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初現〔「盈月姑娘,借一步說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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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稷近幾日都不太忙, 常常下朝就直接回純熙宮來。奏章也不太多的時候,他就躺在床上不急不慌地看,顧鸞時常一起躺著, 枕在他腹間, 兩個人躺成一個「丁」字。

柳宜進殿時偶爾見到過這般情景,神情復雜了半天。

遙想她剛被請回來那日, 顧鸞還很規矩, 一如從前在禦前一樣守禮。楚稷也守著分寸,維持著君臣之別, 沒讓她覺出有什麼不同。

但,或許是因她此番直接住在了純熙宮中,二人要裝樣子就不得不從早到晚地裝,實在太累。這幾日下來, 他們慢慢就裝不下去了, 姿態隨意起來。起初隻是在細微之處露過兩三次餡, 後又被她打趣了幾回, 就索性「破罐破摔」起來。

眼下這純熙宮裡,在柳宜看來,真是半點天家威儀都沒有了。

可這樣也好。

楚稷從降生起就由她帶著,她最知道這個孩子在過去的十幾年裡活得有多緊張。先是先帝的兒子多, 儲位之爭轟轟烈烈。後來先帝駕崩, 他繼承大統, 滿朝文武天下子民都盯著他,更讓他不敢有半分疏漏。

在柳宜的記憶裡,好像就沒見他有過真正的輕鬆。倘若在顧鸞麵前能讓他貪得一時愜意, 那在純熙宮這個地方,禮數鬆些也就鬆些吧。

柳宜於是對此很樂見其成, 閒來無事便如在自己府中一樣又炒了些栗子,尋了個大些的瓷缽盛起來,直接送進殿,放到了床上。

楚稷道了聲謝,邊看奏章邊不時地剝一個來吃。顧鸞讀書讀得正出神,連柳宜進來過都沒注意,忽覺他的手扌莫索著探過來,不及她定睛看,一枚剝好殼的栗子就按在了她人中上。

他邊看奏章邊餵她,一心二用,餵偏了。

她抬了下頭,將栗子吃進去。忽而反應過來,側首問他:「小廚房做的?」

「宜姑姑做的。」楚稷說著又剝了一枚餵過來。他仍沒顧上看她,她見狀生怕這回按在眼睛上,忙主動湊過去吃下。

栗子嚼到一半,燕歌進了殿來:「皇上、娘娘。」她的神情有些禁不住的緊張,稟話也小心,「馴獸司那邊……來人稟話了。」

楚稷眸光微凜,奏章一放:「讓他們去側殿候著。」

言罷二人就都起了身,理了理衣衫,顧鸞還去妝台前整了整發髻,便一道往側殿去。

側殿之中,三名宦官安靜地候著。一個看服色就身份高些,另兩個都是尋常的銀灰圓領袍。見皇帝與佳嬪同至,三人一並下拜行禮,二人自去茶榻兩側落了座,楚稷隨口:「免了,說吧。」

三人無聲起身,為首的那個上前了兩步,躬身稟話:「下奴按張公公的吩咐一直在馴獸司的那方院子裡盯著,前幾日都未有什麼異樣,今天有個宦官去與友人走動,出來時往牆角去,還蹲身翻弄泥土,他們兩個就去盤問了一番。」

這人指了指身後的兩個手下,繼而省去了他們險些將人放走一環未提:「那人剛開始隻說是早些日子在牆下種了兩枚花種,至今仍未見發言,便挖出來瞧瞧,手裡也確有沾染了泥土的花種。但下奴不敢輕易放過,將人叫進屋仔細查驗,便在他手中殘存的泥土裡找到了這個。」

他說著躬身伸手,顧鸞看過去,他將手心裡托著的一小節褐色的細圓杆呈到了茶榻上。

乍一看,這東西像樹枝,可又生得太過規整,粗細極為均勻。而且也太短,也就半個指節的長度,樹枝脫落下來鮮見這樣短的。

顧鸞凝神想想,美眸一亮:「可是燒殘的線香?」

那宦官笑道:「佳嬪娘娘明鑒。」復又繼續稟道,「嚴刑之下,那小子承認他前幾日奉命在院中牆下的泥土裡燃了這香。香其餘的部分已燒盡了,唯這插在泥土裡的一小截留了下來。竹園出事之後,馴獸司被看了起來,支使他的人怕掩埋土中的部分被查到,就讓他去取來,未成想說辭雖編得周全,還是被查著了。」

楚稷一壁聽,一壁笑睇顧鸞。

這樣不起眼的東西,原本難以察覺。對方這般慌了陣腳,還不是讓她的傳言詐的?

顧鸞覺察他的目光,心底自有些得意,故作從容地直了直身子,問那宦官:「何人支使的他?」

問罷,她就等著那宦官說出儀嬪。

卻聽他道:「說是舒嬪娘娘。」

「舒嬪?」顧鸞一愕,頭一個反應便是:不可能!

那日在竹園的事儀嬪身邊的盈月和欣和縣主,從前在宮中有過萬般算計的也是儀嬪,倒頭來供出的怎能是舒嬪?

