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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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賀予發現自己躺在了一片潔白當中。

他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死了。

直到周圍醫療監護器的滴滴聲傳入耳中,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

怎麼回事……他不是該被淹死了嗎?

他動了一下,發現自己手上戳著點滴,不方便起身,而旁邊床頭櫃上則漆有醫院的名字。

「……」

原來他是被送到影視城附近的綜合病院了。

溺水昏迷前的事情迅速湧回腦內,撞的賀予一時有些發暈,輕微的腦震盪似的。

謝清呈是精神埃博拉患者初號,是用藥最完全,活得最穩定的那一個……

謝清呈瞞著他,什麼也沒有和他說。

謝清呈有許多要做的事情,他是一開始謝清呈就沒有想要選擇,後來又被第一個放棄的東西。

但是……

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立場去指責謝清呈的不對。

這個男人是會拿自己的生命去榨出價值的人,把自己的血淚都不放在眼裡。對於這種人,賀予又有什麼好再多要求的?

「醒了?感覺怎麼樣?」

失神間,旁邊有個沉冷的聲音傳來。

賀予驀地回頭,見鬼似的,竟看到謝清呈掀了隔簾走進來。

謝清呈的臉龐有些白,血色不那麼充足,但他的狀況看起來比賀予要好的多,至少不是病號服,而且自由行走。

賀予驚了一下,沙啞地咳嗽:「你……」

謝清呈在賀予身邊坐下。

賀予這下是徹底清醒過來了。

他勉強支撐著自己從床上坐起,看了看四周,沒有別人,這是個vi病房。

「如果你要找其他人,比如你母親的話……」

「不要。」賀予一把握住謝清呈的手腕,將似乎打算站起來的人又拉回身邊。

「我不找他們。我就要你。」

「……」

「謝清呈,你和我說在攝影棚裡說的那些話……」

謝清呈沉默須臾:「你不會希望我為了那些話,把你謀殺在這裡滅口吧。」

賀予瞪著他。

「那就守口如瓶,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謝清呈因為沒有溺水,隻是著了些涼,所以人很清醒。

他低頭看著賀予的臉:「這樣對你我都好。」

賀予看得出謝清呈其實有點後悔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結果他們倆現在都還活著。

也是,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他們倆都以為自己一定會死,當時發生的一些對話,謝清呈現在不想再提,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酒醉胡言,醒來都會後悔。

何況是生死關頭的傾訴。

謝清呈看上去很平靜,沒任何波瀾,打定主意要把這一章用三言兩語揭過。

「是呂總發現了你不在,到處找你。有人和她說你去了攝影棚,她就帶人趕過來了。」謝清呈簡單地把事情經過和他說了一遍。

「確實就差一點點。」

「其實在他們設法打開那個門的時候,你已經窒息昏過了,但是溺水的時間不長,如果時間稍微再久一點,泄水搶救也恐怕來不及了。」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謝清呈靜默片刻,這樣做了個總結。

他一直以來都習慣於戴著麵具生活了,而此時此刻,他的麵具已經在賀予眼前摘落,這讓他竟不知道該以怎麼樣的姿態麵對這個少年。

他隻能這樣僵硬地把話交待完了,和往日一樣冷靜從容。

謝清呈並不想改變些什麼,甚至近乎無情地想把麵具又戴回臉上。

可郭襄見過了楊過的臉,再覆上假麵,又還有什麼用?

大哥哥的眉眼都已經被小家夥瞧得真真切切。

賀予坐在病床上,幾縷碎發都是亂的。

他能預料到謝清呈的閃躲,但沒想到謝清呈居然能夠把自己的情緒處理的這麼乾脆利落,就像剔除一段壞死的神經,切下一塊無用的血肉。

賀予原本還沉在些許傷感和感慨中,這下頓時氣得眼睛都有些紅了,咬牙切齒地:

「謝清呈,你……你難道就沒有任何話想和我說嗎?!」

「……」

「你剛剛和我從鬼門關走過一遭,你還和我講了沒人知道的秘密,我現在知道你和我是一樣的人了。那你呢?你就一點點的改變都沒有嗎?」

「……」

謝清呈也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

從他們獲救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等賀予醒來,自己一定會麵臨男孩子這樣的逼問。所以他心裡早就想好了回答。

