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探聽消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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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庭在通州驛隻待了一天。

他要找的船家兩日前已經離開了通州,手下沒能將人帶到,倒是此地的驛丞聽說謝蘭庭在這歇腳,連忙趕來拜謁,交代了幾日前的事情。

「那天國公府的三公子從登州辦完事回京,下官便開了一間僻靜的館舍給他。誰想晚上那院子烏泱泱來了一幫人,個個穿著黑衣服帶刀佩劍。下官忙去查問,才知道這隊人馬是東城兵馬司的,奉旨來這裡抓人。到了晚上,果然抓回來一個白麵書生。」

驛丞道,「因官差奉旨辦案,又不許走路風聲,所以下官也不知道那書生是何人,犯了什麼罪。後來相爺路過宴請三公子,下官代為轉達時,才從館舍的護衛那問出緣由。」

驛丞雖然隻是個小官,但是通州在天子腳下,通州驛往來接送的欽差大官,皇家至親不知道有多少,平日裡地方官員到他這裡都要看他臉色。唯獨麵對謝蘭庭時,他十分卑怯,連點兒廢話都不敢說。

謝蘭庭起初隻是合眼聽著,驛丞所說跟手下打探來的消息差不多,後來聽說相爺曾路過這裡時,他才忽然睜眼,看了驛丞一眼。

「相爺宴請三公子?」謝蘭庭慢吞吞問,「在哪兒?」

驛丞忙回:「就是通惠河上,相爺包了一艘畫舫,還有幾位名妓相陪。」

謝蘭庭微微眯眼,過了會兒點了點下巴:「還有嗎?」

「那天下官問過後,才知道那白麵書生是順天府的小神童,是被錯抓回來的。後來三公子半夜放小神童離開,又讓人提前跟下官打過招呼,為其安排了一艘去揚州的船隻,下官也都辦好了的。隻是這位小神童不知為何沒走,後來聽說是回國子監了。」

驛丞將事情來龍去脈籠統說了,頓了頓,又道,「至於兵馬司要抓什麼人,下官職位低微,也沒能問出來。」

兵馬司原本要抓誰他當然清楚,但那件事涉及到皇家陰私,還是推脫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畢竟誰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驛丞心裡盤算清楚,並不覺得如何。

誰知道謝蘭庭卻笑道:「三公主看中了一位秀才,想要召為駙馬。秀才抵死不從,造了假的通關文牒想要出逃。東城兵馬司的人便是奉旨抓駙馬的。這下,你可知道了?」

驛丞心裡咯噔一下,抬頭看謝蘭庭鳳眸凜凜,雖說笑如常,卻叫人說不出的脊背發寒,連忙低下頭去,滿頭大汗道:「下官知道了。謝……謝大人指點。」

謝蘭庭唇角含笑,輕輕頷首:「繼續說。」

驛丞哪裡還敢隱瞞,這次果真說得詳細了許多,至於那位神童如何哭鬧不休,要碟子要碗地折騰下人,也一字不落地告訴了謝蘭庭。

謝蘭庭隻隨意聽著,等到最後才突然問:「三公子雖是在大理寺,但他到底隻是個歷事監生,為什麼會去登州?」

登州大旱,流民四起,三公子是國公府的幼子,真正的勛臣之後,皇家至親,去那裡做什麼?

驛丞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聽了的一點信息,低聲道:「三公子的二哥,也就是兵部侍郎徐瓔,有許多舊部都在登州萊州等地。徐瓔為了扶持部下,曾經出錢讓部下辦了一個重珍館,收集各地的時文佳作刊行出來。聽說經營得不錯,在山東很有些名氣。三公子應當是借公務之便,去看看登州的書館鋪子吧。」

謝蘭庭聽到這,漸漸收了笑意,神色端重起來。

成國公的二兒子徐瓔是兵部侍郎,如今在崖川大軍中督軍餉。現在崖川大軍屢屢戰敗,徐瓔卻有心思讓弟弟去登州看他部下的書坊?徐瓔高居兵部要職,為何讓手下心腹去登、萊二州?

要知道登州、萊州二府凸出於海,正是倭患最嚴重的地方,那裡可沒什麼油水。

不過……正因為山東沿海倭寇肆虐,山東又是北接京師,南連江淮的陸上要道,因此在尋常的衛所之外,還設有三大營。

這三大營雖然仍屬都司所管,但與山東其他做陸路防禦、護衛京畿的衛所不同,將領軍士不僅是精兵選拔組成,而且不事生產,秋冬操練不斷,是隻為行軍作戰的。

那裡的軍士,是真的精銳之師。

驛丞見謝蘭庭突然沉默不語,也不敢出聲,等了足足一刻鍾之後,他才聽到謝蘭庭淡淡地「唔」了一聲,嘴中吐出兩個字:「送客。」

驛丞一聽這倆字,大氣不敢出,哪裡還等那幾個侍衛送客,忙恭敬拜了拜,自己倒退著走出去。

在外等候的的小吏見狀也趕緊跟在後麵,又詫異地頻頻回頭。

等同驛丞走遠後,小吏這才皺眉道:「大人,裡麵這位是什麼來路?小的聽說是個指揮史,怎麼就這麼大派頭?」

他們雖是驛站的小官,但通州是通衢要地,不知道接待過多少重臣名將,能在這裡做官吏的也都是有些門路的。平時往來的官員,便是京官也都對他們客客氣氣,和顏悅色的。甚至為了能吃住得舒服,不少官員還要給他們塞銀子。

