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張渾不離朝 龜有上下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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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艾那「打壓勢族」的建言,固是極對令狐奉的心思,然而時下「收胡」之策剛起了個頭,鮮卑、西戎這樣的重頭戲還在後邊,就時機來說,暫時還不到全力整治門閥的時候。

因是,令狐奉此次借張金勾結胡酋,劍指張渾的本意,最重要的,其實便是為了大農此職。

此外,也存了一點試試宋、麴、氾等家的態度,為日後收拾他們作個投石問路的心思。

一舉兩得。

也就是說,張渾隻要服軟,把大農讓出,令狐奉底下也就暫且住手,不會再動張家別的人了。

卻說,唐艾為何會對令狐奉提出打壓閥族的建議,而令狐奉又會深以為然呢?

這是因為當下的政治生態。

閥族者,即門閥士族,是官僚士大夫組成的政治集團。

這個東西,始於秦,發展於成、唐,至今已是一個龐然大物。

早期,他們尚不能對抗皇權;慢慢的,可與皇權抗衡;而至現下,通過九品中正製的加成,江左朝中,門閥之勢已是壓過皇權,占據了政治上的主導地位,至可廢立天子。

隴州定西國,因其較為特殊的地理環境,以及建國前中期,令狐聞等幾任定西王拉攏一批、打擊一批,對本地右姓狠狠地進行過幾次殺戮,國中現存的右姓閥族,於權勢上,不能與江左的同類相比,但在政治、經濟各方麵也都擁有優越的地位,對王權一樣造成了嚴重的侵害。

政治上來說,定西國朝中的重要職務,王國三卿、牧府、督府,基本被宋、麴、張、氾等家占據;郡縣的太守、令長,不少是他們各家的子弟;軍中的一些將校亦出自他們各家。

以令狐奉的雄才,於施政用策之時,猶不得不重視他們的意見。

比如那「收胡」之策,便有許多人反對,私下裡,甚至有些士子議論,批評令狐奉「好大喜功」,搞什麼收胡,完全是沒事兒找事。

隻是因此策乃宋方提出,得到了宋家部分力量的支持,加上此策對長期耕耘軍中的麴家,長遠來說是有利的,故此才得以實行。

想那令狐奉,自詡天命在身,野心勃勃,哪裡容得下王令不行?

經濟上來說,閥族來錢的渠道多種多樣,無不巨富。

這倒也罷了,不能隻讓馬兒跑,不給他們草。

令狐奉不是吝嗇之人,隻要不礙手礙腳,可以任由他們發財,但關鍵的一點是:閥族依仗權勢,不僅大肆兼並田地,並且通過隱匿戶口等辦法,私占了大量的本地和流民人口。

這就不可忍了。

作為農耕國家,民為國之本,田是稅之源。

當官的剝削百姓、閥族與民爭利,皆無所謂,但與國爭利,也就是從他令狐奉的手裡搶人搶錢,影響他的雄圖抱負實現,那就必須要加以整治了。

兩方麵的原因綜合一起,唐艾「打壓門閥士族」的秘密上書,與令狐奉一拍即合。

張渾接受任拜的當天,令狐奉擢任了親信一臣,接任大農之職。

作為回報,張金父子得免一死,從輕發落;張龜因「夫妻忠義、檢舉有功」的緣故而被釋放。

一樁「大案」,涉案的三人最終一個沒死,毫不相乾的張渾卻吃了掛落。

莘邇上報張金案,完全是因為張金父子破壞收胡之策,將大大有害於他的利益,卻哪裡想到,其中摻和到了唐艾的「打壓勢族」之策,以及令狐奉急於收回財權之念,因而牽出了張渾落馬之事?

聽聞此一消息的當時,莘邇就意識到,與張家結下大仇了。

先有小賈銜恨,繼而打落氾丹麵子,現又有張家為敵,不到一年,已是結怨眾多。

想起前世的一句話:執政當官,不能怕得罪人。

莘邇亦隻能以此自我安慰,往臉上貼金,無奈誇贊自家是個為國辦事的好官兒。

幾天後,向逵帶著張龜,回到了建康郡。

莘邇召見張龜,問他道:「君前言『為與不為之道,又大又深』,現在可以說了吧?」

張龜伏拜,感謝他的救命之恩,然後說道:「前時非是龜不肯言,而是明公目前最需要的,並非『為與不為之道』。」

莘邇沒明白他的意思,皺了皺眉頭,問道:「君此話何意?」

「龜愚見,明公現下最需要的是『名』。」

「『名』?」

「方今之世,名德為貴。名重之士,響者如雲,言微吐露,而意已遂;名或稍輕,則事倍功半,煞費周章,意乃難成。為與不為之道,易耳;名德重世,難矣。」

莘邇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道:「這是在說名德是施政的基礎,我名聲太小,不能服眾,因而,縱使知悉了『為與不為』的施政之道,也沒用處。」說道,「名德之物,確然難獲。怎麼,你莫不成有辦法可以助我麼?」

「龜不才,有上下二策。」

——

1,宗主:即族長。又稱宗長、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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