滯了一滯,她又問:「舒嬪緣何害我?」

「他說他不清楚。」那宦官垂首道,「他連這香是何用途也不知,隻是舒嬪身邊的宮人給了他三十兩銀子,讓他在那院子裡找個隱蔽的地方將這香焚了,他為錢辦的事。後來您的馬瘋了,他才猜想與這香有關。」

楚稷沉吟半晌,啟唇:「差事辦得不錯,去找張俊領賞。」

三人頓顯喜色,連忙叩拜謝恩,繼而便察言觀色地告了退。

顧鸞心中不安,等他們退遠了,才道:「我覺得不是舒嬪……」

「自然不是。」楚稷輕喟,「障眼法罷了。」

見他也心裡有數,顧鸞稍鬆了口氣,又說:「僅憑這一支香,縱使能讓柿子瘋起來,也不足以將它引到竹園。我猜路上也還有別的東西,該讓宮人仔細搜一搜。」

「嗯。」楚稷點頭,兩指拈起那一小截未燃盡的線香,「這東西也要讓太醫來驗一驗。」

當日下午,張俊便帶著宮人仔仔細細地將那日柿子走過的路搜了幾個來回。宮道都鋪著青石板,若要插香,唯石板縫裡可行。可若插在道路中央又太顯眼,若要不被發現,就隻能像在馴獸司的院子裡一樣插在牆下。

傍晚時分,張俊卻隻得苦著張臉回純熙宮稟話:「沒有……下奴帶著人搜了幾遍,一根都沒找到。」

顧鸞說:「或許並未離牆根那麼近,隔了一塊石板呢?」

「也找了。」張俊搖頭,「都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這就怪了。

線香極細,卡在石板間雖不易找,可若沿路點過,也不該一根都找不見。灑掃的宮人乾活再仔細,也犯不著摳石板縫去。

顧鸞凝神陷入苦思,楚稷則道:「先傳王之實來吧。」

他原想等多找出些殘香再著王之實一並驗過,現下既隻有這一截,也隻得先讓他看了。

因著賢昭容昏迷,太醫院院判王之實近來幾是住在了宮裡。聞得傳召,他不足一刻便到了。外

外頭的傳言進來鬧得厲害,他多少也信了幾分,以為佳嬪娘娘即便沒死也必定遭了重刑。入殿時見佳嬪見正與皇帝對坐喝茶,王之實不免一愣,旋即心生慶幸自己沒害了這條人命。

「皇上聖安、佳嬪娘娘安。」王之實叩拜施禮,伏著身,聞得上頭擱下瓷盞的輕響。

皇帝淡聲道:「這東西你看看。」

王之實不知是何物,依言起身,上前查看。

那一小截細圓杆落入眼簾的時候他便覺不好,再湊至鼻前一嗅,後脊登時滲出冷汗。

這香,是他為儀嬪製的。

好在他曾歷經波瀾,心下雖驚,麵上仍能維持鎮定,帶著惑色道:「這是種香……不知皇上要問什麼?」

楚稷道:「佳嬪的馬,可會是聞了這東西才瘋的?」

會。

王之實清楚答案,卻不敢答,躬身回說:「這……若隻靠看和聞,臣驗不出,還需焚了,遷馬來一試才可。可這餘量又太少,怕是也試不出。」

顧鸞黛眉蹙起,想了想,又問:「那若馬兒聞這東西瘋過一回,日後可還會再瘋,抑或影響脾性?」

「這應是不至於。」王之實搖頭,「隻是嗅了些香而已,不當有那麼強的功效。」

顧鸞略微鬆了口氣。

宮裡頭出了這種畜生傷人的事,畜生多半是要被處死的。這回楚稷遲遲沒有下旨無非是顧著她,若柿子日後再行傷人必定難逃一劫。

深宮裡,人與人間的算計太多,不好說哪個乾淨哪個髒。可被牽連進去的這些東西,卻真是個個無辜。

顧鸞跟著又問:「那太醫您再看看……就這麼一支香,有多大可能將馬從馴獸司引到竹園去?本宮瞧著,這香氣應是飄不了那麼遠吧?」

王之實頷首:「必定飄不了那麼遠。」

「皇上看。」顧鸞皺眉搖頭,「多半還是另有緣故。臣妾覺得,那條宮道還得再搜,若再搜出點什麼來,指不準就能查明原委了。」

王之實心頭忽而一緊。

不動聲色地抬眸看看佳嬪,他心跳愈來愈重。慌張漫開,一時想逼他往前走,一時又讓他想退縮。想想命懸一線的賢昭容,他終是將心一橫,決定鋌而走險。

「……佳嬪娘娘。」太醫忽地又開口,顧鸞看向他,他道,「娘娘若怕那馬留下病根……臣也可再開一劑安神的香,給它調養調養,用上幾日即可。」

「當真?」顧鸞麵露欣喜,「太好了,有勞太醫。」

「娘娘客氣了。」王之實長揖,「這安神的香……其實不僅馬可以用,人用來也極好。臣多留一些給娘娘,娘娘若睡不著,亦可焚來一試。」

「這樣好?」顧鸞寬和地笑起來,「也好。本宮近幾日睡得就不太香,心裡掛著事,時常會醒。」

如此,正好。

王之實的心跳又快了幾拍,默不作聲地退去外殿,打開藥箱,取了幾枚香塔出來。

這其實就是尋常所用的安神香。

對人確是有效,但對馬無用。

這晚臨睡前,顧鸞便依王院判所言,讓燕歌在寢殿裡焚了一枚香塔。

香塔多是倒流香,焚起時煙霧下沉,可供觀賞。宮中因而特製了許多漂亮的香插,燕歌取了一座山水樣式的來,香塔置於山頂之上,煙霧逐漸漫開便如同山澗雲海,如夢似幻。

顧鸞平日不太用這些玩意兒,不禁覺得新奇,上床之前坐在旁邊看了好半晌。楚稷躺在床上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樣子直覺無奈,又見她沐浴之後就隻穿著寢衣,還光腳踩在地上,終是起身下了床,三兩步過去把她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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