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傅喬典書令 雲光如妝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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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奉的用意好猜,不外乎也是考慮到了莘邇在朝中根基淺,為了提升他的分量,因是玩弄心術,給他弄了個「無字令旨」,讓那些朝廷重臣們猜疑忌憚,不敢輕易地排擠、打壓於他。

不過以莘邇對令狐奉的了解,他的這道令旨,必然不隻是為莘邇壯聲勢的,從另個方麵來講,也還是在把莘邇當刀子,把他架在火上烤。王令的內容,連羊髦都如此好奇,別的人更不用說。這道王令一日不公布,如宋、氾等人,在麵對莘邇的時候,就一日不會放心。

一舉兩得。

莘邇竊以為,令狐奉的這招,與他不殺宋方、換傅喬進朝相比,才更合適羊髦「妙」的評價。

氾寬奏請朝中,封侯莘邇的建議,其出發點亦不難猜。

羊髦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氾治中上書議拜將軍縣侯,無非是想讓將軍『秀於林』。」

本朝給縣侯定的是三品,莘邇本是五等鄉品,被令狐奉粗暴地提升了兩品,現下恰是三品,論此品等,確是可以得拜縣侯的。

但莘邇的資格雖夠,又確如羊髦所說,氾寬的這道奏議,其心叵測,表麵上抬舉莘邇,實際上是欲抑而先揚。

要知,定西畢竟是個王國,最大的才是王,境內的郡縣也沒多少,拿不出許多分封給臣子作食邑,從建國到今,連帶宗室男子為侯、女子為翁主者加在一起,亦不過二十餘人。現今,更是隻有麴碩一人而已,並且麴碩也還是去年令狐奉即位後才得授拜的。

莘邇何德何能?

盧水胡、柔然、朔方,這麼點軍功,既沒為定西國開尺寸之土,也沒有擒獲過敵國的任何頭麵人物,亦不像麴碩,身為外戚,兼扶助大功,有什麼資本敢堂而皇之地當個侯?

如果說令狐奉的無字令旨是把莘邇架在火上烤,氾寬的此議就是個火坑。

跟著令狐奉學了一年,加以前世的閱歷,莘邇而今也是有政治頭腦的,當然不會上氾寬的當。

因此,盡管秦朝以降,封侯素是士人們最大的盼望之一,莘邇還是打算要拒絕氾寬的奏請。

氾寬並不是隻議拜莘邇一人,還把麴爽也列入了名單。

麴爽倒沒辭讓,欣然領受。

張龜笑道:「氾治中太小覷將軍了。將軍豈是貪圖虛榮之人?」

有道是:水漲船高。又有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莘邇成了顧命大臣,張龜作為他的主要謀士,其在王都的影響和地位也是今非昔比。放到一年,不,哪怕是半年前,怎會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張龜現在情緒高昂,乾勁十足。

莘邇說道:「近讀《莊子》,「子獨不見郊祭之犧牛乎」?甚得我心!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哉!」

這話不是故作清高,是莘邇的真心話。

侯也好、王也好,一個名位罷了,都是「浮雲」。要想站穩腳跟,靠的還是實力。

莘邇對羊髦說道:「推辭氾治中所議請的上書,就勞卿為我代筆吧!」

羊髦應是。

張龜說道:「將軍,敢問準備何時上書請遷羊參軍為中直兵參軍?」

「等老傅到都以後吧。」

自令狐奉死後,莘邇忙於操辦他的喪禮、令狐奉的繼位典禮之餘,和羊髦、張龜不少秘議細談,籌劃未來的政治方針。

截止目下,三人已經大致議定。

三人共同認為,朝中的行政權於今多被閥族掌控,難以爭奪,既然如此,乾脆就仍還在軍權上著力。「槍杆子裡出政權」的名言,莘邇奉信無疑。

軍權裡頭,第一個要抓住的,肯定便是王都的兵權。

現今,王都的禁軍由四部分組成,一部分是曹斐的部曲,一部分是包括了宗室令狐曲所統之上軍在內的麴爽的部曲,一部分是莘邇的部曲,再一個是宋、氾、張等家在軍中的羽翼和勢力。四個組成部分的兵馬員額基本相當,都是五千步騎上下,但如論戰鬥力,曹斐領管著定西的頭等精銳太馬營,其部戰力最高;麴爽部有少量的牡丹騎,戰力也不低。

至於莘邇,他部下多是才組建不久的輕裝胡騎,甲騎不多,卻是不及曹斐,也不太如麴爽。

這個背景之下,曹斐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

所以,要想抓王都禁軍兵權,就必須繼續把曹斐拉攏到自己的船上。

對此點,莘邇不擔心。

一來,兩人有舊日的交情在。

二者,那晚莘邇對曹斐說,他卜了一卦,令狐奉很快就會醒轉,結果令狐奉果然醒了,搞得曹斐對他佩服不已,簡直要把他視為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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