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友人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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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張禦史半醉微醺,此時聽這話也不由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這是何意?」

人若出了事,死了就死了,沒死就沒死,怎麼會「多半已經死了」。

若是重病命危……他也沒聽說過那位小才子得病啊?

謝蘭庭眉心輕輕蹙起:「我也是才得的信,祁公子今年解了足禁後隨伯夫人離京,在運河上落了水,約莫是不行了。春日天寒,尋常人經這一遭恐怕都受不住,更何況他一個文弱書生?」

張禦史「啊」了一聲,麵色惋惜無比。

「太傅對這位小才子可是寄予厚望。」張禦史欲言又止,幽幽嘆氣道,「祁家祖上雖是小小侍衛,但畢竟是有從龍之功的,又被封為了外姓伯。這些年他家若隻安穩度日也就罷了,偏偏出個小才子,又偏遇著那樣的人……如今父子兩個,竟是要生死相隔了嗎……」

「**難躲。」謝蘭庭點點頭,目光不由投向場中:「其實我對這位小才子沒什麼執念,不過是當年有過一麵之緣。又恰好聽到他的萬言策,深為震撼而已。至於忠遠伯叛國謀逆案,也隻是因意外不明之處太多,想一探究竟。」

「蔡相顯然對此極為反對……」張禦史搖頭道,「蘭庭,莫要因小失大。如今你既然要網羅……」

話沒說完,就聽場中有人道:「那小神童不過是仗著自己年幼,得了太傅的青眼而已。十歲孩童能做得了什麼文章?一樣是我韓師兄手下敗將。」

謝蘭庭聞聲去看,正是錢知府帶來的兩個秀才,瘦高個姓李,另一位上額窄,下巴尖的長臉秀才姓韓。

李秀才正侃侃而談,看樣子不知為何提及了京中的小神童。而另一桌的劉文雋正麵色難看地反駁道:「雖然都是院試案首,但那位小公子可是順天府的小三元,這其中差的可多了去了。更何況你們既然不曾同科考試,又如何分得出高下?」

李秀才道:「當然是府尊大人說的!」

劉文雋更是冷笑:「順天府的知府大人三年一換,兩次院試的府尊大人也不是同一個,又如何比得?」

李秀才一時語塞,瞪著他道:「你是什麼意思?」

兩方人眼看就要爭執起來。錢知府和褚若貞等人都知道等會兒要比試一番,因此也不做阻攔。場中眾人神情各異,唯有齊鳶低著頭,似乎在認真吃飯。

張禦史:「……」

齊鳶正小心翼翼地給自己斟了一杯神思酒。

這酒是謝蘭庭離席之後美婢們剛送上來的,湛若春露,色如金波。齊鳶忍了一晚上,這會兒聞到酒中陣陣清香,似乎甘甜無比,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他並沒有喝過酒。當年他惹惱皇帝,被下令閉門讀書不可出府時,倒是一度想過借酒澆愁,也嘗嘗淳淳泄泄,百慮齊息是何種滋味。然而等後來拿定主意,讓丫鬟去買酒時,他又心疼起了銀子。

忠遠伯府是老夫人主持中饋。她不喜歡齊鳶,因而後者每月分得的例銀很少,平日吃飯罕見魚肉,筆墨燈油的錢更是省了又省。

買一壇酒所用的銀子,換成土紙能夠他寫完半本時集。若換成燈油或者墨錠,那可以足足用一個月。

齊鳶心心念念許久,最終仍是沒舍得。

如今神曲佳釀在前,齊鳶左看右看,見大家都是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看著也沒有喝醉的,自己思索半晌,心癢難耐,這才小心翼翼倒了一杯。

場下的爭論他當然聽到了。隻是話題雖然跟「小神童」有關,起因卻是李秀才吹捧同行的韓秀才,說韓秀才是順天府案首,又力壓太傅看好的小神童,所以韓秀才最有資格進入藏書館。

揚州這邊的劉文雋當然不服,他並不是真的如何崇拜小神童,隻是看不慣京中來人誇大其詞,又瞧不起揚州士子罷了。

齊鳶對此並不在意,因此對那倆人的爭論充耳不聞,自顧自地輕輕抿了一口美婢說的「神思酒」。

神奇的是這酒一點兒都不辣,甚至有絲絲甘甜,像是齊府早上給他喝的桃花露。齊鳶忍不住又喝兩口,這次神曲下肚,細品竟有春風和熙之妙,腹中也隱隱發熱起來。

齊鳶正新奇地咂扌莫著舌尖的那點回甘,就覺對麵人影一晃,跟他同席的謝指揮史去而復返了。

齊鳶抬頭瞅了對方一眼,這下不得不放下了酒杯。

他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如何,因此並不敢當著謝蘭庭等人的麵暢飲。這神思酒雖然看著價格不菲,但齊府有錢,自己回去後再買來喝就是。

