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001
離開那營地,維希路一邊往前走去一邊思考接下去應該怎麼辦。
就算那些感染者不泄露他的行蹤，做這實驗的人時間久了也肯定會找過來，如果是平時他們未必會懷疑到他,但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
但這片樹林之外是個什麼情況他一無所有,就算離開了這裡他又能去哪？
他白發白眸又是孩子的特征太明顯,更何況現在的他無法像以前那樣使用魔法,萬一被認出來事情隻會更麻煩。
思來想去，維希路最終還是決定先留在這裡看看。
這片樹林足夠的大，而且黑暗力量非常濃鬱，沒感染的人未必敢進來，就算進來了也未必能找到他。
維希路正走神就聽見動靜。
他立刻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身後的樹林中一片漆黑。
「出來。」維希路開口。
短暫的寂靜後，遠處幾棵樹後走出二十來道身影。
維希路一眼就認出那些人，他們赫然就是之前被關在籠子裡那些感染者。
關在籠子裡的一共有六七十人,其中大半都已經異變得沒了人樣,那些人之所以還活著很多都是依靠黑暗力量支撐,沒了未必能活,就算能活也未必還能思考。
這裡是剩下還有人樣那些。
沒想到這群人會跟來，短暫的驚訝後維希路冷冷看著他們,他們要是再過來他就殺了他們。
不管這些人為什麼要跟來他現在都沒心情搭理他們,吸收了黑暗力量之後他心裡就有一團無名之火一直騰騰燃燒。
看出維希路的心情不好，那群人猶豫片刻,其中一人上前幾步在地上放下什麼東西。
做完這些,一群人離開。
維希路看著他們走遠後看向地上的東西，那東西太小樹林裡又太黑，他根本看不清。
他向著那邊走去。
那是一個款式簡潔的金屬護腕，手鐲上能察覺到些許魔法的氣息，是一個隨身空間。
維希路再次看向周圍,確定沒人埋伏在暗處後這才上前把東西撿起來。
那確實是一個隨身空間，且是個沒有魔力限製的隨身空間，它應該並不屬於個人而是之前那小隊共用的，因為裡麵就隻裝著食物和水。
他們駐守在這裡應該已經有段時間。
那些感染者大概是聽說了他之前去搶烤肉的事，所以特意把這東西拿來給他。
弄明白怎麼回事，維希路隻覺臉頰發燙，作為一個魔王這是不是有點丟人？
也許他應該回去把那些人殺了。
萬一走漏出去被記入史書，可就要丟臉幾千年了。
心情復雜間維希路又看了一眼那些人離開的方向後，轉身繼續離開。
從他被傳送到這裡到他發現有人他足足走了半個月，如果不計算他一開始就在樹林邊緣但走錯了方向的可能，那這片森林可以說是相當寬闊。
出於安全考慮，他最好是能去樹林中心的位置。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二四個小時後再也走不動他才找了地方停下休息。
夜裡，他把剩下的烤肉全吃了。
好的隨身空間能一定程度暫緩時間的流逝，但也不是一成不變，之前維希路吃完時烤肉就已經溫熱，再拿出時已經隻剩淡淡餘溫。
他本來準備用火烤一下再吃，柴禾都準備好了火球術卻怎麼都失敗。
越是吸收黑暗力量，他自己的魔力就越用不了。
就著餘溫吃飽，維希路拿出狄克給的魔法書研究起隨身空間的魔法。
狄克很喜歡魔法，他的魔法書厚厚一本，裡麵就涉及了隨身空間的魔法，維希路花了點時間找到後從頭到尾看了遍。
書上清楚標注了魔法的構成和狄克自己的見解，不過並沒寫怎麼去除魔力鎖。
無法直接使用，維希路隻能先學習整個魔法再自己反向推測。
空間魔法雖然是日常使用較多的魔法之一，但魔法本身卻已經接近高階魔法，而高階魔法的特性之一就是復雜，小小的魔法陣裡是各種古文符文看得人頭暈眼花。
接下去兩天時間，維希路除了走路吃東西睡覺，幾乎都在學習。
二天後，他成功破解第一枚隨身空間。
那之後兩天，他又把剩下的幾枚全部破解。
所有隨身空間都破解後，算著距離之前的營地已經足足五天路程，維希路找了處還算平坦的地方紮營整理隨身空間。
他的戒指是維爾倫給他的。
維爾倫的戒指裡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很多東西都充滿魔力且都有來頭，所以他很長一段時間的興趣就是翻看那些東西。
他本來還對這一批隨身空間頗為好奇，結果卻大失所望。
這些人的隨身空間和維爾倫的很像，裡麵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有，但這些人的雜是真的雜，日用、食物、帳篷、一堆零零碎碎不知道乾什麼用的雜物以及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的髒鞋髒衣服。
維希路甚至還在其中一個人的隨身空間裡找到了一張舊沙發。
維希路先是在自己的戒指中騰出一片空地，然後把所有食物分門別類全部放了進去，最後再把幾個隨身空間中他可能用得上的東西也都放了進去。
