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會生事〔「再算上輕薄禦前掌事女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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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燈會設在東市, 東市地處京中,平日是百姓們采買日常所需的地方,隻出宮還不夠, 還得出了皇城才行。

是以馬車這一行就行了將近一個時辰, 車子在東市門口停穩時已是月上柳梢之時。顧鸞揭開窗簾一看,鋪滿集市的花燈正漂亮, 道路中人頭攢動。

「別看了, 下車看。」楚稷在她腦後敲了一記,就一馬當先地先下了車去。顧鸞自顧自地揉一揉後腦勺, 也跟著下去。他在車邊站穩,就轉過身來扶她。

她一時遲疑,但見他神情自在好似就該如此,終是沒做推辭, 搭著他的手下了車。

「張俊。」楚稷一喚, 張俊上前揖道:「公子。」

楚稷壓音:「此次出來無人知曉, 讓暗衛們都別現身, 你也不必在近前跟著。」

「諾。」張俊應聲,就往車後繞去,該是去向暗衛們傳話了。

楚稷抬眸望著麵前燈市,稍作沉吟, 還是與顧鸞透了個底:「顧鸞。」

「嗯?」

「朕一會兒可能有些事要辦。」他口口勿沉沉, 「朕聽到些傳聞, 說有入京朝賀的官員欺壓百姓,惹得民怨載道。昨日又恰得了消息,說他們或也會來這燈會――倘使真碰上有人惹事, 朕自要把他們辦了,你別怕。」

此話半真半假。事情是真的, 但諸如「聽到些傳聞」「得了消息」這般模棱兩可之言,是他自己編的。

之所以由此一言,是因他這兩日都在做夢,夢見有朝中官吏在這燈會上酒後撒瘋,打死了人。此事狀似不大,卻成了一條□□,引起了不少民怨。夢境裡他還模模糊糊看到事情不知怎的牽涉到了番邦的一位王子,後來民怨一起,直鬧得兩國之間都覺尷尬。

楚稷見了這般預兆,雖不清楚那究竟是誰,也想將事情了結於起始,唯恐隨行的人多了會打草驚蛇。

入了燈會,便一壁賞燈一壁找尋夢中所見的地方。顧鸞跟在他身邊同行,時而望一望彩燈、時而看一看他。

她原以為他是專程帶她出來賞燈的,高興得很;聽他方才所言,才知他是真要「體察民情」,心裡便更高興。

因為她喜歡的那個他也是這樣國事為重的。她喜歡看他運籌帷幄的樣子,更喜歡他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的品性。倘使她能有機會在這樣的事裡幫他一分兩分,她便更加欣喜。

楚稷邊走邊回憶,朦朦朧朧地想起夢裡聽到的鍾聲。

那是亥時的鍾聲,現下還不到戌時,時辰還早,不必心急。

他定住心,視線一偏,就見顧鸞微側著首正往什麼方向看。他循著她的目光也看過去,來回分辨幾番,覺得她該是在看不遠處一個掛著跑馬燈的攤位。

跑馬燈總是有趣的,宮中的工匠在這一日也會做出不少,掛在太液池邊,但民間總會有更多奇思妙想,做出千奇百怪的燈來。

「過來看看。」楚稷一哂,信步向前走去。周遭人多,他忽往旁邊走,顧鸞被人流一擠就被隔開。不多時又見他的手從人群中探過來,拽著她的衣袖一道往旁邊去。

擠到攤位前,楚稷抬眸四顧,一時覺得此處的跑馬燈也沒什麼稀奇。轉念想到她喜歡,便又覺該誇上幾句。

不及開口,旁邊的人笑逐顏開:「這個怎麼賣的?」

顧鸞蹲身從旁邊緊鄰的攤子上拿起自己方才已盯了許久的東西,楚稷費心為跑馬燈編的誇贊之語隻好咽回去。

他偏過頭,乍看隻見她手裡抓著一大團染成粉色的毛。再定睛細瞧,似是個兔毛所至的球,做成了桃子形,上麵還縫出兩片同樣毛質的綠葉,蓬蓬鬆鬆,看起來手感極好。

可是桃子為什麼要做得這麼毛茸茸啊……

莫不是因為「毛桃」……?

楚稷心裡揶揄著,嘴角輕扯。

旁邊的顧鸞則是問了三兩句話就付了錢,買了兩個喜滋滋地拎在手裡。覺得大桃子胖乎乎軟綿綿,怎麼看怎麼好。

端詳片刻,她大方地拿起一個舉到他麵前:「送公子一個。」

楚稷挑眉:「乾什麼用的?」

就見她的手一轉,把大桃子托在手心上:「擺著不好看麼?」

他嗤地笑出來,又淡聲:「你們姑娘家才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

……嘁。

顧鸞撇撇嘴,不再想給他了,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復又自顧自地張望起周遭的花燈來。

二人慢悠悠地一並往前走,走了一會兒,楚稷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剛才買的,是不是兩個啊?

