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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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沒事!徒兒你很有習武的天分……你先在這裡恢復恢復力氣,為師去找村裡的神醫喝、喝茶……」

看著師父那有些艱難的步伐,婉兒禁不住抬手捂臉。

她還以為高人不怕這招的說。

一個時辰後。

「咳,我們跳過一些不必要的環節。」

老人背著手站在磨盤旁,並攏雙腿,麵色如常,淡然道:「婉兒啊,為師要教你的,是如何禦氣。你且來看。」

老師父右手前抵,緩緩推動,空氣宛若透明的桌布,出現了層層漣漪。

在婉兒那略帶震驚的目光注視下,一縷縷肉眼可見的氣息自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環繞在師父掌前。

這絕非師父此前旱煙袋冒出的煙霧,似是自天地間長存之氣息,自己卻從未注意到。

老師父打起了一套拳法,蒼老的嗓音緩緩講述著:

「萬物存氣,天地存靈,禦氣之道,自古而存。

婉兒你要記住,萬道相通,自有其束,萬物互明,自有其助,禦氣之道不隻是武之道。

此為天地眾生共藏之道。」

上官婉兒目中帶著幾分亮光,下意識學著師父晃動手臂,但總是扌莫不到深邃。

老師父忽地對前打出一拳,一抹拳影綻出,轉瞬化作一陣疾風,遠處的幾顆柳樹高高的擺起枝丫。

老人含笑道:「這就是你接下來要學的東西。」

婉兒喜道:「師父,弟子該如何練習?」

「為師自會教你,莫急,」老人擺擺手,走回磨台旁坐下,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煙,招呼婉兒過去。

「你無論想學武還是想學筆法,為師能教你的就是這些,一樣的東西。」

上官婉兒頗為認真地點點頭,道:「弟子若能學有所成,定不忘師父教誨之恩!」

「婉兒你要知道,這世上從來不缺奇人異士。」

老人緩聲道:

「有人能憑機關巧術以一敵百,有人天生神力萬夫莫敵。

「有人以武入道一劍行天下,有人在文章之中讀出了錦繡山河。

「有人更是偶然得了自然之靈氣,有了種種特異之力。

「但無論在哪個時代,無論是在雲中,還是在長安,禦氣之道都有它的天地,都有它光彩奪目的一麵,因為此法源於人與自然之間的互相理解、互相交融。

「你比如為師的這口煙。」

言說中,老人鼻尖冒出一溜兒煙霧,在老人麵前聚成了一隻巴掌大小的老虎,仰頭發出一聲虎嘯,隨之化歸煙霧消散。

上官婉兒禁不住湊向前來,仔細看著那些旱煙袋,皺眉道:「弟子也要用這個嗎?」

「此物有害身體康健。」

「那師父,弟子還要熬打力氣嗎?」

老人緩聲道:「你底子已經不錯了,若是你一個女子都不怕身段壯實如牛,自然也是可以繼續熬打。」

上官婉兒看看自己的胳膊,又捏著袖子向上鼓了股,仔細思索了一陣。

「師父,弟子果然覺得禦氣之道更高明一些!」

老人頓時笑出聲。

「徒弟,我聽你娘說,你提筆就會渾身顫抖?」

「這個……是。」

上官婉兒輕嘆了聲,小臉上帶著點鬱悶,低聲道:「弟子也不知為何,握筆便會這般。」

老人道:「去拿筆來試試,為師既然答應了你母親,自會幫你走出這般心病。」

「是!」

上官婉兒快步跑去內屋自己的住處,拿了筆墨紙硯,回了磨台旁一陣準備,總算再次提筆。

她輕輕吸了口氣,屏住呼吸,握筆若有千鈞之力,緩緩沉下手腕。

暈眩感襲來;

雖用左手扶著右手手腕,手臂依然開始顫抖;

連帶著,婉兒臉頰已滿是輕汗,耳旁仿佛聽到了哭泣聲、厲嘯聲、宣旨聲、誦經聲,宛若身陷泥沼。

「提筆!」

忽聽一聲輕喝,嗓音雖不算重,卻如雷霆霹靂自耳旁綻放。

婉兒渾身抖了幾抖,下意識後退半步,整個人仿佛沒了氣力,徑直癱坐在地上,一陣劇烈喘息。

「師父,弟子、弟子做不到……」

「平復心境,」老人吧嗒了幾下旱煙,「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大事?

