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故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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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趙崇明的興師問罪,魏謙不禁訕訕。他方才在後頭聽牆角的時候就已經隱約猜到周昭那廝送的是什麼了,他在心裡也更是早不知問候了周昭的族譜多少回。

魏謙取出盒子裡頭的卷軸,展開一瞧。光潔如玉的宣紙之上,那一手沉勁而又飄逸的字跡盡收眼底。

魏謙自知跟書法是沒什麼緣份的,可這上頭加蓋的印章他卻認得。

不僅認得,而且熟悉得很。可不正是趙崇明的私印。

魏謙記得這塊印還是在書院的時候,他買給小胖子的。雖說這印鑒的材質不過是普通的青田石,雕工也是簡陋,但趙崇明這麼多年也未曾換過。

一念至此,魏謙轉過目光,低眼朝趙崇明的月要間看去。隻見月色的犀角革帶一側,那兜著私印的錦囊正好端端懸係著。

而趙崇明這邊,他看魏謙那賊眉賊眼的模樣,心裡更是來氣,凝聲問道:「這東西的來路,你可識得?」

魏謙嘖嘖贊道:「這不是我家大宗伯的翰墨嗎?嘖嘖,這筆勢,這章法,這氣韻,我看即便是顏柳在世,也不過如此了。」

魏謙的恭維反倒讓趙崇明的眉頭更緊,趙崇明沒好氣地糾正道:「這是仿二王的行草,不是楷書。」

魏謙臉上笑容立滯,但頃刻間魏謙就按下了尷尬,嘿嘿笑道:「差不多,差不多,意思到了就行。」

反正在兩人私下之時,魏謙早已是舍了自已的老臉,可謂是唾麵自乾了。

見魏謙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又想到方才自已被迫收禮的難堪,趙崇明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隻能端起茶盞抿了兩口,借此暫時壓住心頭的火氣。

他原本不想收周昭的禮,可周昭既然買了字帖,便相當於魏謙收了銀子,他若再推辭,無論真心與否,在周昭看來都是虛偽,說出去更是讓人看了笑話。

魏謙這頭,隻顧仔細瞧著趙崇明端坐在太師椅上喝茶的沉靜模樣,心裡不由生出好些感慨來當初那個在上元廟會上沒見過世麵的小胖子,如今已是八風不動,不怒自威,儼然有一朝尚書的氣度了。

魏謙多少看出來趙崇明的不悅,打著哈哈道:「你說這周昭,當真是有眼無珠,怎麼把大宗伯您的翰墨往咱府上送來了。」

趙崇明聞言,心裡又是一聲冷哼。

魏謙開始洋洋得意起來,道:「不過說起來,這周昭也真夠舍得的,這兩幅字少說也得要價十萬兩銀子。大宗伯之威,恐怖如斯,嘖嘖……」

魏謙話音未落,隻聽「哐」得一聲,趙崇明手裡的茶盞重重落在了茶幾上。

饒是魏謙,也被唬得一時失神。片刻後魏謙才回過來神來,抬手指著趙崇明,吹胡子瞪眼道:「你……你……好啊……你竟還在家裡逞起威風來了。」

趙崇明本來還冒騰著幾分火氣,見魏謙都給氣哆嗦了,連話都說不囫圇,心裡頓時就隻剩下了好笑,無奈軟下語氣,嘆道:「我……我這也不是要怪你。你再這般斂財無度,遲早要惹下禍事。這錢財再多,到底隻是身外浮華,反而難免會遭人惦記,橫生掣肘。說起來這道理還是你從前說與我聽的,如今怎地你自已倒忘了?」

