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香火亦沒用 子明辛苦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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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奉是指望不上了。

也許早前他所說的禿連赤奴待他如何如何並非吹牛,可而今他沒有了「定西國宗室」、「富平公」的身份,禿連赤奴對他的態度大為改變也不奇怪,說白了,他兩人隻是利益關係,甚麼香火重誓,隻怕誰都沒有當真。

至少現下禿連赤奴還沒有趕他們,已經是謝天謝地,很不錯了。莘邇甚至隱約覺得,這日子如果長久了,說不定哪天禿連赤奴和定西王搭上線,沒準兒就會把他們送給定西王作為禮物,以換取些財貨賞賜。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想到禿連赤奴,莘邇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事,心道:「那日初到時,我見禿連赤奴對令狐奉淡淡的,愛答不理,對我與曹斐、傅喬更是連個正眼沒有,可卻……。」考慮了會兒,暗道,「現還拿捏不準,待試上一試,看我所料可對。如是對了,我等的境遇就改觀有望了!」又心道,「此事如成,我等固然受益,隻是,老兄,就要苦了你了。」

中午時候,令狐奉、曹斐、傅喬、賈珍幾人回來。

傅喬和賈珍各提桶水,曹斐拎著隻兔子和野雉。令狐奉走在前頭,背著手大搖大擺,大老遠就對還坐在帳口的莘邇說道:「阿瓜,我箭無虛發,別看那兔子竄得快,又哪裡有我的箭快?老曹的箭也準,你是沒見著,去如電閃,老傅他倆還沒看著,就射下了這隻野雉。」拍了拍曹斐,許諾說道,「小小校尉實在屈才,等我回都登位,中領軍非你莫屬!」

中領軍是專管京城內外宿衛軍的重要職務,不管是唐室,還是定西國的王室,非嫡係親信,絕不授與此職。曹斐這些天淨是聽他不要錢的許諾了,耳朵都快生繭,敷衍地諾諾謝恩。

令狐奉意態豪雄,好似丁點不受近日被禿連赤奴冷遇的影響,心中想道:「不妙!連老曹這個莽夫似都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兒了。再過些時日,隻怕這幾人個個要溜之大吉了。」

身邊隻剩下了這幾人能用,令狐奉不願被他們逃掉,可已經絞盡了腦汁,對目前的形式依舊無計可施,不知如何改變,他縱心頭滿是陰鬱,也是束手無策。

整治好兔子、野雉,燒熟了,諸人分食。

吃罷,反正無事可做,按這些日的習慣,令狐奉、曹斐等正要各鑽進帳篷找周公去也,莘邇咳嗽了聲,說道:「主上,居此多日,承蒙赤婁丹部熱情招待,小臣愚意,是不是應該給部大道個謝?」

令狐奉不知他何意,心道:「這他娘的也叫熱情招待?」說道,「我昨日剛去找過他。」

「這等事體,自不須主上親往。小臣的陋見是主上遣臣等一人,換上那胡人衣服,以顯誠意,然後再去求見部大,麵致謝意。」

令狐奉心道:「換上胡人衣服?」喜道,「阿瓜,你這主意好!正該換了胡服,才能顯得親近。」

雖然不知此法有沒有用,他急病投醫,隻管從善如流,往曹斐、傅喬、賈珍、莘邇的臉上掃了一遍,心道,「這當麵致謝的人,阿瓜傷勢未愈,行路尚不穩當,肯定不成,老曹殺賊射鳥是把好手,卻不會說話,也不行。唯這傅大夫,能言善道,風度翩翩,當日我寵愛用他正是因為了他『清談乾將』的名號,可遣他去。」說道,「老傅1,此任非你不可!」

傅喬麵如土色,扌莫住高冠,說道:「士可殺,不可辱!主上,若要喬胡服,請賜一死。」

傅喬是富平公國的中大夫,儒雅風流,此次遭難全是因受牽連,令狐奉圖謀造反這事兒他此前是根本不知,受累落難胡中已是日夜唉聲,再讓他換胡服?他已打定主意,要撞死帳中!情急之下,卻沒有去想,這帳篷不比屋舍,可是沒有硬邦邦的東西讓他去撞的。

