女孩子裡麵選了兩個雲瀅素日看著還不討厭的姑娘帶到了群玉閣候著,等雲瀅一回來,就教兩個女孩子學著她的樣子拜下去。

「姑姑你福一下||身也就算了,乾嘛拜到地上去?」

雲瀅對別人行禮行了十幾年,這些日子常常有人對她行禮自然叫她高興,然而林芳煙在群玉閣門口跪下去的那一刻,還是把雲瀅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她前趨幾步扶了林芳煙起身,順帶著將那兩個女孩子也叫了起來,同她低聲道:「以您的資歷哪用得著跪我呀,這不是在折損我的福氣麼?」

林芳煙被她挽著臂彎進殿,笑著不贊同道:「娘子剛入宮就得盛寵,將來的福氣隻會更大,奴婢們本來就是伺候貴人的人,跪官家的嬪妃也是應當的。」

她當時被楊充媛養著的時候,林芳煙不能經常知道她的消息,但也會時常替她操心。

怕她得不到皇帝的臨幸,漸漸淪落為服侍宮妃的婢女,更怕她得到了皇帝的愛幸,卻又像是自己那樣與君主春風幾度後被拋棄。

然而阿瀅甫一侍寢就得以冊封為美人,旨意傳到教坊司的時候,她確實是由衷地為這個姑娘高興,甚至用膳的時候難得飲了一盞芙蓉釀。

「娘子如今風頭正勁,當日你封位我沒敢過來,生怕給娘子招了些不好的議論。」

林芳煙看著原本依附自己度日的小姑娘如今出落得愈加明艷動人,忽然生出許多感慨,暗裡握了握她的手:「娘子,你原本就該如此的,沒什麼能不能承受得起。」

她原本是想給雲瀅找一戶好人家,做個親王側妃就好,沒想到阿瀅會入官家的後宮。

世間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雖然雲瀅這份歸宿不算十全十美,但如今能錦衣玉食,想來楓娘也該放下心來了。

雲瀅吩咐在群玉閣的側間招待,這裡雖然不如正殿寬敞,可卻顯得隨意許多,林芳煙與雲瀅對坐在羅漢床上,兩個姑娘站在一側聽候吩咐。

「娘子想聽什麼、看什麼隻管吩咐,官家已經說過了,隻消你喜歡,就是玩鬧上一日也沒什麼的。」

皇帝這樣說,嬪妃們當然不能實誠地真叫人在這裡鬧一日,又不是生辰慶典,叫太後與皇後知道一個美人在宮中這樣熱鬧,對她的印象也不會太好。

雲瀅聽見官家兩個字,那份驟然見到故人的喜悅稍微冷卻了一點,她本來也沒什麼看歌舞的興致,見林教習含笑瞧著她,便搖了搖頭:「我和姑姑說兩句話就是了,不用看歌舞。」

聖上會讓教習姑姑來看她,也不是為了讓她看歌舞的。

不知道雲瀅是單在她麵前這樣任性還是有些恃寵生驕,林教習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娘子,這是官家疼你的意思。」

那她總得意思一下,跳一支曲子,不算辜負官家的美意。

「既然已到春日,就跳一曲《桃夭》吧。」

這舞也算平常,不至於為難人,時間也不算長。

兩個姑娘知道雲瀅帶了些敷衍的意思,但是她們自己卻不敢疏忽怠慢,按照雲瀅的意思動作。

雲瀅自己就在舞蹈上十分拿手,看兩個尚且十分青澀的小女孩舞蹈,純粹觀賞舞蹈的興致還沒有她看完後想要指點其中不足的興致高,但她想想也就算了,隨口誇了兩句,讓人賞賜果子後才吩咐人出去。

林芳煙見雲瀅讓岫玉一個在外守著門,知道是她有什麼私房話要對人說,便含笑捧著手中的暖茶,像是平常在教坊司那樣,預備聽這個姑娘抱怨在後宮中所經歷的不如意。

畢竟從前在她身邊時,雲瀅就是個萬事藏不住的性子,頂多忍到自己有時間單獨和她說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和自己說了,哪個舞姬欺負了她又被反欺負回去這種話不知道一年要聽多少回,如今做了宮妃,娘子們暗裡的鬥爭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姑姑,你這些日子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麼?」

雲瀅自己也曾經經歷過為逃避懲罰而撒謊的時候,因此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辭,便都告訴林芳煙了:「官家昨夜似是難以安寢,還和我問了你好些事,叫我擔心得不得了。」

雖然實際上多數時候是她在說,聖上聽著的,可是官家深夜裡同雲瀅說起一個本不該在這種兩相繾綣時提起來的外人,叫她不能不疑心。

「我在教坊司裡能做什麼?」

宮中人誰都會有些陰私事,但林教習想想自己近來言行並無不妥之處,那掖庭也沒差人來問過話:「娘子在時我做什麼,現下依舊如常,不知道是為著些什麼,才叫官家提起來?」

她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大的野心,更不可能犯什麼大錯,無非每日調理調理這些姑娘,嬪妃們想拿人來取樂的時候就送幾位歌姬過去,要說有什麼叫皇帝不高興的……

