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篇9 端拱三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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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太宗是何感觸不得而知,但經康宗之荒後,輪到劉文濟當家做主,他對朝野上下,尤其是軍隊之中,那強大、固化的軍功貴族階級,難免帶有戒心。

劉文濟自是知曉軍隊不可輕動,勛貴的核心利益不易侵犯,因此,大動作可以按捺,小刀子卻可以慢慢地割。先在軍功勛貴集團內部搞分化平衡,提拔如田氏這種勢力不強、影響力相對局限的勛貴家族,後麵再培植庶族寒門將領,當然這注定是個漫長的水磨工夫的事情,急躁不得。

另一方麵,在對軍政令係統做「小手術」式調整之後,劉文濟又下詔重新設立樞密直學士一職,以內閣學士、知製誥曹利用充任,重置的理由則是他不通軍務,但軍國大事,不能不熟悉,因以此職作為皇帝與樞密院之間聯係的橋梁,加強溝通

一係列幅度不大,但顯著加強皇帝權威動作下來,包括文官係統內一些眼光毒辣的人,都察覺到今上那顆並不端拱的心,而對此感受最為深刻的,毫無疑問乃是軍隊體係,尤其是軍功老貴家族。

不過,軍隊裡的實權派們,卻並沒有就此表示些什麼。帝國軍製,給了他們近乎超然的地位與待遇,同樣對所有人也都有一套擺在台麵上的限製,台下怎麼做是一回事,但誰敢在台麵上搞形成規則共識的事情,則將麵對來自上下的擠壓。

另一方麵,劉文濟的係列操作,也都在既定規則之內,並沒有動搖勛貴們對軍隊的主導地位。總不能期待每個皇帝都如康宗一樣吧,而由平康時代走向端拱時代過程中產生的不適感,所有人都得慢慢接受,並且,是臣子去適應皇帝,這是由強勢皇權決定的。

端拱三年春,許昌王、中書令劉曜上奏,安南王劉文渙薨於交趾。

劉曜,世祖皇帝幼子,母周宜妃,生於開寶十九年,初封韓公,康宗繼位後晉爵許昌郡王。前者,以劉繼昌落馬遭貶,依常例選宗室入政事堂。

皇帝劉文濟二請趙王劉昉出山,仍為其所拒,又邀掌管宗正的燕王劉昭,不出意外,劉昭也選擇婉拒。二王悉拒,不得已之下,劉文濟隻能把目光投向其他人了。

世祖諸子,除了趙、燕兩大親王之外,在京的隻剩蜀王劉晅以及許昌王劉曜了,最終,在一翻考察之後,劉文濟敲定以許昌王劉曜入政事堂,拜中書令,同時監管理藩院,除了平衡朝局之外,主要搞外交,尤其是與四方封國、藩屬之間的交往聯係。

「安東事件」仍未調查清楚,但不論真假如何,都給了劉文濟一個警醒。隨著這一年加強對各藩國的關注,獲取眾多政治、軍事、經濟情報之後,劉文濟也意識到,血脈相連的帝國與諸封國交流頻繁,但正在往正常的「國與國」之間的關係發展。

這種趨勢,作為中央帝國的皇帝,劉文濟心中很膈應,那是一種事務脫離掌控的不適感,但是麵對這種趨勢,他又不得不冷靜下來,審慎分析,理性對待。

封國在中國歷史上並不少見,但域外封國,卻仍是一個新鮮事務,也需要一種全新的方式去相處,若宥於舊眼光、老故事,必然會出問題。

安東國狀況不斷,就是一種極其明顯的征兆與體現了。事實上,劉文濟心中也清楚,中央帝國與諸大小封國之間關係往來,必需有一套更實際、更符合時代發展趨勢的規則辦法,使之走向正常化,否則,隻會在越來越多的矛盾與拉扯中,漸行漸遠。

地域上的距離,本就讓世祖之後皇室宗親間的情分難以長期保留,利益二字或許冰冷,但對雙方而言,卻可以讓各自冷靜理性地對待雙方之間的關係。

當然,這份關係的發展走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將以帝國中央的意誌為主導,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劉文濟對許昌王劉曜的委任,是寄予厚望的,實權也很重,同時,劉曜的年紀(比劉文濟還小五歲)足以陪他一起構建一套更進一步的新宗藩體係。

當劉曜向劉文濟匯報安南王劉文渙之薨時,也是一次對尚在形成中的「新宗藩體係」的實踐機會。不過在此之前,禮節人情還是要先講的。

回京奪位失敗後,劉文渙於端拱元年初夏,便再次黯然離京,南歸封國。在途中,就染上了肺疾,回到安南,久治不愈,終於三年春離世。

劉文渙的一生,多少帶著些悲情色彩,他出身高貴,才智不凡,月匈懷大誌,或有孤傲之時,少有鬆懈之日。少年時期,是世祖疼愛的千裡馬,青年時期也是太宗寄予厚望的皇長子,隻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遇人不淑,宏圖大誌,盡成一空。

