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平行番外(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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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扶萱扶著謝湛艱難起身,這才知道他並非隻是月要腹有傷,他一隻腿不能如何使力,每走一步便會痛到頸側青筋暴起。

若非她邀他上山,又遇到毒蛇,這位郎君也不會受傷外加舊傷復發,搞成如此狼狽痛苦的模樣。扶萱被他推入水的怨氣逐漸被慚愧替代。

她又緊了緊摟他月要上的手,朝郎君道:「你盡量往我身上靠過來罷,我們去前方找戶人家歇一歇,找個牛車再回去。」

謝湛眯了眯眸子,他若當著壓在她身上去,以她這個子怕是當即就得倒地了,還如何行走?然雖這般想,見她極為吃力地支撐他的同時,眼中還有一股毅然決然將幫他到底的勁兒,他口中仍是應了聲「好」。

折騰了這麼一遭,夕陽已全然退卻,皎皎月色灑在鄉間原野,二人緊緊相貼著,在阡陌之間艱難行走,蛙聲在近,稻香盈鼻。

夜風吹起,荊州位於北境,夜晚氣溫如扶萱所言的那樣比建康城寒涼不少,兩人濕漉漉的衣裳半濕半乾地貼在身上,此時能清晰地察覺到對方身上的體溫,也能聞到來自彼此身上所有所無的香味。

行了好一會,又清又淡的月色將謝六郎本就白淨的臉照地更白,扶萱擔憂他過於疼痛便提出歇息,謝湛拒絕:「不必,早些落腳,也方便清理傷口。」

扶萱隻得半馱著郎君,往方才她見到有炊煙升起的農家方向行去。

沉默半晌,扶萱道:「你為何受傷?你有仇家追殺嗎?我家人都會武的,你不妨傷勢痊愈後,跟著他們學個一招半式防身。我可以讓扶炫教你,在荊州郡就沒有打得過他的人。」

困境將兩個素不相識的人連接在一起,變地親密,變地不同。

許是方才共同經歷了一場「蛇口逃生」,又害得人「傷殘」,扶萱對這位郎君的戒備鬆了許多,在對方接話問她的時候,便也大方地將自家郎君們的英勇事跡講了一通。並且被謝湛這樣一個常審嫌犯的人話鋒幾帶,也就不再去追問他傷口的來路了。

謝湛這才知道扶萱的身份,知曉他父親和伯父是何人。二位將軍雖未在中央任職,但收復大梁北境四郡、西蜀一州的功臣的大名,他自然是聽聞過的。也難怪這位女郎如此驕傲自信,膽大地獨身約郎君相聚,想必這荊州郡不會有人敢惹扶家人。

謝湛心中咀嚼著「萱草忘憂」幾個字,鬼使神差地,也禮尚往來地告知了對方自己的字「長珩」。

扶萱嬌軟的嗓子重復了聲:「詹長珩麼?詹六郎。」

不知為何,本是用他的「湛」字取了個近音字作了個假姓,當下被人這麼帶上字念出來就極其別扭。

謝湛未就此搭話,而是將一路遊學時編出的身份講了幾句就收了聲。縱使就說了不多幾句,也算這輩子與別家女郎講過最多話的一回。

扶萱自也不在意他性子清冷,搭話簡潔。萍水相逢的郎君,待他身子骨康健離了荊州郡,誰還記得誰呢。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朝謝湛介紹荊州乃至蜀州的風俗、美景,也好奇地問了不少建康城那處的差異。

謝湛聽著女郎輕輕軟軟的聲音,似乎也不覺得身子如何疼痛難熬。

隻令他意外的是,這位女郎瞧著與普通貴女一般嬌弱,見識卻遠不似囿於深閨那樣淺薄,談吐間可見其見聞廣博、對事對物的見解獨到之處,倒與他見過的那些女郎們大不相同。

兩人說話間,終於行到了那戶扶萱向往已久的農家。

叩門後,農婦聽得扶萱介紹自己的身份和遭遇後,爽快熱情地將二人請了進屋舍,目光掃向謝湛時,好奇地問他的身份。

荊州民風雖強悍,但想及與陌生郎君雙雙落水,又濕著衣裳摟著行了一路,總歸不是什麼對她清譽好的事情,扶萱便就編造了個身份給謝湛,朝農婦道:「這是我阿母那頭的親戚,我的遠房表哥。」

扶家二位將軍自小失怙,這在荊州郡並非什麼秘密,扶萱說是她母親的親戚,農婦對扶萱編造的話深信不疑,笑著誇道:「原來是扶夫人的表侄兒,難怪你二人還有些掛相呢,都長的這般好模樣!」

二人渾身濕漉漉,行走間因支撐不住還摔了一回,現在不細看也知渾身髒汙不堪。而這位郎君發髻已鬆,墨發一縷縷地散著,濕答答的幾縷發絲隨他彎月要曲背的動作下垂,遮擋了大半張臉,貼在他額上、麵上,再好的模樣當下也隻剩狼狽不堪。

扶萱尷尬地笑笑,請農婦給他們尋兩套乾淨衣裳,慘扶著謝湛往坐榻上落座,當著農婦的麵,作戲作全套地道:「長珩哥哥,你坐著歇一會。」

長珩哥哥?

