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雙玉為玨(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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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靖十七年正月十五,上元節,嶽麓書院。

雪樹銀鬆,江山一白。

魏謙回書院的時候,守門的齋夫正縮在門房裡打著瞌睡,一直聽魏謙叩了好一會門才從門房裡探出頭來。

齋夫長長打了個哈欠,口裡呼著白氣,說道:「山長不在院裡,閣下還是改日再來吧。」

魏謙掏出牙牌:「我是書院的弟子,是回書院來的。」

齋夫接過牙牌一瞧,又上下打量了魏謙兩眼,卻是納悶:「書院要下個月才開課,你怎地今日就來了?」

魏謙陪著笑解釋道:「弟子在家中左右無事,想著書院清靜,若能安心讀上幾日書,也是好的。」

魏謙這個借口自然是編的。至於真正的原因則是——他實在是在魏氏族中待不住了。

一來他作為一個冒牌貨,每日麵對魏母的噓寒問暖,心裡有愧;二來是他對小胖子著實是思念得緊,晚上沒能摟著小胖子睡覺,總覺得渾身不得勁,愣是睡不著覺。

好不容易熬到了正月初十族中祭祖的日子,魏謙在拜祭了自已的便宜親爹後,就跟魏母辭了行,說要為今年的縣試準備功課。魏母既是不舍,又是欣慰,親自替魏謙打點了行裝,備了乾糧,一直送到了渡口,最後才含淚揮別了魏謙。

這頭的齋夫也和魏母一樣,卻真信了魏謙的鬼話,一邊開了偏門,一邊誇道:「你這小郎君倒是好誌氣,快進來吧,可別凍著了。」

魏謙接過齋夫手裡的牙牌,先是謝了一聲,而後打探道:「可還有別的弟子來了書院?」

齋夫搖了搖頭,笑道:「這正月裡連連大雪的,人都在家好好待著呢,小郎君還是頭一個過來的。」

雖然本也沒指望小胖子會跟自已一樣早早回了書院,可聽齋夫這麼說,魏謙難免有些失落。

魏謙一路迎著小雪,很快來到了內院的寢舍。

趙崇明那間寢舍的門正掛著鎖,魏謙嘆了口氣,走到牆角的老槐樹邊,在一處小樹洞裡掏扌莫了一陣。

果然,鑰匙也在。

魏謙開了門,屋內空無一人,冷如冰窖,正中的炭爐空餘死灰,似乎是好久都沒生過火了。而屋內其餘一應器物都擺設完好,枕頭被子也是疊得整整齊齊,不像是有人住過的痕跡。

魏謙隻將行李隨手往角落一扔,便悻悻躺倒在了床上,隻望著屋頂出神。

說起來,魏謙在這間寢舍也住了好些時日了,可今天他才發現:原來屋頂一共架著兩橫三豎的房梁,斜角處還有一扇閉著的天窗,而橫梁下左右各開了一扇窗戶,每扇窗戶橫撐出十六格窗欞……

這些往日裡他都沒有注意過。

魏謙覺得自已特別特別想念小胖子,時時刻刻地想,牽腸掛肚地想,揪著心尖一般地想。越想越恨的那種,恨不得死死抱住小胖子,揉到自已身體裡麵去,這樣就再也不用分開了。

都說三十三天,離恨天最高,六百六病,相思病最苦。魏謙以前總覺得相思病是那些癡男怨女們無病呻吟鼓搗出來的矯情詞語,如今他終於有了深切的體會,他甚至還覺得自已病得不淺。

魏謙百無聊賴地數著房頂的瓦片,一直數到了第三百六十四塊的時候,才突然猛地頓住了。

因為魏謙隨手間扌莫到了床頭的軟枕,而軟枕上頭似乎有一股微不可覺的暖意。

魏謙整個人都趴到枕頭跟前,仿佛一頭聞到肉味的狼一般,豎起鼻子嗅探著,仔細辨認著枕頭上若有若無的氣味。

魏謙很快就下了論斷,這上頭熟悉至極的「肉香」肯定是小胖子留下的,錯不了!

