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正欲撤兵日 捷報南陽來(1 / 2)
令狐樂聽完莘邇的話,做出了一個莘邇沒有料到,卻又在情理之中的舉動。
他在看了一眼從同莘邇齊來的唐艾後,緊接著,扭臉看了一眼陪侍帳中的陳不才。
從令狐樂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莘邇立刻就看出了兩點。
留麴凜鎮守冀縣,其中不僅有麴爽的意見,並且令狐樂定然是和陳不才商量過的,此其一;其二,那就是令狐樂在麵對自己的時候,他還沒有足夠的底氣。
盡管莘邇已經是兩次稱贊令狐樂有王者氣度,但令狐樂到底還是年少。
如果是真正的王者,又怎麼會在自己的「命令」遭到別人反對的時候,轉而去看向自己的下屬?換了是莘邇,他絕對是不會這麼做的。
卻也不必多提。
莘邇慢慢搖動羽扇,端坐榻上,靜靜地等了一會兒,見令狐樂遲疑不語,便把目光投向陳不才。陳不才感覺到了莘邇的目光,本就恭謹的躬立站姿,越發恭謹,更是半個字也無。
令狐樂在莘邇麵前,底氣尚且不足,況乎陳不才?
——陳不才也就是私下裡,敢「頭頭是道」的和令狐樂說些莘邇的是非,一旦真的到了莘邇麵前,便其從父陳蓀,亦往往唯唯諾諾,就更別說他陳不才了。
莘邇於是主動開口,再次問了令狐樂一遍,說道:「大王以為何如?」
「孤以為不可!天水、略陽兩郡是孤打下來的,既是孤打下來的,那就是我定西的地盤,留何人鎮戍,為何要問建康的旨意?建康?聖上?孤可是從來沒得過他們什麼好處!孤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界,憑什麼聽他們處置?將軍此議,孤以為,大謬!大謬!大謬至極!」
這句話,令狐樂很想大聲說出,然而若春風細雨似的的莘邇麵前,他終究還是無法將此話道出,沒有辦法,隻好不甘願地勉強說道:「是孤考慮不周,就按將軍意思罷。」
如果說之前對定西數十年如一日,依舊尊奉唐氏為主是為了大義,是為了團結國內,以更好的共抗外辱,隻是流於表麵的一個認識,那麼現在,莘邇是切身地感受到了「尊奉唐氏」,是一個多麼明智的選擇,或言之,是一個多麼好用的借口。
倒也不是說所有的唐人現今都還忠於唐室,別的不提,就說令狐樂、莘邇,包括桓蒙,他們對建康的唐室朝廷又有幾分忠心?
不客氣地講,令狐樂和莘邇可以說是半分忠心也沒有。
就像令狐樂心中忖思的那樣,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在建康朝廷那裡得到過什麼「實打實」的利益,甚至,他們生長隴地,連江南都沒有去過,那完全是一塊陌生的土地。
桓蒙大約還比他倆強一點,畢竟桓蒙是生長在江南、入仕在江南的,至少目前為止,他對唐室朝廷還是有些感情的。
可話說回來,在沒有另一個新的政權,或者說「新的被天命認可」的政權出現之前,唐室朝廷就仍然還是海內唐人公認的政權,那麼當有人道貌岸然的把它抬出來時,就算你心中對它不忠誠,表麵上你卻也不能公然地表現出「蔑視」。
這就是大義的力量。
大義運用的好了,總會能讓人啞口無言。
令狐樂情緒大壞,失去了遠眺冀縣城的心情,不再帳中踱步,返回榻上坐下,調整了心緒,他換開話題,問莘邇,說道:「將軍來見孤,不知是為何事?」
莘邇笑道:「大王與我想到一起了。」
「想到一起了?」
莘邇說道:「我來求見大王,為的也是該留何人鎮守天水、略陽兩郡此事。……大王,唐艾是秦州刺史,而襄武才是秦州的州治,唐艾顯是不能久留冀縣,故是,我想分別任羅盪、北宮越留鎮天水、略陽兩郡;同時,留薛猛為羅盪副將。
「正好北宮越那邊,我還沒想好該選何人為其輔佐,大王適才提及了麴凜,如是大王覺得可以的話,那不妨就讓麴凜為北宮越副將。不知大王以為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