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赴燈會〔楚稷不作聲,以手支頤,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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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上元可與楚稷同去燈會, 顧鸞便覺這短短□□日工夫也變得漫長。好在燈會雖不得提前,她與楚稷卻還可日日見到。白日裡他在內殿忙著批閱奏章,她在側殿忙於理清禦前事務, 若碰上他得了閒, 便常會見他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來。

多數時候是她忙累了放下本冊直起身伸懶月要時,突然看見他坐在對麵, 也有時他坐得無聊了, 就動手給她搗亂,伸手玩她髻上發釵的流蘇穗子, 擾得她無法專注。

每每這般,總令她更加確信他該是喜歡她的。心裡一壁困惑於他為何遲遲不開口,一壁又沉溺於這樣的相處之中。想到待得去了後宮就再不能這樣日日伴在紫宸殿裡,她便覺得姑且這樣與他朝夕相伴些時日也很好。

從上一世到今日, 她所求不同, 許多心緒都需慢慢轉變。有朝一日不能再日日見他這事, 她也很需給自己些時日來接受。

事情總是難以兩全的。

永宜宮思荷軒。

吳婕妤知道盈月已離宮回到行宮去, 卻還是接連兩三日都寢食難安。

她怕上了「賊船」就再難下來,又豁不出去不理儀嬪,賭上一把。

畢竟,若儀嬪開口與皇上討這孩子, 皇上真渾不在意地點了頭, 她就什麼都沒了。

如此這般的不安, 於孕婦而言自難消受。元月初十這晚,吳婕妤又是輾轉反側了大半宿也未能安寢,終於睡意朦朧時, 忽有不同尋常的痛感自腹中驟然襲來。吳婕妤困意頓消,睜眼深吸兩口氣, 揚音便喚:「絮兒!」

身邊的大宮女疾步進屋,一把揭開幔帳:「娘子?」甫一定睛,便見吳婕妤羊水已破,染濕了床褥。

絮兒麵色一白,旋即轉身往外跑:「太醫!快,傳太醫!娘子要生了!」

整個永宜宮的燈火便一層層地亮起來,許多原本並不當值的宮人們也紛紛起了身,去思荷軒外候命。

接著,疾步而出的幾名宦官將事情稟去宮中各處。

太後乃是長輩,不必親自趕來,遣了四名老資歷的嬤嬤來思荷軒坐鎮。後宮裡,皇後、舒嬪先後趕來,位份稍低的兩位遲了半刻也都到了。她們素日都沒什麼深交,但也不曾結怨,一個個便都還是盼著吳婕妤平安誕下這一子的。昔日與吳婕妤一同被尚寢局指來侍駕的何美人甚至一路都在念經。

很快,紫宸殿裡也得了信兒。

顧鸞並不當晚值,但這樣的消息總不能繞著禦前大姑姑走。張俊在殿中一聽消息就指了個人過來喊她,自己又轉身進了寢殿,跟聖上稟話。

殿後小院的臥房裡,顧鸞在半夢半醒間聽得此事,驚得一下沒了睡意:「什麼?!」

「吳婕妤應是要生了。」孫輝躬著身又說了一遍。

顧鸞一揭被子,即刻起身更衣。宮裝便仍穿白日裡那件,發髻由方鸞歌簡單地幫她綰了一綰,用幾支簪釵箍住,瞧著不失禮數就可以了。

收拾停當,顧鸞就推門要往外走。臨出門前邊穿披風邊問方鸞歌:「今天是幾日了?」

方鸞歌道:「子時剛過……已初十了。」

不對啊。

顧鸞眉心輕蹙,未說什麼,推門而去。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還是個小宮女,吳婕妤有孕、誕女都是與她不相乾的,對那日子也沒有太多印象。

可大公主的生辰確實宮中人盡皆知。

元月十八。

如今,足足早了八天。雖則婦人生孩子早上十天八天也不會有什麼大礙,她還是因知道原本的日子而心生古怪。

偏偏這古怪還沒法問別人。

匆匆趕至紫宸殿門口,楚稷正往殿外趕。

「皇上。」顧鸞屈膝一福,楚稷伸手扶她,沒說什麼,徑直往後宮去。

她側首看著他。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自然是緊張的。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在想,若來日她能與他生一個孩子,他會不會也這樣緊張?

一路無話,一行人邁進思荷軒院門的時候,房中已隱約傳來婦人生產時的艱難聲響。

皇後領著幾位嬪妃上前見禮,皇帝道了聲「免了」,問她:「婕妤如何了?」

皇後溫聲道:「太醫說婕妤胎像一直穩固,應能平安生產。」

顧鸞略作沉吟,小心探問:「恕奴婢多嘴,婕妤娘子白日裡還好好的,一點消息都沒有,怎的大半夜突然就……」

「婦人生孩子本就是這樣的。」皇後一雙和顏悅色地看向她,淺含笑意,「大姑姑這是沒見過家裡人生孩子才會這樣問,這瓜熟蒂落有時就是一眨眼的事。本宮的嫂嫂生孩子之前,還正與本宮在花園裡散著步呢,走著走著便要生了,趕忙讓人扶回屋去。」