於是魏謙一個翻身下床,拔腿就出了門去。

果然,魏謙沒尋多久,很快就在內舍的書齋裡找到了正打著瞌睡的趙崇明。

魏謙大喜過望,卻是躡手躡腳地湊到跟前。隻見小胖子像往日一樣,一手捏著毛筆,一手支著腦袋,正小小地打著盹,嘴角還淌著幾滴晶瑩的口水。

魏謙暗暗好笑,隻趴在一旁,滿心歡喜地貪看著,在腦子裡細細描摹著趙崇明那兩道憨憨的濃眉。

窗外風雪已停,窗內爐火如春。冬日的天光清冷如許,卻又格外亮堂,照在此間,似乎連時間都沉寂了下來。

而或許是感受到了魏謙那如狼似虎的視線,趙崇明眼珠輕輕動了幾下,隨後緩緩地睜開眼來。

「道濟兄!我是在做夢嗎?」魏謙聽趙崇明迷迷糊糊問了一句。

魏謙是喜歡極了小胖子這副睡眼惺忪的呆呆模樣,於是伸手捏了捏小胖子的臉,笑問道:「疼嗎?」

趙崇明搖頭。

「那你就是在做夢。」魏謙嘿嘿笑道。

趙崇明眉頭一皺,撓了撓頭,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然後趕緊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魏謙哈哈大笑,挑眉問道:「怎麼白日裡打起瞌睡了,是晚上沒睡好嗎?可是晚上想念我想得緊吶?」

趙崇明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答道:「嗯,道濟兄不在的這些日子,總歸是不習慣。」

魏謙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他本來存了調戲的心思,沒想到小胖子還真這麼承認了,偏偏小胖子還回答得這麼認真,簡直比什麼甜言蜜語都來得有殺傷力。

魏謙真想把小胖子撲倒書案上,現在,立刻,馬上。

「咳咳……」魏謙老臉有些發燙,趕忙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瞧你寢舍裡炭火都沒燒,你晚上別不是著涼了?」

「道濟兄走後,我便歇在了山長房裡,山長那爐火旺著呢。」

魏謙差點沒跳起來:「你睡山長房裡?那個……山長沒對你做什麼吧!」

趙崇明頓時漲紅了臉,難為情道:「道濟兄,你又說胡話了……山長……山長……山長他給我搭了張床。」

魏謙頓時舒了口氣,搓了搓手道:「那就好,那就好。」

「道濟兄,你怎麼這麼早就回書院了,我還以為你要再過些時日才來呢。」

魏謙就等著小胖子問這一句呢,笑道:「我趕著過來給你慶生啊。你瞧,這是給你的賀禮。」魏謙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扌莫出了一枚青石印章來。

趙崇明有些不敢置信地接過印章,然後歡喜地來回仔細翻看著,最後卻輕撫著印章底部陽文雕刻著的「趙崇明印」四個字,一時出了神。

魏謙見狀,有些心虛道:「這玩意本不值幾個銀子,你別嫌粗陋就好了。」

魏謙也是沒辦法,他自知這枚印章無論雕工還是用料都算不上好,可盡管如此,這也是魏謙用自已省下來的銀子,加上一番軟磨硬泡才央求族裡的匠人給他刻的。

對了,還搭上了兩隻不能下蛋的老母雞。

趙崇明使勁搖了搖頭:「這是我得到過最好的禮物,我定會好好收著的。」

魏謙聽趙崇明這麼說,反而更不好意思了:「這個……以後等我賺了銀子,一定給你買更好的。」

趙崇明隻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解開了月要間的錦囊,小心翼翼地將那枚印章收了進去。

這袋錦囊魏謙之前也見過,趙崇明向來是須臾不離身的,隻是很少打開過。魏謙一直以為就是個普通的香囊,今日才發現裡頭似乎還有一塊玉飾。

見趙崇明將他送的印章和玉飾放在了一塊,魏謙心裡頓時打起了小九九,假做不在意地隨口問道:「這是什麼呀?」

聽魏謙發問,趙崇明便將那塊白玉取了出來。

魏謙這才發現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玉飾,而是半塊環狀的白玉。而且魏謙還看出這塊白玉成色不凡,質地溫潤而有精光,宛若凝脂一般。

而自已剛才送的那塊青石印章跟這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是玉玨。」趙崇明回答道。

「玉玨?」魏謙立刻警惕了起來,雙玉為玨,玉玨那都是成雙成對的,小胖子這隻有一塊,那另一塊呢?

趙崇明點了點頭,補充道:「是我阿弟送我的。」

魏謙記得趙崇明提起過這個阿弟,他本來還沒在意,可他看著這半塊玉玨上泛起的瑩瑩微光,突然就回想了起來。

他那一晚在偏房看見趙崇明抹眼淚的時候,趙崇明手裡攥著的好像就是這個東西。

見魏謙沒答話,趙崇明歪著頭問道:「道濟兄,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魏謙心緒有些煩亂,隻能下意識安慰自已多心,隨口將話題轉移了去,說道:「沒什麼不妥,我隻是一時好奇而已。對了,你這些日子一直在書院嗎,年節也沒回……」

魏謙話音未落,就看到趙崇明的眉眼低垂了下去。

魏謙頓時就反應過來自已問錯話了,趕忙止住了話頭,恨不得立時扇自已兩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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