婉兒忙問:「弟子這般魔障可解?」

「自是可解。」

老人笑了笑,眼底帶著幾分笑意,緩聲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先學禦氣之法吧,為師自會指點你踏出這一步。」

婉兒一聲歡呼,自是喜不自勝,渾身上下又來了力氣,聽師父傳道時自是分外認真。

山穀村寨,雲霧彌生。

那少女背著小手站在老人麵前,聽萬物歸氣之道,理萬靈自生之法,漸漸入神入畫,與那遠山青黛、近山霧朦之景,交相輝映。

也就是自這日起,上官婉兒每天不再多打磨力氣,適當地鍛煉之後,便開始在山林打坐,於河澗行拳。

牧童乘牛奏笛時,她在晨霜間靜靜盤坐。

老師父村頭下棋時,她在晚霞中打著慢拳。

家中護院送來換季的衣物時,她在溪流間靜靜站立。

如此一連數月,上官婉兒不由……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天賦,雖然偶爾幾次感受到了天地之間的萬物氣息,但完全做不到禦氣。

頭發絲兒般的氣息都做不到。

「這……」

上官婉兒坐在溪邊,有些苦惱的扶著額頭。

一旁正摘菜淘米的小牧童扭頭看了她一眼,納悶道:「師姐,還是不行嗎?」

「好難,」上官婉兒輕輕吸了口氣,又振作精神,「但我相信,自己定能做到!」

「師姐勤勉!」

小牧童攥著小拳頭做了個打氣的手勢,又道:

「不過也不用勉強的。

「爺爺說,氣存於天地間,不為人動、不為人始,若不能將自身融入其中,而是總想著以自身駕馭自然,那般是修不出什麼結果的。」

上官婉兒怔了下,看著那邊淘米的小牧童,似信非信地閉目凝神,兩隻纖手輕輕畫了個圓圈。

一縷縷氣息自溪流而來,自草木而來,於她身周緩緩纏繞,化歸太極陰陽之印,又凝筆走龍蛇之勢。

些許微風吹過,上官婉兒披散的長發輕輕飄舞,那張還帶著少許稚氣的臉蛋寫滿了認真。

小牧童眨眨眼,做了個鬼臉,繼續在河邊忙忙碌碌。

這般幫師姐開悟,不得又是幾根糖葫蘆進賬!

那日,上官婉兒在河邊坐了兩個時辰,再次睜開雙眼時,精光隱於明眸之後,嘴角露出少許微笑。

她向前慢慢推出一掌,少許氣息環繞指尖,化作一縷微風在眼前消散。

婉兒滿是歡喜地跳起身來,一路帶著笑聲,跑動時宛若蝴蝶翩然起舞,還沒回到小院就一聲歡呼:

「師父!弟子做到了!」

門口坐著的老人扯了個難看的笑容,隨手扔出一物,婉兒立刻跳起穩穩接住。

此物入手頗沉,婉兒定睛看去,卻是一杆鐵鑄的判官筆,入手有些冰涼。

「師父,這是?」

「給你的兵刃。」

老人淡然道:「若是不能在紙上寫字,那就憑空虛畫,氣化橫豎。

需知,萬法通根、萬道歸元,筆中自有萬千溝壑,與你修氣可同促同進、相得益彰。」

上官婉兒握著手中這沉沉的鐵筆,抬手畫出一橫,閉目靜靜感受。

少頃,她再次提筆,憑空寫了個『筆』字,淡淡的氣息凝而不散,那字娟秀俊美……

上官婉兒笑道:「幾年沒提筆,倒也是穩的呢。」

怎料一旁有盆冷水潑來,卻是老師父淡然道:

「無筋無骨,寫來何用?」

上官婉兒小手拍打,趕緊讓這字跡消散,扭頭看向門前,卻見老師父已進了屋,招呼一聲:

「過來先吃飯,禦氣、運筆,都非一日之功。」

「哎,弟子這就來。」

……

武府,廂房。

上官婉兒說到此處,目中總有亮光無法散去,嘴角也掛著淡淡笑容。

武大人笑了幾聲,言道:「這當真是一位高人,尊師不知名號為何?」

上官婉兒停下講述,看著麵前的武大人,笑道:「若師父準許我說,我自不會隻用老人、師父這般稱謂。」

「都聽到沒?」

武大人扭頭看向身後侍衛們,眾侍衛們打起精神,各自準備點頭。

「這就叫高人。」

眾侍衛連聲附和,好一陣稱贊,讓上官婉兒禁不住抬手扶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後來如何?」

武大人關切的問著,「這就克服你那魔障了?」

「哪有這般簡單,自我習得禦氣之法,到克服那魔障,用了兩年又四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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