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到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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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裡眾人神色各異,暗中猜測這年輕人的身份。

坐在前麵的中年人也轉過頭,喊了一聲:「蘭庭。」

年輕人恍若未聞,隻披著一身草木的清苦味道,慢行至齊鳶麵前,輕輕一笑。

齊鳶不得不抬眸,與他對視:「公子的意思是,齊某該混吃等死?」

他故意曲解,對方竟也微微頷首:「這樣說也不錯。」

齊鳶:「……」

「若是歷經大難,知道世事無常,那更應肆意而為,隻圖自適才對。若是看淡生死,那則該驅除俗念,皈依佛門。」年輕人欺身靠近,饒有興趣地看著齊鳶的眼睛,「仕途最為艱險,功名乃是惡業。依謝某看,小公子這番慷慨陳詞……」

齊鳶問:「如何?」

謝蘭庭抬起右手,淺嫩的柳枝在他指尖繞了幾圈,如玉色染碧,然而不過一瞬,那柔軟的柳條倏然彈開,竟如利箭般直直戳向齊鳶麵門。

齊鳶心念急轉,竭力控製住自己的身形,隻盯著謝蘭庭的眼睛。柳條堪堪貼著他的鼻尖停下,他甚至能感受到臉上細微絨毛被戳動的癢意。

謝蘭庭眼波微動,低聲笑道:「……唯心術耳。」

這聲嗤笑低如耳語,齊鳶心裡卻狠狠一驚。

這人年紀雖輕,衣物配飾卻皆是上品,那頂金鑲寶束發冠的戲珠樣式更是宮樣。齊鳶並不記得京中有姓謝的外姓王,這人的發冠若是仿的,顯然已經逸出禁製,他膽子是有多大?可若是真的,那多半是皇帝賞賜……那這人在禦前的份量恐怕非同一般。

自己在這人心裡留下「心機深沉」的印象,無論如何,都不是好事。況且自己之前就是因言獲罪,如今重生一次,總不能再重蹈覆轍。

「晚輩才蔽識淺,感謝公子賜教。」齊鳶垂眸,後退一步,叉手行禮。

褚若貞也忍不住了,在一旁道:「謝公子,齊鳶年紀小,如今肯奮進當然比之前混沌度日要好。」

「褚先生言之有理。」謝蘭庭淡淡地看了齊鳶一眼,手腕一翻,柳條如小蛇般滑了回去,「是在下失禮了,日後有機會再向各位賠罪。」

他說完似乎對齊鳶失去了興趣,沖中年人一點頭。

中年人立即起身,看向褚若貞:「乃兄,那我們先回山館,敬候乃兄佳音。」說完,倆人一同朝外走去。

褚若貞竟然也不在意,親自送倆人出門上馬,看他們走遠後,又轉身回來,將今日的儒童們訓斥一頓,各罰了二百字貼,繼而示意齊鳶跟他出去。

一直等到院中的僻靜角落,褚若貞才道:「剛剛的倆人,一位是監察禦史張大人,另一位是謝指揮使。」

齊鳶的心裡咯噔一下:「指揮使?」

本朝兵製,外有都司,內有五軍都督府。除此之外皇帝另有內廷親軍,稱為「上十二衛」。

無論都司還是都督府,亦或者內廷親軍,長官的最高職位都為指揮使,是正三品官員。

這麼年輕的三品大員?

褚若貞看出齊鳶疑惑,隻搖了搖頭:「謝公子跟其他人不一樣,他行事雖然隨意了些,但到底是高門世族之後,風度非常人能比。不過他這次來揚州隻是辦案路過,平時不會來此。我看你倆理念不和,你倒也不必擔心這個。」

齊鳶想想自己也沒跟對方有沖突,暫時放下心來,點頭道:「多謝先生提醒。」

褚若貞剛剛訓斥儒童時並沒有說出中年人身份,現在卻單獨告訴了自己,顯然是怕自己莽撞行事,再不小心得罪了人。這老師嘴上說著謝公子氣度非凡,看來心裡並不是那麼放心。

齊鳶心裡感激,想了想問:「先生,學生之前行事諂詐輕狂,雖是無心,但也鑄下不少大錯。如今學生誠心悔改,也想盡力補救一二,還望先生能坦言告知,之前為何執意辭退學生?」

褚若貞聽這話臉色變了變,轉開臉嘆了口氣。

齊鳶不敢催促,在一旁耐心等了會兒,才聽褚若貞道:「事情已經過去了,為師也說了不再追究。不過你如果想要知道,告訴你也無妨。為師手裡有一本古籍,是從朋友那裡借來的,那天我把它放在桌子上還沒來得及翻閱,就被你毀了……唉,那書是無名氏所作,沒什麼名氣,也無抄本可看。你這一毀……世上可就再無此書了啊。」

