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年代文裡的老實人(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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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門開了, 有人下來了。」

重重綠蔭掩繞, 推開門下來的人影讓人群一剎那陷入了寂靜。

「還真是大家夥呢……」

「咋能跑這麼快?是縣裡哪個領導來了不?」

半晌, 才有一個略顯年輕的男聲小聲的問:「……那是女娃還是男娃呢?」

奇怪的聲音驚得村子裡人仰馬翻, 犬吠不止。

不僅如此,早晨總是很寂靜村子此刻喧鬧聲大作,有端著茶缸在院子裡刷牙洗臉的男人問道:「咋了這是?」

清水村依山傍水,地理位置還算優越。

俗話說靠山吃山, 這年頭小麥收成不好, 循著大山裡的野物菌子,不少人也能填飽肚子。

過路的老鄉嘖嘖對他道:「可來了個大家夥!」

「不會又來了隊大學生吧……」男人嘟囔著, 卻見老鄉隨著人群一溜煙跑沒影了。

「嗡嗡嗡」「滴滴滴」

此時此刻,村尾被茂密樹林半圍起來的一處小院外,擠滿了前來圍觀的人群,密密麻麻的人頭藏在樹林後, 挨個露出艷羨、驚奇的神色。

「這截山路不好走, 頭……」想到來之前被提醒過的話,司機憋了下,僵硬的轉換道:「陸先生得緩一會兒。」

時玉點頭,看出他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再問。

……

外麵偶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

被小院外的鐵柵欄門攔的嚴嚴實實。

他白著臉回頭,看見了這一路護送自己的司機, 司機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穿著「的確良」的藍格子襯衫, 下麵是大長褲,一身悍利氣質, 盯著他的眼睛有些不知道往哪放,黝黑的皮膚也有些紅。

時玉懨懨的搖搖頭:「沒事。」

他看著那輛半天還沒動靜的桑塔納,「小叔怎麼樣?」

嗓子眼裡仍在泛著酸,他難受的蹙著眉,陣陣反胃的感覺直沖腦門,纖密烏黑的眼睫頓時被水汽濡濕,垂在眼瞼下方,勾勒著細長垂墜的眼尾。

「係統,」他實在受不了了,急促的吐著氣問道:「有沒有什麼不暈車buff?」

係統正在扒這個世界的劇情,嘆氣:「下次我直接給你換個好點的世界。」

時玉接過司機遞過來的水和紙巾,擦了擦額角的汗,抿了口水道:「我記得我明明不暈車……」

「你這具身體太差,長途跋涉受不了的。」

「……」時玉:「我這個世界又有病?」

係統利索道:「沒錯。劇情整理完畢,我發給你,注意接收。」

「好。」

話音落下,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飛快地湧入腦海。

這是一個以八十年代為背景的年代位麵。

時玉扮演的是京城陸家的小兒子。

小兒子天生體弱,又性情乖戾、陰晴不定,在京城時沒少惹亂子,於是直接被嚴肅冷酷的家主借養性修身的名義扔到八百裡遠的鄉下老家,讓他「靜養」,順便反思反思自己的錯誤。

和他一同被驅逐下鄉的還有陸家旁係、憑一身軍功硬生生走到高位的陸逞。

陸家根係深厚,牽一發而動全身。

陸逞並不是和陸家有血緣關係的旁係,而他一個外人竟然達到了今天整個陸家年輕一輩都沒有達到的高度。為了保證家族內部的純淨性,家主暗中下手,使陸逞在一次任務結束返回軍營的途中出了車禍,哪怕後來被及時送往醫院,腿部依舊落下了殘疾。

於是陸逞便和陸時玉一起被發配邊疆。

時玉主要走的劇情和他無關,關於陸逞的介紹到此結束,剩下的便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攻受。