盡管最後那一刻,賀予和他說的話,多少給了他內心一些觸動,但謝清呈是一個習慣了低感情回饋的人,更何況那時候賀予還說「討厭他」,讓他「獨自活著」。

那他又不太會轉彎,他一個大直男,盡管心理學學術上研究的到位,個人情感上卻鈍感的不行。

雖然他不能理解賀予為什麼「討厭他」,卻要把最後的求生機會讓給他,但既然賀予這麼說了,那他也自然就收到了賀予討厭的情緒。

不會去自作多情。

而且賀予這人對精神病人都是優先保護的,甚至有自我犧牲的精神。

這一點他從前見識過。

他想,賀予選擇把機會給他,應該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所以謝清呈平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開了口,竟然是依舊能把賀予氣死的講道理的口口勿——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撬開他一道口子。

結果他們從鬼門關回來了。

謝清呈的防禦界限就也重新打開。

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謝清呈用和孩子解釋太陽為什麼會發光的平靜態度,對賀予道:「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改變?」

「你從前不知道我是誰。但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是什麼人。」

「……」

「所以盡管你得重新適應,我卻沒有什麼地方需要調整自己的。」

「……」

「攝影棚裡的事情,是你我都覺得命在旦夕時才發生的,這和人在醉酒狀態下因為沖動做了一些事,道理是一樣的。現在情況已經回到了正軌,那些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再被提起為好。」

「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謝清呈講完了,覺得自己講的還不錯,於是直起了身子。

當然,他沒有告訴賀予,在賀予沉入水中失去了意識的那一瞬間,其實他也隨之從窄台上重入水裡。

他見慣了生死。

但他怎麼可能真的像冰山沉沒時的rose一樣,冰冷無助地躺在夜幕下,在海水中,看著海洋之心沉沒,火一般熾烈的男孩被凍成了無生氣的寒冰。

那是個柔弱的女孩,是jack的情人。

而他是個大男人,和賀予也沒有那樣刻骨銘心的感情,他們倆之間,隻有一堆說不清道不明的爛賬。

他怎麼能由著賀予這樣。

賀予清醒時,一直用力抵著他不讓虛弱的他下來,但賀予失去意識張開雙臂沉下去之後,謝清呈深吸一口氣,隨之入水。

他把少年從冰冷刺骨的水裡抱起來,抱到了那個還能呼吸到氧氣的最後一方窄台上……

或許正是因為這幾分鍾互換的時間,他和賀予,他們兩個人最終沒有溺水身亡。

但這些事,謝清呈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說了煽情,何況小鬼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很差了,一個勁地要纏著自己,再多說一些,隻會更增自己的麻煩,更加沒法將生死關頭時兩人發生的對話切割出去。

因此謝清呈想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麼漏說的話了,於是道——

「好了,你睡一會兒,然後就——」

這一次他沒來得及講完。

因為賀予是真的火了。

他醒來時的情緒還算沉和,對謝清呈怨惱中又有許多理解和傷心,誰知謝清呈一進屋就拔吊無情劈裡啪啦講了一堆大道理。

那架勢,和之前在他家裡給他看病打針時沒有任何區別。

賀予又傷心又生氣,火氣漸漸往上竄,慢慢壓不住,最後忽然發難,一把將謝清呈拽過來,動靜之大,晃的病床旁掛著的點滴液叮當作響。

緊接著他謝醫生就被他直接拽到了窄小的單人病床上,還差點就壓倒了賀予打著點滴的那隻手。

謝清呈瞳孔收縮,沒料到他這樣,低聲道:「乾什麼你!神經病?!」

賀予死死攥著他,不讓他有任何的可能,能從自己掌心中脫出去。

盡管少年受的損傷比他大,此時此刻臉色還很白,嘴唇也枯乾,還穿著看上去可憐巴巴的病號服。

但是這根本掩蓋不住他黑眸子裡洇染出來的血腥和凶狠。

謝清呈打算翻臉不認人了。

賀予這樣想著,於是他剛醒時還帶著些柔的眼眸,逐漸地就變得非常陰森。

「你別說我神經病。」賀予的手慢慢上移,改掐在謝清呈的後頸處。

那少年瘋狂固執的力量釋放了好一會兒,無聲地逼迫著謝清呈不許離開。

然後他的手才再一次緩移到了謝清呈的唇角,細細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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