小吏百思不得其解,又小聲抱怨道:「這幾人長得挺氣派,作風倒是跟那幫閹人一樣的。」

「你活膩歪了嗎?!」驛丞一聽嚇得麵如土色,「啪」的一巴掌打了過去,「你當他是誰!」

小吏被扇得趔趄了兩步,茫然地抬頭。

驛丞又驚又怕,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見沒人跟著,這才低聲斥道:「他義父就是蔡賢!他是內衛的指揮史!這普天之下,管你是勛貴權臣還是無名小卒,隻要讓他們盯上,那可是說殺就殺,可以代行天命的!」

什麼叫作風跟閹人一樣?他義父就是閹人的頭頭!

小吏吃了一驚,喃喃道:「這……小的怎麼沒聽說過?」

驛丞冷笑道:「自古至今哪代皇帝沒有這樣的內衛?不過是換個名字,漢時稱繡衣使者,魏時叫校事,唐時又稱察事罷了……當今聖上本就是個多疑的,隻不過前些年殺了那麼多人,朝中已經動盪不安,人心惶惶,這才忍著了,隻暗中叫人在各地衛所留意精銳兵士,要那來歷清楚,忠心不二的。內衛真的設立起來,不過是這幾年的事情。裡麵的人個個都是手上沾血的。這謝蘭庭你隻當他長相好便能位居高位了嗎?」

驛丞說到這,想起自己從別人口中聽來的消息,搖了搖頭,嘆氣道:「你若聽過他的來歷,怕是要睡不著覺……」

小吏愣了愣,想起自己遠遠瞧見的那位年輕指揮史,看著貌若潘安,俊美逼人的樣子,怎麼都想象不出他能有什麼聳人聽聞的經歷。但驛丞都小心應付著了,自己聽著總歸是沒錯的,因此眼神閃了閃,深深記住了。

謝蘭庭並不知道自己又被人記到了心裡。

他現在隻警惕著徐瓔。

當年慶州大戰,徐瓔在軍中歷練時,謝蘭庭恰好是前鋒軍的一員。他親自見識了徐瓔的心機手腕,明明看著十分文弱的人,也不知如何想出那麼多難纏的手段,幾次大捷之後,徐瓔甚至收攏了一眾部下。

謝蘭庭是知道那些部下本事的,當時便覺得徐瓔眼光毒辣。如今一看,這些人的安排,一部分在兵馬司,一部分在登州大營。而徐瓔的哥哥徐瑉,又是前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

京兵、邊兵、衛兵,處處都有徐家人的影子。

成國公嘴上說著要遠避權勢,奉還世券,實際上……倒是未雨綢繆得很。

謝蘭庭已確信齊鳶跟京城祁垣互相換了身份,此時在通州驛也沒別的事情,因此隔日一早,便讓手下帶著東西,一行人直回了京城。

齊老夫人查出家裡的藏畫不見了的時候,齊鳶正跟一幫紈絝們遊湖。嚴姑娘帶了兩位聲伎為眾少年們彈琴助興。

周嶸因得了齊鳶的差遣,這次帶著消息來回復,上船後便忙不迭喊:「齊二,你讓問的事兒我可給你打聽清楚了,再認真不過的。」

齊鳶知道他說的是流民的事情,忙請他到身邊坐下,聽他說話。

周嶸道:「流民果然早就開始南下了,隻不過現在離著揚州還遠。你想登州那是什麼地方?離著揚州遠著呢,那些荒民就是腳程快的,也得走個一年半載吧。再說官府也不是不管,這一路上的荒地給他們耕了便是。」

他對於流民如何並不關心,隻要別來揚州攪他的清閒便行。

齊鳶心裡卻想的更多,山東可是膏腴之地,去年就聽說朝廷賑災,怎麼忙了半天反而逼的百姓流離失所了?山東的糧食不夠賑災嗎?各地的義倉社倉呢?

「各地糧價如何?」齊鳶按下心中疑惑,問周嶸道,「你爹跟你說了嗎?」

周嶸笑道:「當然,現在官府嚴示平價,不許販子們趁機謀利。就連山東境內的米價都跟往常年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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