此世界主角受名叫莫錦,性格溫柔、藝術造詣極高,此次下鄉便是為了完成一幅秋收圖,並打算在此留到冬天,將鄉下秋冬兩季的美景盡數畫下。

八十年代的農村人民生活樸素,卻團結一致,人心齊聚,對待這群知識分子也格外友善,在這裡莫錦感受到了莫大的溫暖,並願意用這半年為村子裡所有有意願的同鄉們畫肖像畫。

這個照相並不便宜的年代裡,有人願意免費為自己畫畫,大家奔走相告,一天之內便來了無數拖家帶口的鄉親們。

莫錦來者不拒,每一幅畫都耐心完成,越發成了村民口中的大好人。

直到一天早晨,他去河邊洗衣服時偶然發現了剛從山上打獵而歸的主角攻。

那是一個霧氣繚繞的清晨,天色未亮,偌大的村子裡村民都還未起,一手拿著彎刀,另一隻手拎著仍在滴血的獵物,主角攻麵無表情的蹲在河對岸,隨意沖洗了下獵物,看也沒看莫錦一眼轉身便走。

可莫錦卻在那一刻心跳大亂、麵紅耳赤。

莫錦是個天生的同性戀,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也知道這個時代容不得自己這樣的異端。

所以在打聽出有關主角攻的大致事宜後,他隻默默躲在暗處,偷偷觀察這個讓自己變得再也不像自己的男人。

兩人的交集就此告一段落。

直到一個暴風雨夜,下午眼睜睜看著主角攻上山打獵的莫錦揪心的蹲在男人回村的必經之路上,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男人回來,第二天風停雨歇後他飛快地沖上山,救了因為山體滑坡而被困一夜的主角攻,自此兩人感情急劇升溫。

主角攻打小便無父無母,被同鄉排斥,隻能住在距離村子最遠的村尾。

這些年全靠自己命硬抗過了不少大病小病,第一次體驗到被人關懷的滋味,他不知所措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這個總愛對自己的臉紅的大學生。

兩人就這樣一點點接觸,好不容易就要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一個不速之客突然橫插一腳,讓兩人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曖昧一瞬間煙消雲散。

是的,這個不速之客就是時玉扮演的惡毒炮灰——陸時玉。

惡毒炮灰自從被放逐到了鄉下,心裡便拱著一團火,把所有熱心前來和自己交好的鄉親們全懟跑了,狠狠地出了口虎落平陽的惡氣,結果就發現自己被無聲無息的孤立了。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古怪扭曲、沒有禮貌的人。

惡毒炮灰因此十分嫉妒頗得人心的莫錦,在偷偷觀察了莫錦幾次後,敏銳的發現莫錦似乎總是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去找鄉裡的一個獵戶。

那獵戶身材高壯,一副黑臉,但居然很有能耐,能打著不少獵物給莫錦打牙祭。

惡毒炮灰本想揭露兩人私下往來的真麵目,轉念一想,那獵戶這麼能乾留著給自己當小弟不更好嗎?

於是當晚就扌莫黑去了獵戶家,用上從小在魚龍混雜場所裡學的威逼利誘,逼著獵戶和莫錦一刀兩斷,成了自己的坐下小弟,過上好吃懶做的逍遙日子。

可憐莫錦和主角攻兩人明明互相喜歡,卻在他的橫插一腳下不得已形同陌路。

莫錦更是受不了情傷,年剛過完便黯然神傷的離開了村子。

莫錦走後主角攻大怒,再也忍受不了這個造成一切悲劇的惡毒炮灰。

當晚就拎刀踹飛惡毒炮灰家大門,勢必要讓他付出代價。

然而惡毒炮灰做人很有一套,見勢不妙當天下午就帶著所有積蓄跑了。

一路輾轉好不容易回了陸家,還沒來得急賣慘,就被不知為何憋了一肚子火的家主再次扔到了一個更加偏遠的小山村。

這次更是一毛錢也沒給他,惡毒炮灰經過數次逃跑、迷路、挨餓挨罪後,受盡了懲罰與折磨,再加上病弱不已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自己這麼折騰,才剛過了二十五歲,便客死他鄉。

