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沈兆。
妻子的前男友。
聽到這裡,我大概猜出來了妻子的打算。
但我想不明白,如果她真的喜歡沈兆,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折磨我。
我壓住內心的震撼和崩潰,繼續聽著裡麵的對話。
「你真的是瘋了,花著幾十萬上百萬,就為了讓他整容成沈兆,你不怕他知道真相以後發瘋嗎?」
男人了解男人。
聽見真相,我的確會瘋了。
恨不得沖進去掐著妻子的脖子質問,她到底是因為什麼接近我。
可為數不多的理智讓我保持清醒。
我咬牙聽著妻子的回答:
「發瘋了又如何,他現在孤立無援,能依靠的隻有我。」
「當年我無意害死了沈兆,如今雖然借著度假的理由打發沈家,但他們不是傻子,我必須要有一個代替沈兆重新生活。」
「更何況。」
透過門縫,我看著妻子眷念的眼神。
她滿腔愛意:「我太愛沈兆了,沒有他,我已經成為了一個瘋子。」
我感覺心髒被人緊緊抓住。
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窟,渾身發冷,控製不住打著冷顫。
我視妻子為天使,感謝她救我於水火之中。
可如今真相告訴我,她的救贖,不過是要消滅我存在的痕跡。
要我完全成為另外一個人。
我太明白妻子的偏執。
她嫌貧愛富、自私自利。
倘若不是真愛,根本不會花費那麼多錢來做這種偏激的事情。
越想,我的心髒越疼。
五、
知道了妻子的目的,我顫顫巍巍地動了動腳步。
努力裝出一副剛上完廁所的樣子,先是繞著門口轉了一圈。
然後才抬起手敲門。
妻子的麵容映入眼簾。
她關懷又懷疑地看向我鬢角的汗水:
「怎麼上個廁所流了這麼多汗?」
我明白她多疑。
鬢角的汗水是我故意抹上去的。
迎著妻子的懷疑,我笑了笑:
「興許是太緊張了,我第一次看心理醫生,有些害怕和抗拒。」
剛剛太過震驚,我的唇角略顯蒼白。
妻子沒有懷疑。
但是心理醫生上下打量了我幾眼,意味不明地嗤笑。
「今天的治療先暫緩吧。」
「為什麼?」
妻子反問。
「病人太過抗拒,恐怕會產生反效果。」
盡管醫生這麼說,但妻子依舊不死心。
她還想繼續逼著我平復心情,嘗試治療。
見狀,我痛苦地捂住上半張臉。
妻子連忙看向我,著急詢問:「怎麼了?」
我虛弱回答:「好痛。」
事關沈兆的樣貌,一貫固執己見的妻子難得改變想法。
她抿唇,妥協般嘆了口氣。
「好吧,等你什麼時候願意,我們再來。」
明白這臉對妻子的重要性。
我心中並沒有感到逃脫治療的慶幸,隻覺得難堪和崩潰。
倘若沒有這張被毀容的臉。
我將永遠無法得到愛人的垂憐。
可有了這張臉,卻得不到愛人的真情。
我們回了家。
妻子難得沒有逼我去洗澡,她放下東西。
有些煩躁地看著我痛苦的神情。
「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我搖頭:「應該是心理原因。」
「你又不敢看醫生,」妻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處理些事情。」
「好。」
回家路上,妻子接了一個電話。
似乎和沈兆有關。
眼下把我送回家,見我沒事,就迫不及待地出了門。
我確定她真正離開後。
才鬆開手,做賊似的跑到了書房。
這套公寓是妻子置辦的。
但這兩年我閒著沒事,扌莫清楚了整個房子的格局建造。
我和妻子分房睡覺。
她的一切貴重物品都在臥室,書房不過是用來裝飾。
以前妻子曾帶著我到書房學習如何辦公,還特地置辦了一台嶄新的電腦。
如今想來,恐怕書房的設置,也是因為沈兆喜歡。
我打開電腦,輸入「沈兆」。
僅一分鍾,無數和他有關的資料映入眼簾。
沈兆是天之驕子,他長得俊美。
我死死盯著他的照片,伸出手捂住他的下半張臉。
果真如我所料。
妻子真的是照沈兆的模樣,給我整容。
壓下心裡的痛楚,我繼續往下看。
沈兆家境殷實,父母恩愛。
比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幸福一萬倍。
他太過完美。
我翻看他以往的照片,卻無意看見了他和妻子的合照。
妻子靠在沈兆懷裡,很是幸福。
我心中恥笑,無力地靠在辦公椅上。
當年妻子說要和我結婚。
可實際上我們隻是住到了一起,因著樣貌醜陋,我沒有和妻子領證,也沒有辦過酒席。
甚至,連父母都沒有見過。
如今想想,恐怕這一切都逃不過妻子的算計。
六、
我在書房裡坐了一下午。
查明了沈兆所有的人際關係。
也明白為何上次同學聚會,那個男人會對著我的臉叫出沈兆的名字。
原來妻子和沈兆青梅竹馬,一同體會了學生時代的美好時光。
了解越多,我越是麻木。