當然,劉文濟這個對手對他的影響,比表麵呈現的要大得多。雖然他們在很長時間內並沒有直接麵臨競爭,但一出手,就直接踩著他的肩膀登上至尊之位。

悲情固然難免,但堂堂的安南王,也難讓人同情,因為天下沒什麼有資格去同情他。人生最後的一年多,雖然飽受病痛折磨,但大抵也是劉文渙活得最清醒、最從容的一段時光了。

臨死之前,劉文渙還將後事安排好了,立四子劉繼丹為嗣,繼承王位,同時以王後劉娥監國。劉文渙一共有四個兒子,常妃所生的劉繼元、劉繼初,毫無疑問被排除在候選人之列。

剩下的隻能從三子劉繼誠與四子劉繼丹中挑選,二人年紀都不大,一個十四,一個十一,最終選擇了劉繼丹,因為他無母,王後劉娥的枕邊風厲害。在劉文渙養病的這段時間裡,安南國很多事務,實則就是劉娥在幫忙處置,並且處置得不錯,優秀的政治能力讓劉文渙意外之餘,也促使他做出了最終關乎安南國命運的決定。

而依封國製,劉文渙的這些安排,還需上表京城,請中樞朝廷確認,批復授冊,遣使宣告之後,方具備法律效力。

為此事,劉文濟還專門召集政事堂諸宰,舉行了一場廷議,在王位繼承問題上,倒也沒有太大意見,安南王的決定總還是要尊重一二。唯一的異議,隻在王後劉娥監國的問題上,經歷了慕容太後乾政甚至仍在經歷著的大漢宰相們,對「牝雞司晨」這種情況格外看不慣。

然而,仔細斟酌下來,卻又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辦法,總不能把安南這樣的「大國」,直接交給一個11歲的娃娃吧,再不樂意,也隻能捏著鼻子先認了,等劉繼丹長大,再作區處。

寇準對安南還是很有感情的,他單獨麵聖時,向劉文濟提出另外一個處置辦法,將安南國收回,重歸中央直轄。然而可以想象的,劉文濟斷然否決,分家容易,合家難。即便不考慮其他影響,劉文濟不能不顧慮世祖、太宗分封之政的強大影響力,這份影響來源於諸多既得利益者的強力維護。

最終決定,照準安南所表,以集賢殿大學士、禮部侍郎楊億加安南宣慰使銜,南下交趾,代表朝廷進行撫慰,立新王,授金冊。

這同樣是打破常規的一個舉措,因為按照最初的製度,封國王位世襲,新王需要親自到京城接受冊封。這種做法,體現的是製定此等規矩的世祖皇帝的強勢掌控之心,但在端拱三年,顯然早已不合時宜,因而做出一些順勢的改變,也是理所應當。

從此,帝國中樞開始正式轉變對各封國關係政策了。於安南國而言,隨著新王劉繼丹的繼位,也開啟了一段錯綜復雜、鬥爭頻繁的混亂時期。

王太後劉娥的執政,注定充滿了挑戰與困難,後宮有趙太妃不甘寂寞,在朝有趙氏家族及劉文渙心腹舊臣們,同時,國內有諸多叛服不定的蠻夷之屬,飽受白眼、心懷怨憤的劉繼元、劉繼禮兄弟也對失去王位耿耿於懷。(這兩個兒子,劉文渙感情很復雜,將其遠遠地安排在西南的文州與萬州鎮守,眼不見為淨。)

諸方勢力,種種矛盾,在沒有劉文渙的強力支持後,劉娥的攝政之路肉眼可見的艱辛,而他能依靠的力量實在不多,唯一的優勢就在於,前後先王遺命,後有朝廷敕旨,並且牢牢地將新王劉繼丹置於羽翼之下

s:在收到劉文渙去世的消息後,劉文濟曾大哭一場,長大成熟後的兄弟倆,漸行漸遠,那是時局的推動,歷史的選擇,但曾經有那麼一段日子,兄友弟恭,一同環抱世祖之膝,歡聲笑語。

與康宗劉文澎,二人或許都有一定代溝,但二人之間,卻總是有一份兄弟之情。如果劉文渙活著,那麼「各自安好」,待其薨,有些情感也就壓製不住了。

太宗皇帝攏共就三個兒子,如今,三去其二,並且都是英年早逝,這同樣給劉文濟帶來不小的心理壓力,也促使他做出了早立太子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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