兩個,即為一對。

他突然就後悔沒要了。側眸看看她,矛盾半晌,伸出手,攤在她麵前。

顧鸞不禁一愣:「怎麼了?」

「桃子。」他沉肅,「我要一個。」

「……」她不解地眨眨眼,覺得他奇怪,還是依言給了他一個。便見他將大毛桃子一攥,就又繼續往前走了,也不說什麼。

這人怎麼回事,出爾反爾,還要得這樣理直氣壯!

顧鸞心裡悄無聲息地罵了兩句,瞪一瞪他的背影,乖乖地繼續跟著他走。

走到集市最東側,便是一排兩層小樓,皆是酒肆飯莊。二人出來時恰該是晚膳的時辰,此時更是餓了。楚稷遙遙望見這排酒樓時便想著該帶她吃些東西,走近一看,更是心中一鬆。

他看到夢中所見的地方了。

得雲樓,一家做江浙菜的館子。

「去嘗嘗那家。」他說著就進了樓門,樓中夥計迎過來,一見他的衣著就知他該是不差錢的主,點頭哈月要地笑說:「這位客官,二樓雅間請?」

「不了。」楚稷搖頭,隨口尋得說辭,「一樓熱鬧。」

他夢中所見的混亂,便是在一樓。

小二於是將二人請去了一處靠窗的位置,二人一並落座,楚稷隨口點了些菜。當中有一道鬆鼠桂魚引得勾起了顧鸞一些念想――掐指一算,若不平白出什麼變故,他為鬆鼠桂魚大發雷霆的時日怕是也離得不遠了。

魚肉鄉裡的官吏總是有的。若放在幾十年後,他已見慣不怪,便能橫眉立目地將事情辦了,自己不至於動氣傷身。

但眼前將至的這一回,他卻因為年輕氣盛真動了怒。

以至於……以至於後來有火沒處撒便一拳砸在牆上,倒被一個寸勁兒傷了筋骨,好生養了些時日才能提筆。

顧鸞到現在都記得那時「皇上為一條鬆鼠桂魚發了大火」的消息隨著南巡隊伍回宮而傳得闔宮皆知,六尚局的宮女無不津津樂道。她和同屋們一度私下裡覺得他是個脾氣不好的主兒,整個皇宮大半年都沒人敢吃鬆鼠桂魚。

日子隔得太久,她不太記得那具體是哪一年的事了,但應該也就是近一兩載。

這一回,她該會是隨行宮人中的一個才是。

――可不能再讓他傷了手了。

顧鸞自顧自想著,楚稷背後不遠處的樓梯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咚――」

沉沉一聲,好似重物撞在木頭上的動靜,引得一樓的滿座賓客都往上瞧了一眼。

緊接著就聞樓上喝罵:「讓老子下不來台是吧?!」

是個粗糲的男音。

楚稷眉心微跳,扭頭往樓梯上看去,不及視線定住,慘叫驚起。一夥計從樓梯上翻滾而下,驚得滿堂寂然。

顧鸞一愕,與楚稷相視一望,正不知出了什麼事,樓梯上又有人氣勢洶洶地追下來,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一腳腳踢在那夥計身上:「不識抬舉,叫你們不識抬舉!」

「客官,啊――客官!」夥計吃不住他這力道,隻得慌忙抱住他的腳,那男子又一腳狠跺下去,跺得夥計渾身一陣痙攣,連腳也抱不住了。

「這位客官……」掌櫃得嚇得麵色慘白,疾步從門口的櫃台後迎上,「這位客官,我是掌櫃。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您跟我――」

話音未落,男子伸手在他衣領上一提,凶神惡煞地將他拎起來:「我告訴你,你這丟的可是大恆朝的臉!」

「這……」

罪名之大,把掌櫃給嚇住了。

男子甩開掌櫃,又沖著那夥計去。

夥計受了內傷,原正掙紮著往旁邊避,被一腳踩住後背,登時不敢動彈。男子擼起袖子,一臉橫肉,冷笑涔涔:「我年年隨家中長輩進京朝賀都要來你們得雲樓吃飯,在你們家花了多少銀子?如今可好,我在那莫格王子麵前把你們誇得天花亂墜,你們――」

說及此處他又上了脾氣,接連兩腳狠踢下去:「你們老子要的菜上給別人是吧!是吧!」

這兩腳下去,夥計驀然嘔出一口鮮血。

顧鸞聽得窒息――她委實沒想到,如此大動乾戈,隻因上菜有誤?由此可見這人實在是橫慣了的。

若楚稷先前聽著的消息說得就是他,那「欺壓百姓」的罪名扣給他分毫也不為過。

鬧得這樣過火,廳裡終是有人看不過眼,拍案嚷嚷起來:「天子腳下你撒什麼野!什麼莫格王子?喊出來看看,倒讓我們瞧瞧哪個王子這般小氣,能為著一道菜打成這樣!」

「是啊!」周遭不免有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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