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坐懷相公(2 / 2)
竇大寶此刻像是完全麻木了,機械性的重復了一句,同時緩慢地搓了搓雙手,分開手掌,從臉頰兩側,由下而上直攏向頭頂!
此時,
我一邊斜視他,一邊偷眼看向靜海。
老和尚雖然還是低頭耷拉眼,但懷抱在月匈前的雙手之一,迅速地做了個絕不容易被發現的手勢。
瞥見他這個小動作,我當即一咬牙,單手再次按住老頭一邊的肩膀。
「你想作死……」
老頭一聲低斥沒落定,我已經縱身躍上牌桌,一腿曲一腿伸直地坐定在了上麵。
迅速環顧一眼,我暗道好險:終歸還是把握住了力道,不然就這一下,真可能要天雷地火,萬劫不復了……再不然,牌桌子被壓翻,結果也是玩完……
「都他麼把手縮回去!」
我大聲喝道:「一個個,給我好好看看自己的牌麵!數數!」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老頭。
他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牌,抬眼間,立刻看向了左側。
下一秒鍾,就聽『司機』懶懶說道:
「紅火兒,少了一張牌——相公!」
隨著『司機』話一出口,老頭愣了愣。
麵具人的表情無法看清,但也明顯抬眼看向了他對麵的『披紅掛綠』。
而此時此刻,竇大寶,正雙手攏到頭頂,捧下了一星火苗,表情癡呆地遞向桌子中間……
「炸了局了!」
我一把搶過火苗,一咬牙,張口吞了下去:「東家耍鬼!得有人付出代價!」
相公,是打牌裡的一種術語。
多少張牌能胡是固定的,多一張,那就是大相公;漏扌莫了,少一張,就是小相公。
我不知道『司機』這天罡屍律是哪個王八揍的弄出來的,可是……
不是說,一定要講規矩嗎?
這一輪,有人推牌喊胡了。
但對家是相公,小相公!
不被人逮著,啥事沒有。
被當場捉了『鬼手』,你,跟我講規矩?
我偏過頭,看向老頭背後的『司機』。
哪知司機剛要開口,就聽後方麵具人冷聲道:
「認!做事!」
跟著說話的是老頭,語音同樣的冷漠,似乎還帶著些許強行壓製的狂暴:
「殺!紅火兒!」
「不行!」
我幾乎沒來得及反應,一個翻身,滾落下牌桌一側,徑直橫跌坐在了紅衣女紅火兒的懷中。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包括麵具人,老頭和司機同聲問道。
為你姥姥個親孫子啊……
我心中罵道。
到了這兒,這一屋子裡頭,除了已經認定的天罡屍律,也就是司機,以及火煞屍紅火兒以外,以我如今的道行,竟分不出老頭和麵具人是人是鬼是妖。
「沒有足夠的把握,別試圖去扭轉大局啊。」
徐碧蟾的話像是實質般在我耳邊響起。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隻覺得右腳尖上微微一沉。
心思電轉,抬腳間,一粒竹骨兩材同雕的麻將牌飛起,繼而落在了手心裡。
我也不看那牌麵是什麼,隨手接住便往桌上一扔:
「不是她的錯!多半是掉牌了!燈太暗!」
說罷也不看其他人,隻抬眼瞅向台麵上方的紅燈籠。
「嘿喲哎,相公坐懷!這打法,咱家當年也隻見過一次,還是年輕的時候……」
靜海嗤嗤笑道。
仿佛,他此時才還陽回來。
「你們真想耍賴?」老頭聲音轉冷,兩隻手按在麵前的牌上,每根手指都看不出明顯顫動。
「嘿喲餵,到底是誰在耍賴?三家打一家,居然有人少牌吊相公,嗬嗬嗬…被人發現了,就要滅口嗎?哎呀,這也太嚇人了!我都想跑了!」
說話間,靜海猛地抬臉看向『司機』,同時臉色變得橫辣無比:「跟爺們兒講規矩?人的?鬼的?妖的?屍的?還是,蟲子的?
咱家,都不跟你賃。
而且,咱家擺明了告訴你,咱們這一屋裡,有人,耍鬼!
是誰,我知道。
可是,我不說!」
我表麵鎮定,額角已經在隱隱冒汗。
『大哥,明明是我按住老頭肩膀、假裝伸手牌桌、分散算所有人注意力的時候,你偷的牌好不好!』
『後頭,也是你把偷的牌扔我腳麵上的。』
『路數是咋樣,咱都門清。可咱家……我咋就吃不透你這厚臉皮呢……』
這時,從頭到尾,隻偶爾吐露隻言片語的麵具人,終於發話了,穩沉道:
「你們,手段高明,陷害了紅火兒。沒被識破,我不追究。難道,你們,還想拿她做賭注嗎?」
「不能夠。」
我橫眼和麵具人對峙:「我…隻是不習慣牌桌上有女人,和,雜碎!」
「哼!」靜海聲音一揚,「弟,你這一句話,讓咱家記起,當初打著進貢給皇上的那些……」
「可以了!」
老頭猛然打斷了他的話,猛地扭臉,看向了『司機』。
此時的司機,麵對他,露出的是男人麵孔,冷森,卻平靜之極:
「相公坐懷,紅火兒還能玩兒。但是,大胡子,輸光了。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