莘邇幫傅喬說話,說道:「主上,傅大夫族姓清望,品性高貴,讓他胡服確實為難。」

傅喬的態度這般堅決,令狐奉不敢相逼,已是人心渙散,如果再把傅喬逼死,他馬上就是光杆郡公,隻好對賈珍說道:「子明,隻有辛苦你了。」

賈珍無所謂,從小到大,他錦衣玉食,何嘗有過這等落魄的時候?這狗不如的日子他早過夠了,爽快應諾。

諸人沒有胡人的衣服,曹斐提了剩下的小半隻兔子去附近帳中借了一套。賈珍捏著鼻子把這又髒又臭的褶袴換上。

莘邇看去,見衣服雖破,反襯得人更加玉立,誇獎說道:「芝蘭於庭,不過如此了!」

賈珍整束畢了,暫辭諸人,出帳去求見禿連赤奴。

他這一去,遲遲不歸,日落夜來,仍無蹤影。

令狐奉等到不耐煩,叫曹斐去打聽,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心道:「難道是惹惱了禿連赤奴,被殺掉了?」

過了小半時辰,曹斐悻悻然地回來。令狐奉問道:「怎樣?」曹斐怒道:「主上在此苦等,他卻在飲酒快活!」令狐奉問道:「飲酒?」曹斐答道:「部大置了鮮羔好酒,奴婢伺候著,他正與部大喝得痛快呢!」

令狐奉不敢相信,禿連赤奴薄待自己,卻居然厚待賈珍!他心道,「一套胡服就有這麼大的效果?明日我也換了穿上。」

莘邇心道:「此事成了!」

既已知賈珍的情況,眾人也就不再等他。曹斐猶甚氣憤,對傅喬和莘邇抱怨許久。

好容易等到他倆睡著,莘邇佝僂著叉月要,艱苦地蹭出帳,到令狐奉帳外,輕聲喚他。

令狐奉睡得警醒,很快醒轉,披衣出來,手裡又還提著那把刀,問道:「阿瓜,怎還不睡?可是子明回來了?」

「還沒有。」莘邇嚴肅地看著令狐奉,壓低聲音,問道,「小臣敢問主上,可還欲卷土重來?」

令狐奉心道:「阿瓜這樣的大忠臣也懷疑我能不能再起了麼?」拍著月匈膛,說道,「此處裡頭盡是雄心!」

莘邇說道:「如此,小臣有一策獻上,足可使部大禿連赤奴對主上不復冷慢,刮目相看。」

「有何策?」

莘邇把自己的圖謀說完,緊張地等待令狐奉的回答。

令狐奉說道:「原來不是那套胡服之功?」瞪大眼,滿麵不可置信地對莘邇說道,「阿瓜,你怎麼會想到這個計策?」莘邇以為令狐奉不願此策,心頭一沉,孰料他贊不絕口,「阿瓜,你不止忠心耿耿,還智謀多端,真是我的股肱。」卻是非但同意,而且大力贊同。

當晚三更多,賈珍才由兩個胡奴攙著,穿著身新衣服回來,個把月沒見美食佳餚了,酒飽飯足,醉醺醺地非常開心。次日他宿醉頭疼,想多睡會兒,令狐奉闖進帳來,對他說道:「子明,隻有辛苦你了。」

——

1,老傅:加於人的各類稱謂之上的「老」,發端於魏晉,唐宋蔚成風習。

《世說新語》:「持其臂曰:『汝豈復足為老兄計?』」《晉書》:「大丈夫豈當以老姊求名?」此加於親屬稱謂上的。

白居易詩:「每被老元偷格律」,「試覓老劉看」。元是元稹,劉是劉禹錫,他的兩個好朋友。此加於姓上的。

蘇軾詩:「老可能為竹寫真」;蘇軾的表兄弟文同,字與可。此加於字上的。

南宋範成大詩:「快讀老坡秋望賦」,此老坡,說的是蘇軾。此加於號上的。

鄭板橋詩:「老鄭身為七品令,不認酒情但認清。」此自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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