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四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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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唇微涼柔軟, 帶著一點清爽的薄荷香,如同蜻蜓點水般,不帶任何情欲地在她唇瓣上輕啄了一下。

即便親熱對二人而言已經不算新鮮事, 梁滿月這一刻的心神還是為之輕晃。

十四歲的她,大概永遠也想不到,在十幾年後的今天,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少年, 會如獲至寶般把她緊摟在懷裡,徹夜跟她談以後。

梁滿月保持著僵硬且別扭的姿勢, 回望著暗昧光影中那張立體輪廓的臉, 過了幾秒, 開口, 「駱崢, 你不怕麼。」

她的聲音很輕。

輕到駱崢根本不確定她是不是又要哭, 隻是出於本能地,把她拽進自己的懷中。

梁滿月乖順十足,像一隻極度渴望嗬護的小鳥,安靜趴在他的月匈前。

駱崢輕笑著, 「怕什麼。」

梁滿月貼著他溫熱的肌膚, 感受他月匈腔裡強有力的心跳,老老實實地說,「怕我再耍你一次。」

駱崢用那隻受傷的手輕輕順著她的後背,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近乎篤定, 「你不會的。」

梁滿月眼眶浮熱。

她並不喜歡駱崢這種肯定,好像自己早就被他看穿了一樣,但她又否認不了什麼, 因為這男人確實比她想象中還要了解自己。

沉默了會兒。

梁滿月撐著雙手坐起身。

駱崢見她起來,抬手按亮台燈,梁滿月這才注意到,他那隻手掌貼著一長條肉色的繃帶。

梁滿月眉頭蹙起。

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都不見了,眼裡隻有駱崢這隻手。

注意到她臉上那抹明晃晃的緊張,駱崢蜷了蜷手掌,安撫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抓嫌犯的時候被鐵欄杆劃傷了。」

語氣輕飄飄的。

好像根本不值得一提。

想到剛剛這男人還用它在自己身上亂揉……梁滿月有點兒想罵髒話。

駱崢以為她又要哭,一手捏起她的下巴,湊過去,痞氣的俊臉沖著她笑,「怎麼,心疼了?」

梁滿月真是對他什麼時候都能浪起來的性格沒轍。

狠狠把他的手拍下去。

梁滿月板著臉下了床,幾分鍾後,拎著個藥箱回來,在他旁邊坐下。

駱崢懶洋洋地靠著床頭似笑非笑,順手幫她把滑下來的肩帶拎上去,「你這什麼破裙子。」

梁滿月瞪他一眼,按著他的手掌給他拆繃帶。

其實清理的還行,洗澡也沒怎麼弄濕,隻是傷口包紮得不太合格。

懶得和他廢話,梁滿月垂頭幫他重新清創包紮。

說不疼是假的。

即便梁滿月這種極為熟練的手法,駱崢也還是下意識倒抽兩次涼氣。

梁滿月一顆心高高拎起,直到徹底收拾好後,才放鬆下來,抬頭問他,「吃消炎藥了沒。」

「吃了。」

「破傷風打了嗎?」

「回去的時候就打了。」

沒想到他這次居然這麼聽話,梁滿月有一瞬間的語塞。

頓了頓,她拎著藥箱起身,打算送回去,卻不想駱崢就在這時從背後抱住她,把她牢牢禁錮在床邊。

男人下巴抵著她瘦削單薄的肩膀,側臉貼著她的耳畔,吐息溫熱,「話都沒說完,又想走?」

心思被戳破。

梁滿月抿著唇沒說話。

駱崢收緊手臂的力度,完全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就這麼僵持了幾秒。

梁滿月放棄掙紮,「你一定要聽我說嗎?如果我說了會讓你很不開心,你也要聽?」

「那你倒是說說看。」

駱崢看起來不甚在意卻又固執,「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能接受?」

兩人距離極近地對峙著。

梁滿月最後那點兒堅持眼看就要被這男人完完整整地卸下來。

她轉過頭,盯著散發著黃色光亮的台燈,鼻翼小幅度地抽動,卻又很冷靜地開口,「駱崢,我不是什麼好人,小時候不是,長大了也不是。」

似乎並不意外她會這麼說。

駱崢把人又往懷裡帶了一分,「嗯,然後呢。」

感受著男人霸在她月要間的力度,梁滿月鼻腔泛酸,「其實江惺說得沒錯,我真的很壞,我嫉妒心很強,也很會撒謊,爸爸媽媽一直以來都不喜歡我,所以在他們葬禮的時候,我確實不覺得有多難過。」

這是第一次。

梁滿月對別人敞開心扉。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隻是憑著直覺,說了自己憋悶在心底多年的話。

駱崢對於她家的事,多少知道一些,比如她的父母是在車禍中雙雙離世,而從得到消息再到葬禮結束,梁滿月一次都沒哭。

那時候,江丹還沒生孩子,經常在周末來駱家和葉瑾吃下午茶,駱崢偶爾在樓下打遊戲,會聽到江丹口中形容的梁滿月。

江丹總是感嘆,為什麼同樣的基因,梁滿月會是這種油鹽不進的性格,仿佛對什麼都是冷漠的,跟她聊天,也幾乎得不到反饋。

好像天生不會和別人共情和溝通,讓人格外有挫敗感。

回想起來,那似乎是駱崢對於梁滿月的第一印象。

人類總是有著先入為主的思維,年少的駱崢也確實被這些話潛移默化地影響,以至於當他親眼見到那對十二歲雙胞胎時,很輕易就分辨出,誰是討人喜歡的江惺,誰又是淡漠木訥的梁滿月。

好像一瞬間,回憶就從四麵八方看不見的縫隙滲透出來。

駱崢壓下難咽的澀意,直起身,把梁滿月徹底鎖在懷中,開口時嗓音又低又啞,「可不難過不代表就是錯的。」

「那時候沒有人這麼告訴我,」梁滿月垂著眼睫,「他們所有人都覺得我是一個非常冷漠自私的小孩兒,後來去了姑姑家,受寵的也隻有江惺。」

與她不同。

江惺好像天生帶著吸引人的光環,無論去哪裡,都知道怎麼展現自己的優勢,相比之下,那時的梁滿月就像她身後暗淡的影子。

也因為這一點。

江惺在梁滿月麵前永遠是耀武揚威的,她把所有最惡劣真實的一麵留給梁滿月,等壞事做盡,扭頭再戴上純真善良的麵具麵對所有人。

「我曾經不止一次詛咒江惺去死,」梁滿月麵無表情地說,「詛咒最狠的一次,就是許耀差點兒被悶死的那次。」

梁滿月看向駱崢,眼底有晶瑩的水汽輕晃,「那串手鏈是她偷走的。」

「那是我最喜歡的一條手鏈,是美工課得了第一名,老師獎勵給我的生日禮物,那是我最喜歡的老師,她跟別人不一樣,她對待我的時候,永遠不會把我和江惺做對比。」

說這話時,梁滿月有很輕的哽咽,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但又拚命地隱忍著。

空氣隨著她的話靜止。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勒著。

駱崢盯著她翕動的唇瓣,瞳眸漆深,咬字發沉,「想哭就哭,不要憋著。」

梁滿月沒說話。

眼皮紅得厲害。

過了幾秒,豆大的眼淚開始陸陸續續地往下掉。

像是把所有積累的負麵情緒,一並掏空。

駱崢被喉嚨發緊,出於本能用手幫她擦眼淚,梁滿月順勢扣住他的大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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