我不甘心這樣淪為別人的替代品,也不願意讓善良的長輩被妻子玩弄。
我看著沈氏集團官網的聯係方式,麵色平靜地發了封郵件。
妻子剛好回家。
我不慌不忙刪掉所有瀏覽記錄,裝出深沉模樣。
妻子走進來,滿意地看著我。
不枉我看了一下午沈兆的照片,加上這小半張臉,竟能學出個八分相似。
「怎麼來了書房?」
妻子問:「打遊戲嗎?」
兩年的朝夕相處,不僅妻子對我了如指掌,我對妻子也十分熟悉。
在她心中,我就是一個沒什麼主見和威脅的毀容男人。
不可能做出什麼背叛的事情。
我笑了笑:「本來想找找心理檢測的題目,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病。」
妻子沒有懷疑,「不用,明天我們去醫生那裡做就行。」
我輕聲應好。
妻子換了身衣服,準備做飯,卻意外發現鍋裡溫著菜。
「這是什麼?」
她好奇地翻炒了幾下,「土豆和雞肉?」
我起身走到妻子身邊,拿過鍋鏟:「我最喜歡的,今天剛好有空,就想著做給你吃吃。」
妻子沒有說話。
她並不知道我喜歡什麼,隻知道沈兆喜歡吃什麼。
沈兆喜歡各種各樣的西餐,於是妻子會做西餐,卻不會做中國菜。
哪怕心中早就有了猜想。
但看著妻子愣然,心中還是有些鬱結。
吃了飯,妻子去洗澡,我又進了書房。
郵件裡傳過來新的郵件。
是沈氏集團的負責人回復。
前麵都是無所謂的寒暄,直到中間部分,我才明白這封回信的目的。
沈家早就發現了沈兆的失蹤,也在今天下午發現了沈兆的屍體。
他們並不知道凶手是誰。
但通過我發過去的郵件,他們調查了當年的舊事。
發現沈兆的死和妻子逃不脫乾係。
同時,他們還意外發現了當年火災的真相。
附件裡有一份錄音。
我點開。
「你真的放火燒了那家公司?」
我心髒一縮,隻有少部分人知道,當年火災發生於我就職的公司。
那晚隻有我加班,因此火災隻有我一人受傷。
「對啊。」
是妻子毫不在意的聲音。
緊跟著一道男聲質問:「你怎麼確定,一定能把他燒毀容?」
妻子嗤笑:「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總有一次他會毀容。」
惡毒的話語如同利刺插進我的心髒。
當年的火災,是我苦痛的開始。
我原以為是天災。
沒想到是妻子的惡毒導致我受傷。
此刻我再也無法壓製內心的怨恨,滿腦子都是殺了她。
但郵件的最後一句話,讓我的怒火微息。
「您妻子身上有不少違法犯紀的事情,如果可以,誠邀您與沈氏合作,共謀發展。」
七、
我和沈氏秘密合作。
接下來,我按照妻子的安排,主動跟隨她前往醫院。
醫生對我進行了一番洗腦,讓我從裡往外都成為沈兆。
但實際上,每次暗示結束,就會有沈氏安排的護士替我再次洗腦。
為了不讓妻子懷疑,趁著她出門,我會偷偷學習沈氏發過來的錄像帶。
我按照視頻,一幀一幀學習沈兆的語言動作,越來越像沈兆。
除去還未被修復的半張臉。
凡是認識沈兆的人,憑借感覺,都會覺得我就是沈兆。
妻子很是滿意暗示結果。
開始動手更改家裡的布置,甚至還用沈兆之前的物品,抹去我原來的存在。
到了後麵,妻子更為囂張地喚我「沈兆」。
若非有沈家暗地的幫助,恐怕在這種氛圍下,我真的會失去自我,完全變成沈兆的替代品。
幾個月過去。
妻子牽著我的手,再次帶我進入整容醫院。
這次她沒有磨磨唧唧,而是當著我的麵拿出沈兆的照片。
對著整容醫生吩咐:「整成照片上這個人的樣子,越快越好。」
她毫不在意般丟下一遝錢。
我被打上麻醉,在醫生護士的帶領下,進了手術室。
幾個小時後,手術結束。
我望著鏡子裡完全陌生的自己,心中一頓唏噓。
倘若那天沒有發現妻子的真實目的,沒有和沈氏合作。
等待我的,將是不明不白成為另一個人。
我本就沒有父母照拂,經過妻子的安排,身邊連個說的上話的人都沒有。
這個世界上,將不會有人知道林城的消失。
我壓下心中雜亂的思緒。
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等待妻子的檢閱。
沈兆好靜,不喜歡說話。
於是這幾個月來,為了完全模仿他的性格,我也很少說話。
妻子走了進來。
她看著我整容後的臉,猛地露出甜美的微笑。
伸出手,小心地抱住我的胳膊:
「沈兆,你終於回來了。」
這天,妻子坐在我的旁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
比麵對林城時,更加溫柔和體貼。
直到醫生宣布我可以下床,妻子才意猶未盡地停下。
她帶著我坐上了豪車。
路上,妻子拿出來一本結婚證:「沈兆,我們該回沈家見見父母了。」
我心如刀割,顫抖著手檢查證件的真假,呼吸險些停止。
證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