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胡兵攻勢急 莘邇穩如山(2 / 2)
兵卒們疲憊不堪,衣甲沾染血跡。負傷的士卒大多得不到及時的醫治,輕傷的被督戰的散將逼著禁止離開陣線,重傷的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種種情狀,莘邇看在眼中。
「我也是歷經多次戰鬥了,哪怕是豬野澤邊的那場鏖戰,也不如今日艱難。『慈不掌兵』之意,我總算知道了!」莘邇默不作聲,由散將們狠厲地督戰,心中這樣想道。
忽聞一陣沸聲,莘邇移目瞧去,見有一股約三百餘人的烏孫甲士舉盾、抬梯,喊叫著直撲向高台南邊的一處防線。這股敵兵,顯是烏孫人的精銳。應是南邊敵軍的將校看到了高台上的莘邇,為了爭功,把手頭上的最能戰的部隊給放出來了。
這股烏孫精卒,盡皆力大善鬥的勇士,兼悍不畏死,僅一個沖鋒,就殺傷了數十個守衛牆壘的定西兵卒。這道防線危在旦夕。而如果此防線被攻破,高台上的莘邇無處可躲。
……
戰場的南邊,蘭寶掌、禿發勃野部。
蘭寶掌遠望營壘的形勢,盡管瞧不清,但聯軍步步進逼,營中節節收縮的大概局麵,他還是可以看得到的。
這時,他忍耐不住了,對禿發勃野說道:「事急矣!你我當立刻起兵!」
禿發勃野冷靜地觀望營壘方向,說道:「將軍尚未傳令,你我不能擅動!」
蘭寶掌大怒,說道:「將軍若是陷入危險,你我該如何是好?」
禿發勃野知蘭寶掌忠於莘邇,明白用別的話說服不了他,除非抬出莘邇壓頭,厲聲說道:「你要壞將軍的大事麼?」
蘭寶掌隻好閉嘴,焦急地注視數萬敵軍陣中的營壘,等待莘邇的命令。
……
向逵正在北邊的防線,協助守禦;魏述轉到了東邊,亦正在助防。
高台下,現時隻有魏鹹、乞大力、支勿延三部兵馬在。
乞大力飛奔上台,惶急地說道:「將軍!烏孫精銳猛攻南陣,守不住了!將軍,快點撤退吧!」
莘邇從容不迫,笑問他道:「撤往何處?」
乞大力肥胖,出了汗後,臉上油膩膩的,他抹了一把油水,說道:「西邊虜賊少。將軍,可以從西邊突圍!」
要說起來,人之膽量,也許真的是可以練出來的。
上次在豬野澤遇險時,莘邇手腳戰栗,當此時刻,也不知他確是膽氣益雄,又或是把害怕隱藏得好,總之,讓乞大力看的是,他卻淩然不懼,言笑自若。
莘邇笑道:「大力,你我相識這麼久,你還不知我麼?前回激戰豬野澤,我獨對數千甲騎,猶且不畏,障馬欲鬥,何況今時,我非隻一人,部曲尚有數千!突圍撤退?你想也不要想。」
乞大力心急火燎之下,胡亂用詞起來,扒拉出月前學的一句唐文,說道:「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虜賊人多勢眾,咱們抵擋不住,還是先撤為上吧!」自告奮勇,「小人願為將軍開道!」
莘邇笑語溫和,說道:「大力,前時豬野澤畔,卿棄我遁去,今天,卿仍欲棄我麼?你如懼戰,可自突圍。我與你故舊,不罪你。」
乞大力聞言,如晴天霹靂。
他一直以為莘邇沒發現他那次的見死不救,萬沒想到,莘邇隻是不說罷了。
乞大力惶恐至極,一向來的小聰明無處安放。
他伏拜地上,顫聲說道:「小人該死!豈敢自逃?敢為將軍死戰,以贖前罪!」
莘邇指向南邊的防線,令道:「且去守陣!」
乞大力一躍而起,到得台下,連聲喝令,叫兵卒給自己又加了一層甲,然後帶引本部赴援南陣。他的部下都是騎兵,舍了坐騎,化騎為步。乞大力為求贖罪,奮勇無前,刀槊並用,接連殺死了四五個攀牆仰攻的烏孫精卒,旋即,棄了兵器,一手角抵的功夫使出來,身胖如鴨,靈活似雀,拖拉橫拽,把攻上牆壘的十餘烏孫兵卒給摔了個頭暈眼花,分別丟到牆下。
「吾乃豬、定西乞大力是也!誰敢來戰!」
立在牆壁,叉月要的一聲大喝,乞大力著實威風十足。
唯是話中的那個「豬」字,略微美中不足。乞大力本是想喊「豬野澤」的,話到嘴上,想到豬野澤哪如定西響亮?因此緊急改口。
莘邇聽到了乞大力的這聲喝叫,往南邊瞅了眼,笑顧張龜,說道:「大力材勇是有的,就是常常偷懶耍滑;諺雲:懶驢須鞭催。看來以後,得要勤勤地鞭策他啊!」看到張龜仗劍在手,驚奇問道,「長齡,你這是?」醒悟過來,笑道,「你手無縛雞力,哪須你來護衛?」
張龜獨目,原就看不大清楚整體的戰況,加上太熱,汗水淋漓的,眼皮上汗珠不斷,更是看得模糊了,但也知形勢已經極其危急了,所以不知何時,抽出了佩劍,保護在了莘邇的身邊。
他回答說道:「要非明公相救,臣早亡矣!明公英偉,今龜以殘軀報明公,猶恐玷汙!」
莘邇哈哈大笑,說道:「也好!今日你我君臣,並肩共戰胡卒!」取了弓矢在手,做好迎戰的準備。
莘邇將旗不動,營中各部的將吏督戰不退。
聯兵的前部已然戰疲,烏孫、悅般的主帥終於把後續的部隊全部都投了進來。
莘邇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敵情的變化。
他下令說道:「擊鼓、搖旗,命伏兵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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