「總不會是官家知道了我替娘子選夫婿的事情?」林芳煙思來想去也就這一件還有些可能性,她安撫地拍了拍雲瀅緊握在桌上的手:「我尚且不怕,你怕什麼?橫豎是我自作主張,與你不相乾。」

教坊司裡的舞姬到了年紀之後想找一個安穩點的歸宿又不是什麼錯事,何況雲瀅還差點被皇後賜到宮外,這聖上也不是不清楚,總不能因為她為雲瀅暗地裡想了些後路,反而看輕了自己的嬪妃。

「聖上又不會因為這種事薄待你,我做這個教習原也有許久,就算是陛下因此不滿,頂多叫旁人來替我的這份差使,罰我去養老罷了。」

她這個年紀不算老,當然也不能算年輕,被送去宮女養老之處寂寂白頭隻是遲早的事情,林芳煙也不怕這一日早些到來。

皇帝對這些事情自然算得上是寬容,即便那是自己視為親人的教習,雲瀅也不好同她說自己第一次時候的丟臉事,「我瞧不是為了這個,聖上並未說起婚嫁,隻是問我在阿娘和教習之間,更喜歡誰多一些。」

林芳煙倒沒想到皇帝同嬪妃在就寢的時候不談風花雪月,而是在談論這個,飲茶的動作稍微凝滯,叫杯中蒸騰的白霧洇濕了頰邊脂粉。

「這個問題有什麼難以回答的?」林芳煙雖將雲瀅看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但要說在雲瀅心裡取代楓娘的位置,似乎是有些可笑的。

「是呀,我也不覺得難答,」雲瀅垂目去看杯中氤氳霧氣,輕聲道:「我同官家說,我喜歡教習是勝過阿娘的。」

林芳煙無聲地啟唇一笑,她最初當雲瀅是在玩笑,突然想起來官家今日命她親自帶著舞姬過來,忽然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你……你怎麼敢同官家這樣說?」

林芳煙稍有些想要責備她不知道在禦前抽哪門子瘋,哪有人是喜歡旁人超過自己親生父母的,但莫名地口中發澀,像是有什麼綿軟的東西堵在了月匈口,隻是嘆了一口氣,「官家定要知道你在騙人了。」

「官家怎麼想我如何知道?」

雲瀅將頭靠在了林芳煙懷中,「他問我是不是把您當做養母,我當時不曉得聖意如何,怕是您惹了聖上不高興,也想會不會是官家喜歡我,想要蔭封母親,卻又想問問我更想要封哪個,我就照實說了,官家也沒說我在扯謊。」

要是皇帝對她親近的人不滿,知道她這樣依賴,一時半會兒也不好罰人,如果是為了將來蔭封,她也希望姑姑能得些實打實的好處,而不是隻追封已經過世的父母。

「你才做了官家的娘子多久,就想著要蔭封家人的事情了?」

林芳煙覺得自己到底還是老了,理解不了雲瀅心思的變化,「本朝蔭封外戚要麼是封有功嬪妃,要麼是封三品以上的嬪妃家人,娘子一個美人,想這些未免太早了!」

有功之人一般就是為皇帝生育皇嗣的女子,像是周才人,在郡君位份的時候生下了公主,她的父兄也得了一個六品的虛銜和金銀賞賜,母親受封郡夫人,而那些高位大多進宮較早,在被選進來的時候便同時傳了蔭封家族的旨意下去。

雲瀅本來是極為重視這件事的,被教習潑了一頭冷水,瞬間臉色便垮了,林芳煙想著這孩子到底是想叫誥命落在自己頭上,忍著笑去安撫她:「好了好了,官家這麼喜歡你,將來肯定有給娘子家人封誥命的一日,不過我受這些誥命也沒有用,該冊封你亡母才是。」

「死去萬事皆空,阿娘如今什麼都不知道了,受了這些誥命也不過是虛名,但姑姑受著就是實打實的好處。」

雲瀅被她那哄孩子的語氣弄得稍有些不滿,抬起頭認真道:「我家裡已經沒有人了,除了追封父母,肯定也就隻能封族裡的那些人,我不情願這樣封。」

「您沒受先帝的冊封,但將來又不能出宮,有個誥命不單單是風光和多一份俸祿的事情,還有將來……」

為尊長諱,雲瀅不好當著林芳煙的麵提那些生老病死的事情,隻咬了一下唇,「總有一日,我會叫您在宮裡體體麵麵地養老的。」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造作 我不想再裝修仙大佬了 侯爺說他知錯了 穿書後,惡女成了團寵小嬌嬌 甜妻有喜:禁欲大佬寵上天 太後的花樣年華 穿越之獸世龍巫 韓晴脈脈 開局滅戰神 人在遠月:99連敗後激活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