魏謙拍了拍拐杖上的虎頭,猶是餘怒未消:「不就是收了點禮嗎。這事本就是姓周的理虧,他出點血那是應該的,老爺我還覺得不夠呢。」

趙崇明聽魏謙毫無悔改的意思,心裡總歸覺得不妥,可不等他再多勸,魏謙搶先反問道:「我都還沒問你,那個姓孫的秀才是怎麼一回事?」

趙崇明微微一愣,繼而解釋道:「不過是一位故人罷了,前日裡他托了人求我,說是受了冤枉。」

「故人?」一聽這兩字,魏謙立馬緊張起來,質問道:「我從前怎麼沒聽說過,還有這麼一位『故人』!」

魏謙如今可不得不防了,要知道趙崇明口中的前一位「故人」如今正在太醫院裡。想起那人,魏謙就隻覺如鯁在喉,總想著小胖子是不是也被旁人占過便宜。

見魏謙這如臨大敵的模樣,趙崇明也不由忍俊,笑道:「說起來,這位『故人』你也認識,當初他同你我在嶽麓書院一道進學呢,我記得你當時還喚他做『賣報郎』來著。」

「是他啊。」一提起「賣報郎」,魏謙就有印象了。當初這孫傳文最愛賣弄見識,時常在食舍裡念邸報上的消息,因此魏謙私下裡便給他取了一個「賣報郎」的外號。

魏謙頓時轉怒為笑,說道:「看來還被老爺我說中了,這孫傳文如今真成賣報的了。隻是……他不在長沙府待著,好端端地來京城作甚?」

「或許是有些別的要緊事吧。他這次也是受了無妄之災,畢竟同窗一場,不好袖手旁觀。」趙崇明隨口解釋了一句。

「你就當你的好人吧。昨晚你去詔獄威逼著陳宏放人,算是把他往死裡得罪了。如今也不清楚這孫傳文底細,你可別因為這流言之事被陳宏攀咬才好。」

趙崇明用茶蓋撥去的盞中浮沫,雙眼一如盞中茶水般幽沉,淡然應道:「你已經將他得罪了,眼下也不缺我這一樁事。不過說起這次的流言來,其中不會有你的首尾吧?」

魏謙反問道:「當然不是,你這話從何說起?」

趙崇明一笑:「我隻是瞧著這種手段像是你的手筆。當真不是你做的?」

這話聽得魏謙不禁牙癢癢起來,惡狠狠道:「老爺我說不是就不是,這麼多年,我幾時騙過你了?我舍得騙你嗎!」

趙崇明笑意更深,說道:「也罷,這次便信你一回。」

魏謙看著趙崇明那雙笑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細細琢磨了一會,喃喃道:「這流言看似是沖著昱王去的,可我覺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趙崇明笑著點了點頭。

魏謙越琢磨越不對勁:「說起來這流言傳出來的時機也太巧合了些。給楊元和追諡追封的旨意剛定下來才幾天,送往各省的邸報怕是還沒出順天府吧,就已經弄得滿城風雨了。」

「那你以為,這流言是誰傳出來的?」

魏謙搖了搖頭:「要說是靖王吧,這用意未免太過明顯,而且事涉宮闈隱秘,皇家顏麵,一個不好便是引火燒身。靖王實在犯不著如此行險;可要說是龔肅的苦肉計吧,似乎又是多此一舉。若沒有後手,我一時也看不出其中虛實來。不知大宗伯有何高見吶?」

趙崇明也笑著搖了搖頭。

既然思慮不出個究竟,魏謙也沒再多想,臉上立時露出壞笑,問道:「話說,這個流言不會是真的吧,咱們聖上不會真的被楊雍戴了……嘿嘿。」

「流言最是無稽,虧你也信。昱王的母妃同楊元和相差三十餘歲,談什麼少年相識。再說了,內廷有敬事房,外朝有宗人府,皇家血脈哪能輕易玷汙。」

魏謙一想也是,要知道謠言最要緊的便是足夠狗血,才好博人眼球,自然是怎麼誇張怎麼來。而市井小民們也不過是當個樂子,當做笑料來以訛傳訛,誰還會真去追究那些不合理之處。

魏謙繼續問道:「那為何偏偏是楊雍呢?」

趙崇明凝神想了想,答道:「或許是因為當初楊元和有意抬舉杜氏,先是讓聖上將杜氏從才人晉升為妃位,後來甚至有意讓杜氏封後。」

「楊雍的手可真夠長的,竟連皇帝的後宮都要管,這謠言落到他頭上也不算冤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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