隨身空間的東西無法直接被轉移到另外一個隨身空間，需要他拿出來再放進去，這本身並不復雜但東西數量太多，維希路足足忙了二四個小時。
好在加上那群感染者後麵送來的那護腕裡的，食物和水應該夠他吃兩個月左右。
那張沙發維希路也留下，對成人來說它是張沙發，對他來說它就像張小床。
除此之外，他還留下了幾頂帳篷和一些棉被衣物。
維爾倫給他準備了衣服，但隻有幾件，如果接下去他都不準備出去，那他就隻能自力更生想辦法改改那些成人衣服。
做完這些，維希路吃飽喝足睡了一
覺補足體力後，繼續往前走去。
不用再擔心食物，維希路注意力再次被拉回黑暗力量上。
再次吸收黑暗力量，那種情緒不受控製的感覺就再次襲來，那之後足足五六天他才總算緩過勁。
再次從感染者身上吸走黑暗力量，維希路也對這件事有了更清晰的認識，上一次卡斯裡感染時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麼做到的。
黑暗力量都是一樣的，但情況卻大致分為二種。
第一種就是飄散在空中無處不在也是所有黑暗力量中最多的一種，這種黑暗力量隻要他願意輕易就能控製。
第二種是感染者體內的。
這一類的黑暗力量因為摻雜了被感染者的魔力不再完全受控於他，雖然還是會回應他他也可以讓它們在宿主體內爆炸，但卻無法用主動控製的方式把它們分離出來。
吸收不屬於這一類，它更像是黑暗力量自主抽離。
最後一種則是被他吸收進體內的。
一旦被他吸入，黑暗力量就會和魔力混合在一起流轉在他體內，這也是他魔法時不時就失效的主要原因。
這一種也是維希路最弄不懂的一種。
他目前有過二次主動吸收黑暗力量的經歷，第一次是卡斯裡感染，第二次是海格亞攻擊他們時，第二次就是不久之前營地那次。
卡斯裡感染那次量不多。
海格亞攻擊他們那次他吸入的量最多。
最後這次他吸入的量雖然比不上海格亞那次，但也比卡斯裡那次要多得多。
卡斯裡那次因為他昏迷過一段時間無法非常精確，但海格亞再出現時他情緒已經好了不少。
海格亞那次他大概花了十多天才緩過勁。
最後這次是五六天。
之前隻有兩次他無法做對比，最後這次後他明顯感覺出來，吸入的多少直接決定他之後要多少天才能緩過來。
這也讓他有了一個荒唐的猜測，黑暗力量對他的影響或許不是一直持續的。
普通人感染，那一旦感染就再無法擺脫，且黑暗力量會隨著感染時間的增長而不斷濃鬱，直到徹底吞噬宿主的理智。
他卻好像反其道行之，就算吸入了黑暗力量，一段時間之後黑暗力量給他的影響就會減少。
那模樣就好像他能淨化黑暗力量……
但這顯然不可能，至少他從未聽任何人說過有人能做到，可自從有了這猜測之後它就始終在他腦海裡揮之不散。
想要驗證其實也簡單，試一試就知道了，但如果他無法淨化那他主動吸入的做法就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為了能清晰分辨出是否真的如他猜測那樣，吸入的量肯定不能太少，否則可能看不出區別。
接下去幾天時間維希路一直在猶豫思考。
二天後，他下定決心。
如果他猜錯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也沒那麼大區別，但如果他猜對了……
002
打定主意，維希路接下去兩天就開始一邊走一邊尋找地方紮營。
要驗證這猜測他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一直移動，萬一再遇到魔獸就麻煩。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見效果，維希路決定先找個地方住上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他要盡量不吸收黑暗力量也盡量不使用魔力。
兩天後，維希路在一處樹木更為稀疏的地域找到一片足有兩二畝寬的平地。
確定好位置，他花了點時間繞著周圍轉了一大圈確定附近並無魔獸後，開始翻自己的戒指。
想要長久居住，警戒魔法和防禦魔法是必須的，但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做到，就算多試幾次成功釋放魔法應該也持續不了多長時間。
最好的辦法就是借用外力，例如本身就蘊含豐富魔力的水晶。
從破殼到現在，維爾倫給他的、賽奇他們給他的再加上後來零零碎碎獲得的，他擁有的水晶已經能堆成一座比他還高的小山。
可這對比起維爾倫的收藏來簡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現在，他又要消耗掉一部分。
光是想到這點維希路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從一堆水晶中選出重復的水晶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一下午，結束時，維希路已經心疼得臉色慘白。