說完仍是難以抑製地連連嘆息三聲。

齊鳶原來就是格外愛書之人,之前伯府裡的經書子集,都要自己手抄後再慢慢翻閱抄本,避免弄汙原書。這會兒聽褚先生說完,當即明白了老先生的心痛惋惜之情,心裡懊悔不已。

但是錯事已經做了,現在可惜也沒用。齊鳶想了想,既然是褚若貞喜歡的書,那說不定也會有其他愛書之人看過,萬一有人抄錄過呢?忙又問:「那本書的名字是什麼?學生以後一定時時留意,說不定其他人有藏本。」

褚若貞點頭,剛要開口,突然又皺了皺眉,臉色怪異了幾分。

齊鳶疑惑地看著他,褚先生卻背起手,肅然道:「罷了,這事已經過去了,無須再提。倒是你,既然死活要學製藝,那就先回去好好準備準備,明天我在乃園考你,若你能考過,我就留你在乃園讀書。如果考不過,你就老老實實先把四書五經讀通了,不要好高騖遠,淨想著一步登天的好事。」

齊鳶原本隻是想跟褚先生學幾天製藝,過了縣試後就報名去縣學讀書的,沒想到褚若貞竟然肯讓他進乃園,那裡讀書的可都是準備大考的優秀生員。

他心裡一喜,忙道:「謝先生!明天一早,學生一定準時到乃園。」

褚若貞交代完便出門辦事去了,想來應該跟張禦史交代的事情有關。

學堂裡仍是那位年輕蒙師在上課。齊鳶沖那位年輕蒙師行禮告辭,又跟遲雪莊幾人打了招呼,順道詢問那本書的事情。王密倒是記得齊鳶跟人打架時弄毀的那本書,隻是書冊很小,書名叫什麼徑什麼鑒。

王密也是個學蠹,能記得倆字已經很難得了。

齊鳶暗中記下,跟幾位狐朋狗友揮手告別,轉身離開社學,跟錢福上車,回家去了。

-

他在社學裡耽擱了足足半日,卻不知道齊府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起因是齊老夫人夜裡夢到齊鳶哭哭啼啼要回家。老夫人半夜驚醒,雖然知道是夢,心裡的擔憂難過卻始終難以排遣,這一宿抹淚不迭,又苦苦熬到天亮,等約莫著齊鳶起床了,忙讓身邊的嬤嬤去看看,喊齊鳶一起來吃飯。

誰想老嬤嬤到了齊鳶院子裡一問,才知道齊鳶一早就背著家裡人偷偷出門了。

老夫人一聽這還了得?當即覺得昨晚的夢是不祥之兆,一邊打發了人到處去找齊鳶,一邊又讓人抬著去了齊鳶院子裡,逼問齊鳶跟前伺候的丫鬟。

院子裡小丫鬟們個個嚇得臉色發白。銀霜和蓮蕊等幾個大丫鬟更是跪了一地,要哭不哭地交代齊鳶的囑咐,說少爺是去社學向褚先生賠罪去了。

老夫人哪裡肯信,氣得胳膊發抖,抹著淚道:「他從小就是個貪玩隨意的,上學的時候恨不得暈字,什麼時候主動碰過書拿過筆了?他說要去學堂找先生你們也信?你竟就不找人在後麵跟著?萬一鳶兒要是出事了……萬一……」

說到這竟然哽咽住,淚珠子斷線似的滾了下去。老嬤嬤一看這情形,不由著急道:「老夫人,少爺可能真去學堂了也不一定。你這可別急出個好歹來。」又扭頭沖銀霜使眼色,道,「你們幾個傻的嗎?別在這愾擺子了,快去找啊!」

銀霜幾人哪裡敢留,著急忙慌地抹淚往外跑,連衣服也沒敢換。才跑出二門沒多遠,就聽前院呼呼啦啦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齊二老爺跟一位大夫打扮的老者。倆人身後另有一群小廝肩挑手拿的往裡搬東西。

二老爺見著銀霜幾人往外走,忙笑著吆喝:「你們幾個做什麼去?快,去把齊鳶叫來!二叔把救命的名醫請回來了!」

銀霜剛被訓的臉色發黃,還沒緩過勁兒,又擔心齊鳶真的在外麵出事,正滿腹糟心事呢,看二老爺這樣更覺沒意思,扭頭就往外走。

二老爺在那「名醫」跟前顯擺了一路的臉麵,現在剛一回府就被丫鬟下了臉子,麵色頓時不好了。他平日裡雖不敢招惹齊鳶的丫鬟,這會兒惱羞成怒,一想自己到底是個主子,於是膽子也肥了,當即大怒,支使下人把幾個丫鬟攔下了問話。

齊府的小廝知道銀霜是小少爺屋裡的,不敢妄動,但幾個碼頭上雇來的賊眉鼠眼的漢子早瞅見了幾個美貌姑娘,應了一聲就沖過來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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