齊鳶重新正襟危坐,自己完全沒意識到兩側臉頰已經開始發熱發紅,眼睛也比平時亮了起來。

張禦史回席後,心裡仍在為突然喪命的小才子惋惜,因此已經沒了剛剛的高漲情緒。

李劉等人爭執不休,他想了想便道:「下官本想點戲聽曲,讓幾位戲做幾篇製藝比試一二。現在看來,同題應試,諸位難免各有千秋,互相不服。不如這樣,你們各選兩人互相出題,誰若答不上誰就算輸,如何?」

京城來的有兩位士子,揚州這邊再選兩位,互相出題自然都會百般刁難對方,這樣一兩個回合就會分出勝負。謝蘭庭心裡有事,自己今晚也沒有了宴飲取樂的心情,不如早點結束早點省心。

張禦史拿定主意,見眾人都應了,又道:「做文章若倉促成就,反而不妙,因而你們隻需破題承題即可。等比出輸贏之後,贏的一方再推選進入藏書館的人。裁判便由錢知府、洪知縣和褚先生來擔任……」

說完又叮囑兩句,隨後便讓雙方選人。

京城的李秀才率先拱手出列,徑直選了孫輅。

這便讓劉文雋十分驚訝。他剛剛三言兩語已經試探了李秀才一番,對方顯然忌憚孫輅,而不怎麼把自己放在眼裡。因此李秀才站起來時,劉文雋還有些微微的興奮和激動。

他又不懼李秀才,巴不得對方跟自己比一比。

玲瓏山館向來是朝廷大員和名士巨儒往來之所,這次張禦史會讓他們幾個生員上山已經十分難得,自己若能在玲瓏山館一戰成名,那可比取得案首都要讓人得意呢!

另一邊,李秀才顯然也是這樣打算的。

但他自從考過院試後便沉迷於尋歡作樂,一年都扌莫不到幾次。每年為了保住生員的一等考核,還要給負責考核的官員送銀子。因此,他雖然外表猖狂,但內心很有自知之明。

既然跟劉文雋比自己並沒有把握贏,那索性來一個策略,學學田忌賽馬,由自己這匹下等馬會會孫輅這個上等的。

反正韓師兄是有些真本事的,到時候贏過剩下的那幾人不成問題。

至於自己這次比賽,隻要不輸就好。

李秀才決定在比賽條件上做手腳。

孫輅見李秀才要與自己比賽,淡然站起,走入場中。

李秀才打量他兩眼,隨後沖張禦史道:「張大人,府尊大人,今晚既是玲瓏館宴,那這比拚應當有時間限製,要不然萬一孫兄破題破到天亮如何是好?」

「我們孫師兄怎麼會破到天亮!」張如緒忍不住梗著脖子道,「你太小瞧人了。」

「李公子是有什麼想法?」張禦史也問。

李秀才忙笑:「古有曹植七步成詩避禍,後有史青五步詩得官,再有七歲寇準三步詩詠華山。學生認為,既然是破題承題,那也應當限製一下步數。破題兩步,承題三步,我們就比五步如何?」

「五步?荒唐!」

不等張禦史說話,褚若貞已經怒道,「如今鄉試在即,竟還學這歪風邪氣!科舉製藝是要你們發明義理,當以言之有物為宗,宣聖主之教思,正學者之趨向,豈是讓你們賣弄捷才的!」

考試時,一篇四書寫一天的都有。製藝本質是闡明義理,代聖人言。雖然有人心有所得,下筆成章,但也有人需嘔心瀝血才能做出一篇。後者未必就比前者差。

況且但無論哪種,五步破題承題都實在荒唐。

褚若貞是不想學生學些奇|淫|技巧,反而走了歪路,因此盛怒。

李秀才卻怪叫道:「既是比試,大家都有五步的標準,有何不可?還是先生的學生自知不敵?不敢一試?」

孫輅雖然氣憤,卻不敢說自己有把握。他之前做文章,最快的一次是縣試時,因題目熟悉,所以寫得快了些,但那樣也足足用了一個時辰。而那次也正因他急於答題,並沒有得縣試案首。

五步,若是指破題,自己還是敢試試的。畢竟自己看過的書多,平時也會隨手破題試試。但還要承題……

李秀才洋洋得意地看著他。若孫輅答應,那他敢篤定,五步之內倆人都做不來,所以結果隻能是平手。等下一局,韓師兄隻要勝過一人,那就成了。

韓師兄完全可以選齊鳶,齊鳶這個小草包上次在酒樓擺了自己一道。不就是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小紈絝嗎,今晚也讓他嘗嘗在人前丟臉的滋味。

錢知府等來等去,見孫輅遲遲不應,臉上便有些不好看,認為褚若貞跟孫輅給自己丟臉了。揚州士子竟然怯而不戰。

他臉色一沉,瞪著孫輅。

孫輅沒辦法,隻得硬著頭皮道:「學生願意試試。」

他說完沖李秀才點頭,示意李秀才出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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