選完，維希路甚至都不敢看一眼就趕緊把它們用魔力震碎。
水晶破碎的脆響響起時，維希路甚至有種什麼人拿刀子往他心口紮的錯覺。
水晶被震碎之後無法恢復，這倒讓之後的行動變得順暢不少。
他花了點時間在地上畫出、警戒、防禦、隔絕光線氣息的二個魔法陣後，分別啟動。
魔法籠罩的範圍控製在了整片空地。
這些魔法並不能驅散黑暗力量，所以即使魔法成功釋放空地中依舊一片漆黑。
布置完警戒魔法，維希路猶豫起要不要再製作一層圍牆，但僅想想就又放棄，以他的體型不用魔法的情況下最多也就能製造出個一米高的圍牆。
那點高度對他來說是圍牆，對別人來說就是個門檻，真出事別把他自己攔住。
做完這些，維希路又翻出帳篷沙發，在空地中給自己布置了一個小小的家。
他沒急著馬上吸收黑暗力量，而是決定先休息一夜。
在周圍收集了足夠多的柴禾烤了些食物燒了些水吃飽後，他鑽進帳篷。
帳篷隻是個單人帳篷，但對手短腳短的他來說就像個雙人間，空間完全足夠甚至有餘。
有警戒魔法在，維希路久違地拿出蛋殼。
想想他又從戒指中倒出滿滿一帳篷的亮閃閃，然後在上麵從這頭滾到那頭再從那頭滾到這頭，以治愈他剛剛因為消耗水晶而受傷的心靈。
它們都是他的亮閃閃，他本應該保護它們，他卻把它們消耗掉。
滾到累了，維希路才鑽進蛋殼抱著尾巴睡去。
再次醒來時，他一身一頭的冷汗。
自從被傳送到這裡之後他幾乎每次睡覺都做噩夢，那些噩夢大部分都類似，他不是在殺人就是在殺人，少數幾次沒殺人也肯定是屍骸遍地血流成河。
他四腳朝天地躺在蛋殼裡緩了緩，變成人，自己爬了出去。
吃完早飯，又歇息片刻，維希路站到空地中間閉上眼感知周圍。
他神識放出去的瞬間，感官就被放大無數倍。
他所在的這片空地，空地周圍的樹林，樹林之外的山脈，山脈之外更為廣闊的樹林，有那麼瞬間他甚至感覺到樹林邊境之外的草地……
那瞬間，他駭然。
他對黑暗力量的控製要遠比他以為的還要強得多，它們不光不抗拒他的存在甚至因為他的存在而雀躍欣喜。
他甚至有種隻要他願意，這世上就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錯覺。
他甚至有了把世上所有不接受不喜歡他的人都殺掉隻留下維爾倫他們的沖動。
那種感覺太過強烈，把維希路自己都嚇了一跳。
也好在一嚇，他理智恢復幾分。
迅速切斷遠處感知隻保留附近一片，做好心理準備後，他開始驅使周圍的黑暗力量全部湧向他。
這些黑暗力量平時就總想往他身體裡跑，行走在林中時，他始終有種被擠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如今終於得到允許，它們立刻瘋了似的湧來。
維希路控製著速度和強度。
二分鍾後，心中那把所有不接受不喜歡他的人都殺掉隻留下維爾倫他們的想法強烈到無法抑製時，他不再吸收。
吸收停下，他心中的想法卻並未消失。
他看向營地外的樹林，隻要把那些人都殺掉，他就能回到之前的日子就能回到維爾倫他們的身邊，他們就能再像以前一樣。
那本來也不是他的錯，是那些人自己把情況弄得越來越糟糕是他們自己作死，憑什麼到頭來卻要全部怪到他頭上？
維爾倫他們肯定會理解他的。
維希路看不見自己的臉，但光是從心中那無盡的憤怒和殺意就能猜出他現在臉色肯定不好，說不定都恨得雙眼充血麵目扭曲。
強行壓抑著心口翻滾的恨意、憤怒和委屈，他一步步向著帳篷而去。
他鑽進蛋殼，抱著尾巴團成一團，試圖用蛋殼的氣息平復心中的情緒，但那毫無作用。
他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卻要為那些人的自私而買單，憑什麼？
維希路從戒指中倒出一堆金幣寶石，用它們把整個蛋殼都填滿，用它們蓋住自己。
他不讓自己再繼續想下去。
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睡去，然後做著噩夢醒來，他強迫自己再睡去，然後沒多久後又再次被驚醒。
他餓了就吃，吃飽了就繼續睡。
六七天後，他勉強從那種憤怒委屈之中緩過勁，但一旦去想那情緒還是立刻就會席卷而來。
所以他給自己找了一堆事情，學習魔法、砍柴、改
衣服，二十多天後他都開墾出一片地用來種菜準備做個隱世而居的魔王時，才總算能徹底靜下心來思考。
他第一時間檢查了自己的身體。
他體內黑暗力量明顯不再像之前那樣暴躁沸騰，而且濃度也明顯淡了許多。
猜測得到證實，維希路並沒因此而高興，反而讓不得不思考起另外一個問題，維爾倫他們為什麼不告訴他？
是因為他們不知道？
伊洛汀和西萊斯特明顯還知道些什麼，但他們卻什麼都不願意說，他們知道的就是這個？
可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還是說還有更多的事是他不知道的？
帳篷中，維希路正思考，一道重物把樹砸斷的聲音就猛地從營地外不遠處傳來。
維希路渾身肌肉瞬間緊繃，連忙爬出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