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黃榮駁氾議 拓跋見莘使(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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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榮黑麵長身,個頭不低,往殿中一站,很有點器宇軒昂。

他兩手持笏,挺拔而立,沖左氏和令狐樂揖禮,高聲說道:「臣愚見,氾公所奏,好有一比。」

左氏問道:「何比?」

「井中撈月。」

左氏不解其意,問道:「此話怎講?」

「圓月倒映井中,觀之渾然一月也,庸人為其惑,伸手去撈,一無所得。」

氾寬的麵色登時變得與黃榮相近,黑了下去,心道:「嘲老夫是庸人麼?」勉強靜住氣,想道,「老夫且聽你個『碧鵝』有何卓見!敢這等諷刺於我!若無道理,老夫定叫你下不來台!」

左氏沒聽太懂黃榮的話,說道:「何謂『一無所得』?侍中請詳細說來。」

黃榮說道:「如果把南安郡奪下,使其與隴西郡夾水而處,的確將會對我朝防禦東南邊界大為有利。但是,氾公能看到這一點,虜秦就看不到一點麼?我朝趁姚國犯虜秦之際,攻滅了虜興,掩取了隴西全郡。臣榮料之,虜秦現在,必然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要把隴西、武都和陰平奪回。唯是旋即因輔國將軍之策,趙……」

他想說「趙宴荔反叛」,猛然記起趙染乾在殿上,趕忙改口,把用詞換掉,卻未損流暢,自然而然地續道,「部率棄暗舉義,惜未功成,卻亦使虜秦大傷元氣,乃才一直沒能大舉用兵,與我爭隴西三郡。現如從錄事公之議,我朝再取南安,虜秦已存圖隴西三郡之意,焉會再坐視我取南安不理?絕對會聚集全國的兵馬,來與我鏖戰。

「我兵雖精,虜秦也不弱。若征戰持久,使我損兵折將?武都、陰平新得,這兩個郡多戎人,恐也會生亂。秦州三郡萬一因此而有失,臣請問錄事公,是不是得不償失?」

氾寬啞然,無語以對。

氾寬在軍事上,確如莘邇的評價,無有長材,麵對黃榮的批評和質問,他雖是不甘,但想來想去,想不到反駁的說辭。

他懊惱地心道:「令狐京要肯早點入仕,今與我共在朝會,必不使黑麵鵝啄人!」

黃榮說罷了第一個不能打冉興的原因,接著說第二個。

他說道:「如按錄事公之奏,竟攻南安,從王都發兵的話,路途遠,損耗糧秣過多不說,而今虜秦在我國的奸細眾多,消息也一定隱藏不住。不等我軍抵達南安,虜秦的援兵恐已先到了,設若它半道設伏,錄事公所謂之『奔襲』,嗬嗬,臣隻怕將會成為送命!

「如此,就隻能調動麴侯的部曲。大王生辰之日,召請麴侯入宮與宴,麴侯上書,說染了病,無法遠行,沒能來到。大王特遣醫官去給麴侯診看,直到於今,麴侯的病仍未痊愈。麴侯,是我東南之膽,大病未愈,為穩軍心,現在他的部曲、將校,實也不宜調動。」

黃榮對左氏和令狐樂總結說道,「是以臣言,錄事公此奏,井中撈月!看似不錯,不可用也!」

左氏問氾寬,說道:「黃侍中所言,公有何意見?」

氾寬說道:「陳公定有高論。臣敢請王太後,許陳公進言。」

陳蓀一怔,心道:「什麼?」

左氏已經詢問於他,說道:「陳公有何高論?請言。」

陳蓀被迫出班,他卻是端得城府老練,麵上半點異常沒有,規規矩矩地行過禮,慢聲細語地說道:「臣請王太後治罪。」

左氏問道:「公此話何意?公何罪之有?」

陳蓀說道:「臣年歲老邁,精力大不如昔,天氣酷熱,昨晚又沒睡好,剛才居然昏昏沉沉,差點睡著。氾公等臣言語,臣都沒有聽清,隻模糊聽覺,似是在討論要不要用兵南安?」

左氏心道:「你還不到六十,哪兒來的老邁?」

她知道陳蓀這是不欲發表己見,本就埋怨陳蓀把麴爽之女嫁給令狐樂、險些使莘邇與她疏遠的建議,打心底說,也沒想著聽他的意見,便就由他,說道,「是。」

陳蓀說道:「臣文官,不解兵事。這件事情,臣以為,還是征求中尉與輔國的意見為好。」言畢,退回班中。

這話正合左氏之意。

左氏問莘邇,說道:「輔國意下何如?」

莘邇徐步出列,捧笏揖禮,顧問麴爽,問道:「中尉何意?」

氾寬說的時候,麴爽是有心動,但黃榮講的更加在理。

他心道:「虜秦必不會坐視我攻南安是其一;阿父自少年在軍,東禦虜秦,內平胡亂,征戰數十載,負創十餘處,而下近耳順之齡,平時還好,這一染病,不僅久治未愈,病情還在漸重,今在阿父帳下的我家子弟,個個不安,現下也的確不是調其部曲,用兵於外的時候。」說道,「黃侍中所言有理。」

莘邇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臣亦此見。」

左氏說道:「輔國也這樣看?那就是南安真不能打了呀!」

令狐樂大失所望。

莘邇說道:「錄事公方才講的那些,有一點,臣是贊同的。」

「哪一點?」

「打下南安,確實有利秦州隴西等三郡的安穩。」

左氏糊塗了,趁著兩人對答,美目大膽地落在莘邇臉上,說道:「那這南安,打,還是不打?」

莘邇對上左氏的目光,笑道:「黃侍中分析地很中肯,南安,打肯定是不能打的。但臣有一策,亦可保我秦州三郡安穩。」

氾寬心中一沉,想道:「來了!……老夫倒是搭橋鋪路,給他開了個頭!」

左氏問道:「何策?」

莘邇說道:「西海侯是鐵弗趙大率的嫡子,名震朔方,起義歸我朝。朔方,是蒲秦北邊的門戶,一旦有事,蒲秦定就不能再顧我秦州了。臣,敢請王太後、大王拜西海侯為將,入朔方。」

「入朔方?」

氾寬顧不上那麼多了,出到班外,激烈地反對,說道:「朔方雖然與我朝鄰壤,然朔方至我王都穀陰,其間大漠千裡,人馬難行,輜重不易運輸。如說從穀陰出兵南安,會耗費頗大,那若攻朔方,就隻能用『耗費巨大』來形容了!虜秦新任苟雄為朔方太守,苟雄是虜秦的悍將,昔嘗敗趙將軍。今如命趙將軍攻朔方,假使失利,我大軍撤退無路,將覆滅矣!

「攻朔方,萬萬不可!」

孟朗攻朔方一戰,趙染乾被苟雄生擒,苟雄對他大肆侮辱,說他枉有勇名,還不如苟家的三歲孩童。這是趙染乾受過的最大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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