數年之後,追隨莫錦來到大城市的主角攻在一場烏龍中再次見到莫錦。

彼時莫錦已經成了小有名氣的畫家,卻依舊忘不掉曾給自己無限溫暖的主角攻。

兩人將所有誤會說開後,自此達成he圓滿結局。

小說起承轉合全都有了,惡毒男配的下場也讓人通體舒暢。

時玉看完劇情,深吸一口氣,眼眶緩緩升起熱淚:「統。」

「我懂,」係統挺著小月匈膛:「我都給你傳送到這個隻需要半個多月,你就能橫插一腳的時間節點了,我的好baby,咱倆這波能穩吧。」

時玉連連點頭:「放心,我乾壞事很有一套的。」

「停停停,」係統立刻製止他:「你不用乾壞事,你給我老老實實跟著劇情走,其他什麼也別乾!」

時玉感覺有被傷到,又想到上個世界被他做的稀巴爛的任務,堅定點頭:「好!」

一人一統正在盤算接下來該怎麼和村裡人交惡,忽然,旁邊傳來一聲輕響。

「哢噠——」

車門被推開了。

時玉下意識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一隻蒼白、修長的手。

車禍住院療養近半年,半年前那個意氣風發、大權在握的陸逞如今也變成了這副蒼白虛弱的模樣。

恍惚間,時玉想到了上個世界車禍後虛弱不已的盛懸。

……也不知道他走了以後,盛懸怎麼樣。

他抿著唇,揮散這些有的沒的,上前兩步打算幫行動不便的陸逞拉開車門。

下一秒,身前驀然晃過一個黑影。

桑塔納車內的司機突然出現在麵前,沖他笑的抱歉,不留痕跡的擋住了他看向陸逞的目光,語氣堪稱柔和。

「抱歉小先生,我來就行,您先進屋吧,好好休息一下。」

時玉被他擋的一怔,想到自己剛剛鬼迷心竅的動作,立刻收回手,「嗯」了聲,頭也不回的走進屋內。

短短幾秒,他便消失在了身後兩人的視野中。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年輕司機有些猶豫的挨到男人身邊,又看了眼離得遠遠的桑塔納,小聲的問:「……先生為什麼這麼討厭小先生啊?」

來之前明明隻準備了一輛車,知道時玉要和他們一起來以後,陸逞便冷著臉又添了一輛車,而且這一路從頭到尾沒有問過一句關於時玉的話,厭煩之意顯而易見。

男人頓時一笑,反問:「陸家有喜歡他的人嗎?」

年輕司機抿著唇,扌莫了扌莫鼻尖:「小先生其實也沒你們說的那麼……」

他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這一路的情形。

昏暗的車廂內,穿著白襯衫黑長褲的青年細眉長睫,身段纖細柔軟,烏黑的碎發劃過穠麗妖冶的眉眼,懨懨的靠在車窗上,嘴唇輕張著,吐著灼熱的氣息,嫣紅鮮潤。

漂亮又脆弱。

顛簸不已的山路連他都有些受不了。

而後座臉色越發蒼白、麵頰染著薄薄細汗的青年也隻是安靜的側身躺了下去,垂落的白襯衫勾勒著線條細柔的月要肢,纖薄雪白的肩背似乎也在這蒸騰的熱意的空間裡若隱若現。

就那麼乖巧柔順的躺在漆黑的座椅上,一動不動的……

……哪裡像是傳聞裡囂張跋扈、牙尖嘴利的刻薄模樣。

他臉色紅了紅,乾咳一聲:「那一會兒晚飯……」

「你問的太多了,」微笑著打斷他的話,中年男人盯著他的臉,溫和的警告道:「這小少爺本就是本家塞過來的人,先生暫時還不想和本家撕破臉,所以才不得已帶上他。」

「你是先生的人,我才多跟你說兩句——先生最厭煩他們這些不勞而獲、仗著出身自認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們,所以……」