「原是如此……」顧鸞蘊著笑,隻得這樣講,心裡卻一聲長嘆,想說:隻怕不是這樣。

思荷軒裡,吳婕妤的掙紮呻|吟聲足足持續了大半宿,臨近破曉之時,終有嬰兒的啼哭聲響亮而出。等得不免困乏的眾人不禁都精神一震,一並看向房門。

很快,吳婕妤身邊的掌事宮女絮兒疾步出了門,行至聖駕跟前,喜不自勝地福身道喜:「恭喜皇上,娘子平安生了,母女平安。」

眾人無不鬆了口氣。皇後一時脫力,向後一跌,被身邊的宮女及時扶住:「娘娘?」

皇後搖搖頭,示意沒事。

她隻慶幸,吳婕妤所生是個女兒。倘若是個兒子,即便按本朝的慣例庶子不能與嫡子相提並論,「庶長子」也多少有些不同尋常的意義,日後怕是要頭疼。

皇後便蘊起真心實意的笑來,上前兩步,向皇帝道:「吳婕妤功高勞苦,皇上可該好好賞她。」

皇帝沉息:「朕去看看婕妤。」

說罷提步而入,隻幾名禦前宮人隨他進去,嬪妃們都識趣地留在了外頭。

裡頭侍奉的宮人手腳麻利得很,知皇上大抵要進來,在這片刻工夫裡就已將滿是血腥氣的產房收拾了個大概,床褥也換了乾淨的,還拭淨了吳婕妤滿頭滿臉的汗。

顧鸞跟在楚稷身側遙遙一望,就看到吳婕妤瞧著疲倦,但臉色看起來還好。察覺皇帝進屋,吳婕妤掙紮著要起來:「皇上……」

「你躺著。」楚稷腳下快了兩步,將她阻住。坐到床邊,卻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與吳婕妤實在算不得相熟,雖說因她有孕,他時常也來看看她,二人卻鮮有什麼話可講。目下見她虛弱,他愈發地不知該說點什麼。

好在,乳母及時地將孩子抱了來,喜氣迎麵地道:「皇上看看大公主?」

楚稷下意識地側首,看向繈褓中的嬰孩,心頭劃起一股奇異之感。

眼前的嬰孩小臉皺巴巴的,尚未長開,一點都不好看。他麵前卻莫名晃過一個畫麵,畫麵中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踩著冰刀從紫宸殿前一溜而過,留下一串歡笑。

阿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也帶著笑音:「殿下又到紫宸殿前來瘋,讓賢嬪娘娘知道了又要罵您!」

「大姑姑幫我瞞著母妃嘛,明日我給大姑姑烹湯喝!」女孩子喊了這麼一句,身影就溜得不見了。

楚稷一瞬的恍惚,呼吸凝滯,隨著腦海中畫麵的消散,目光又落回麵前的嬰孩身上。

……那是她長大之後的樣子嗎?

小丫頭長大還挺皮?

他回味著方才快樂的畫麵。

吳婕妤見他神情凝滯,一時便有些不安起來:「皇上?」

「嗯?」楚稷回過神,看向她。

「臣妾……臣妾沒能為皇上添一位皇子。」吳婕妤胡亂猜著他的心事,心驚肉跳地爭辯,「但臣妾會好生撫育公……」

「公主很好。」楚稷知她多心,笑了聲,伸手將孩子抱過來。

想著該安撫吳婕妤一二,他沒話找話地道:「你看,跟你長得多像?」

顧鸞:「……」

牽強,太牽強了。

新生下來的孩子,皺巴巴的一張小臉,其實很難看出跟誰像。

若她長大一些,則是闔宮都會說她鼻子嘴巴都像皇帝,唯獨一雙明眸像極了吳婕妤。

她現在又沒睜眼睛。

「嗯……是啊。」看得出,吳婕妤打量著孩子的容貌,應承得也很是勉強。

再這般聊下去,氣氛隻會一重比一重尷尬。顧鸞心念一轉,忙又給他們遞了個合適的話茬:「大公主平安降生,皇上別光顧著高興,按例也該晉婕妤娘子的位才是。」

楚稷頷首笑道:「傳旨,晉婕妤吳氏為昭容,賜賢字做封號吧。」

他想那就該是她的封號。

賢昭容?

顧鸞淺怔,不由打量了楚稷一眼。

她記得上一世時吳氏的封號也是賢,卻是直至晉了嬪位才有這封號的,在那之前都是以姓氏相稱。

而且那賢字封號,顧鸞記得是讓禮部擬的。

如今她才剛封昭容,就被皇帝親口定了那封號?

顧鸞想想她「早產」之事,覺得這兩處變故都來得沒道理,卻又好像都是無可追究的小事。

她的思緒神遊天外,眼前的賢昭容謝了恩,遲疑著又道:「臣妾想再同皇上求個恩典……」

「你說。」楚稷溫聲。

賢昭容薄唇輕抿:「大公主降生,上元佳節也快到了,臣妾想為孩子求個闔家團圓的好彩頭――儀嬪娘娘早先為著風寒已在行宮避了多時,如今想來也該好了,不知皇上可否……」

皇帝眉心輕跳:「你怎的想起為儀嬪說話?」

說這話的口口勿很有些生硬。

因為提起儀嬪,他總會禁不住地想起她歇斯底裡的模樣、想起她毒害嫡子的事情。

於公於私,他都不想大公主的生母與她有太多沾染。

賢昭容察覺皇帝眸中的厲色,一下子失了底氣:「臣妾隻是……隻是……」無聲地緩氣,她強定住心,搖頭,「臣妾不是為儀嬪娘娘說話,隻是想圖個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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