謝湛身形一瞬間僵了僵,他似笑非笑地凝住近在咫尺的女郎的側臉,默了片刻,極為艱難地坐下後,略帶興味地看著她,加重咬字的力道回道:「有勞,萱萱妹妹。」

山巔冰雪般的郎君故意用著曖昧無比的語氣,聲如玉落清泉,叮咚一聲,砸在聽的人心尖尖上,好聽又勾人。

扶萱心間不自在地顫了下,抿了抿唇,紅著耳尖不再看榻上的郎君。

他竟敢趁機戲弄她!

**

扶萱雖然落了水,但她身子一向不差,並無大礙,但謝湛就不同了,舊傷在身,遇水後未得到及時處理,又艱難地行了一路,進了農家後許是緊繃的弦鬆下,他很快就發起高熱,燒地意識模糊。

農婦送來衣裳時,坐在榻上的郎君已經支撐不住地躺了下去,女郎在榻邊焦急地看著人。

見生病的郎君滿麵燒到坨紅,月要腹上的血染紅了大片白衣,農婦高呼一聲:「哎喲,這樣下去怎麼行,女郎快給你表哥換下乾爽的衣裳,我這就去給你端盆熱水,你先給他洗下傷口啊,我這就叫家裡那位去找大夫來。」

扶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就替這位詹六郎擦拭起身子來的。

從小到大她就沒這般伺候過人,而這個郎君僅僅才與她見過兩次麵罷了,她雖膽子大,可一下就與這位郎君如此親密,仍舊將她的臉弄地燙紅。

尤其是見識到他衣裳除去後一身比例極好的身形後,更是抑製不住地心髒砰砰直跳。

昏昏燈火光下,榻上郎君似玉山之傾,身形修長精瘦,肌理線條流暢,長手長腳,寬肩窄月要。月要腹上有一處今日流血的傷口,看得出血蜿蜒往下又被衣衫擦過的流痕,扶萱順著那一灘血跡往下看,雖有褲子遮掩,然,因為被水徹底浸泡,那夏天的輕又薄的布料又是白色,貼在身上,就……看地頗為清晰。

扶萱腦中「轟」了聲,強烈的眼前沖擊讓她久久不能回神,即使再後替他擦拭傷口的血跡,連餘光都特意不往那看,但那形狀與尺寸卻在她腦中久不能散去。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

農夫好心地去幫忙尋大夫後,這家農家家中就再無男郎可以幫忙換衣裳,她總不能讓發著高熱的郎君就這麼一直穿著濕漉漉的衣裳躺著罷,且他腿部還有傷在。性命攸關當前,一點害臊又算得了什麼?

心中糾結被扶萱極快地熄滅,她深吸一口氣,抓上郎君的褲月要,盡量不看地將它往下緩緩扯。待褲腿從他的腳上拔出後,扶萱拉過農婦備好的衣褲,從腳開始,艱難地往上套。

她雖撇開臉,不往郎君身上看,可盲穿、盲扯,沒有什麼準頭,手指難免就碰上了不該碰的。

這一下,扶萱徹底破罐子破摔,再不覺得別扭了。視覺、觸覺全都被她體驗了一番,還有何可怕的?他是郎君,即使怎麼怎麼,也不算吃虧,更何況緊急情況當前,也不是她要刻意占他便宜的不是,她也是為了他身子好。

心中安撫自己一番,捋清楚輕重,將自己說服後,扶萱就心安了下來,替謝湛係好衣帶,又替他打理濕發,生生忙出了一身汗。

農婦給他們端來吃食時,扶萱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朝家裡人傳話,可當下早已宵禁,進城已不可能,她隻得寄希望於「表哥」的高熱早些退,明日一早就他們就能回城。

可被請來問診的鄉野大夫技藝並不高超,帶來的傷藥也很普通,如此一來,扶萱憂心不已,生怕這位昏迷的郎君不能挺過去。

農家簡陋,自不會有幾間房招待人,能騰出這麼一間屋子給二人單獨用已屬幸運,扶萱自個怕黑,也不敢離唯一的油燈太遠,為了照應謝湛,夜裡坐在他的榻邊靠著圍板歇息。

謝湛高熱久久未退,反而愈發嚴重,意識迷糊地醒了幾次,模模糊糊地見到女郎給他褪衣,眼皮又燙又沉地睡了過去。再度醒來時,又覺得腿上被壓了個重物,他膝蓋本就疼痛,身體本能地,那隻健康的腿伸過去踢了踢。

扶萱坐地太久困到極致,靠著圍板歪歪倒倒幾回,最後再支撐不住,倒在人身上睡了過去,被謝湛此番動靜驚醒,她揉了下眼,伸手朝謝湛額頭去貼住,問他:「你好些了麼?」

昏昏燈火中,女郎身上甜馨的香氣盈鼻,充滿關懷的聲音絮絮而來,謝湛於渾沌中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他怔了半晌,努力睜眼,才就著昏暗的光看清近在咫尺的人的模樣。

「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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