看著年輕男人一瞬間白了下來的臉,他緩緩收起笑:「不要讓他們見麵,也不要在先生麵前提起陸時玉的事。先生不想聽,也不明白了嗎?」

年輕司機顫顫巍巍的,連忙應道:「知、知道了!」

*

長途跋涉了一天,時玉上了二樓,按照原著寫的路線找到自己的房間。

一推門煙塵撲鼻,嗆得他連連打了兩個噴嚏。

不大不小的房間內隻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和一個椅子,床板倒是沒有發黴,雖然有些地方看上去像被蟲蛀過,但仔細一看,隻是年久累積下來的青苔和塵土。

水泥地板倒是很平整,沒有坑坑窪窪的小坑。

畢竟也是陸家發家前的老居所,家主偶爾也會讓人回來修整修整。

這是一間極具有這個年代特色的房子。

雖然從外觀上看還算豪華,但內裡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

時玉的房間有一扇大窗戶。

從窗戶可以看到院後小路的情景。

小路直通大山。

後院枝葉繁茂的大樹樹冠龐大,正好遮住了這扇算不上小的窗戶。

他有些明白陸時玉是怎麼發現主角攻受之間的關係了。

天時地利人和。

注定他要當主角攻受愛情路上的絆腳石。

太陽漸漸升起,晨霧退散。

層巒起伏的山峰之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一眼望去仍有白霧繚繞,清水村的村民們以農耕為主,但也不乏上山打獵找野味的獵戶們。

村民們共同開辟出的下山小道上響起些聲音。

一個人影從小道上走了出來。

那是個男人,個頭很高,身材高壯,穿著粗布黑褂,麵部輪廓深刻立體,膚色是長期勞作而曬成的小麥色,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線條流暢,繃的青筋可見,仿佛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麵無表情的提著刀從陰影中走出來時,眼睛倏然一抬,敏銳的掃向窗口。

那眼神黑沉沉的,又凶又冷,一點也不像個好人。

遑論他左手拎刀,右手還拎著兩隻死的透透的山雞,一路滴著血走過來……

好生熟悉的場景。

好生熟悉的出場方式。

時玉眼前有點暈,被那血淋淋的血,還有男人堪稱凶神惡煞的眼神。

他無力的扶著窗台,腿彎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係、係統……」

「別問,」係統同情道:「你這具是身體暈血。」

「你不早……」

係統:「放心,症狀不重,緩兩分鍾就好了。」

「真的嗎?」時玉迷迷糊糊的撐著陽台,循著那點聲音又朝小路上的男人極為迅速的瞥了一眼,登時大驚:「……我這症狀不輕啊!我都把主角攻看成狗了!」

係統:「……」

係統:「那是主角攻養的狗。」

狗這個關鍵字傳入耳簾,時玉撐著窗台,使勁睜大眼睛,想要看看那狗長什麼樣,為什麼隱約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眼睛睜得越大越看不清,世界變成了模糊的一片。

時玉深吸一口氣,死死捏緊窗台,一定要看清那條有些像大狼狗的狗,和他的威廉長得有多像。

他緩緩眯起眼,狹長上挑的鳳眼水光瀲灩,刻意忽略掉那些刺目的深紅色,盯著男人身後悠哉悠哉甩著尾巴,輕盈跨過路上一塊大石頭的黑黃大狗。

大狗和它的主人一樣敏銳。

頓時朝著視線投來的方向看去。

澄澈乾淨的眼睛如透徹的玻璃珠,它懶洋洋掀了下眼皮,粗壯有力的四肢漫不經心跟在主人身後走動著,撩了眼時玉,又慢吞吞收回視線,好像不感興趣。

後背一層深黑的皮毛在整體黃棕色為主的身體上格外和諧,使它看起來像個警戒心極強的鬥士,幾乎到男人小腹處的身高也使他和農村裡的家養土狗全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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