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果然是肥差 焉為短視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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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寶掌大略知道了此是件發財的差事,果是「肥差」,然他對錢的興趣不大,不屑去算,卻聽乞大力嘟嘟囔囔地說「我」怎樣、「我」怎樣,瞧不慣他那樣子,嗤笑說道:「老乞,你不是不肯乾麼?」

乞大力說道:「誰說的?」下拜堂上,對莘邇說道:「將軍,小人昨晚沒睡好,適才腦子不清醒。將軍的命令,給小人個狗膽,小人也不敢推辭。」

「此差勞苦啊。」

乞大力說道:「正因勞苦,才能顯出小人的赤膽忠心。將軍,褲襠裡插斧子,小人破上了!」

莘邇哈哈大笑。

定下由禿連樊、乞大力辦此差事,莘邇吩咐他倆明日即出發。今日天晚,他三人出不了城了,在郡府的客舍住下。

他三人出宅去舍,剛好碰見阿醜過來。

阿醜進到屋中,說道:「大家,乞軍侯怎麼了?」

「怎麼了?」

阿醜心道:「往日見到,總悄扌莫扌莫地瞄我,今日卻掐著指頭,不知嘟噥些甚麼。」這話沒法對莘邇說,答道,「與平常不太相同。」

「那就對啦。」

阿醜接住莘邇正在洗刷的筆,細心地洗淨筆上墨汁,擦拭乾了,放入筆架,整理好紙、硯,說道:「大家,飯已熱過兩次了,是到房中用?還是在這裡吃?若在這裡,奴給大家端來。」抬起頭,恰與莘邇的目光相對,卻是不想莘邇一直在看她收拾。

蜜燭的瑩瑩光裡,她臉不覺微微一紅。

雖是換了唐人的襦裙,卻因莘邇的喜歡,阿醜發式未改,仍束了辮子,搭在素底染花的絹衣襟邊。她紅著臉,低下頭,撫弄辮捎,一副柔馴的姿態。

莘邇柔聲說道:「到房中吃吧。」

次日一早,禿連樊、乞大力忙不迭地出城到營,略作整裝,各帶十餘胡從,前往北邊的黑水,找盧水胡的種落去了。

郡功曹史亮今天休沐,出至自家的田地巡視,遠遠地望見了禿連樊和乞大力各引從騎,策馬向北,心道:「怪哉,他倆不在營中,往北邊作甚?」

直到回入城中,來到自家在「市」裡的店鋪,他兀自尚在思忖此事。突然想到了原因,他心道:「是了,應是府君要行『收胡屯牧』,故遣他倆往盧水胡傳訊去了。」

「賢佐?」

史亮應聲瞧去。

喊他字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士人,模樣與張道將有幾分相似,卻是張道將的父親,名叫張金。

史亮趕忙行禮,說道:「張公。」

「你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

建康三縣,有三個土著大姓,張、高、史。此外另有一「麴」,即麴碩之「麴」,不過是麴氏的小宗,人丁不旺,然因其大宗之故,卻也差可與前三姓比擬。而此四姓中,張姓最貴。

張金雖無官身,但那是因他不願出仕;他居家養望二十餘年,一旦出仕,郡人都說,至少四品起步。無論張金的族望,抑他本人的名聲,均非史亮可比。

故此,史亮執禮甚恭,謹敬地把自己所想,告訴了張金。

張金「哦」了聲,說道:「府君要行『收胡』之策了啊。」

「是的。」

史亮半點也不奇怪張金怎會知曉郡朝尚未公布的政措。

張金的兒子在郡府任大吏,他的兄長在朝中任重臣,他的從兄弟、族兄弟分布內外,任官者眾,所以其人盡管白身,論及消息之靈通,莘邇也不如之。

張金沒有蓄須,他摩挲光滑的下巴,心道:「我兄與我信中說,此策是大王極其看重的,如能得行,將對朝廷大有益處,囑我切莫從中作梗。阿兄,你太小看我了。我豈短視之徒?此策如行,受益的何止朝廷?長遠來看,對我家也甚有利處,收的胡夷越多,……嗬嗬,日後供我家役使的徒客不也就越多麼?我不但不會阻撓,且會相助莘幼著。」

便如那禿連赤奴早前巴結令狐奉相同,為了爭到更好的草場,盧水胡的諸部,不少找了唐人的權貴作後盾。求到張家門下的,是而今盧水胡最大的一部,也是盧水胡的首領部落,號為「且渠」,其部每年送給張家大量的牛馬羊駝,並年年獻上胡奴胡婢,供張家勞役驅用。隻是,在「長遠的利益」麵前,且渠的這點奉獻就不夠張金看了。

史亮問道:「公今日怎有興蒞臨下鋪?」

張金收回思緒,笑道:「我聽說你家進了一批西域的金銀寶器,特來看看。」

「是進了一批。公請入內閱視,如有相中,亮親自給公送到宅上。」

張金令二十餘個隨從候在街上,隨史亮進其鋪內,選揀寶貨。

連著七八天,郡內無事。

莘邇上午理政,下午練兵,夜間讀史,日子過得充實。

這天,守城的門侯來報:城外來了百餘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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