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苦心不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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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將軍按下按鍵之前。

搖晃劇烈的床榻,擺動幅度漸輕的那一刻,慕容翊伸臂去攬鐵慈,想要將她更深地揉進自己懷中。

鐵慈也伸出雙臂,似要全力迎接這個擁抱,手指卻穿過慕容翊的臂彎,落在了他的月要後。

輕輕一拍。

慕容翊身軀一僵,低頭看了鐵慈一眼。

塔中一片黑暗,塔外微光流轉,借著那點微光雪色,他的目光和鐵慈撞上。

一個並無震驚詫異,卻生出濃濃責備和淡淡不滿。

一個也並無歉意不安,依舊微微笑意微帶安撫和解釋。

隨即慕容翊眼神神光漸淡,向鐵慈砸了下來。

鐵慈一抬手接住,順勢在他唇上啃了一下,隨即又溫柔地撫了撫他的發。

她沒有立即起身。

今晚她的姿勢,行動,乃至相關的藥物,都做了充分的準備,就為了能夠一舉得孕。

很可能沒有機會重來一次,她甘冒奇險,就為了這一次。

過了一會她才起身,將自己和慕容翊都打理好,才發出信號。

朝三出現在外間,鐵慈將慕容翊交給他,「快走。」

朝三神色復雜,接過慕容翊,看見大乾皇帝坐在榻邊,伸手在枕邊一翻。

哢噠一聲,榻邊兩側彈出鐵條,那位置和寬度,正好夠將一個纖細的人綁在床上動彈不得。

看樣子,鐵慈不出手,慕容翊很快就會把鐵慈給捆在床上。

鐵慈笑了一聲,心想果然還是你,隻是這方麵論起決斷,你們男人永遠沒有女人厲害,在某些關鍵時刻,你們舍不得出手,女人卻是舍得的。

她忽然抬頭。

感受到了空氣中細微的震動。

這感受太熟悉,她赫然變色,搶身而出,一掌將朝三拍下了一層,「快走!」

塔外已經有了動靜,哨聲,喊聲,衣袂帶風聲撲來,有人在大喊:「陛下快走!」

朝三一拍牆壁上一個按鈕,唰地一聲塔頂垂下一條直貫到底的鐵鏈,朝三背著慕容翊躍上鐵鏈,眨眼已經滑到底,人還沒到底,也不知道他按動了哪裡的機關,地麵緩緩開啟。

他背著慕容翊滑入地洞,一抬頭,看見頭頂猛然被白光遮蔽。

那光如此猛烈,如日光臨頭,以至於他立即眼淚連連,看不清鐵慈在哪。

心裡猛然一沉。

來不及了。

鐵慈來不及順著鐵鏈滑下來了。

此時,塔外也一陣驚呼。

四周守著的所有人,於方才那一刻,都看見天際忽然掠過一抹流星。

流星極亮、極快,幾乎瞬間便跨越天際,下一瞬精準地落在了蒼生塔上。

快到所有做好了應戰準備的人們,都來不及有任何動作。

隻有萍蹤抬手發出一道紅白相間的氣浪,卻隻追著那白光流星的尾巴,在離尾端還有很遠的地方就消失不見。

下一瞬並無聲息,隻看見白光落入塔頂,猛然爆發,綻開巨大的白色光團,將整座破鏡城照亮。

然後半座蒼生塔在被眾人刺激流淚的眼眸中乍然消失。

沒有崩塌,沒有爆炸,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聲響,像天際甩下一卷白緞,轉眼便將偌大一座堅固建築抹殺成一片空白。

在場很多人參加過蒼生塔及周圍建築的建造,知道這些重點建築都有多結實,是怎樣能夠抵禦住當前最猛烈的炮火。

他們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心跳劇烈,像要跳碎在月匈腔。

片刻之後,白光消弭,人們才看清,半座蒼生塔已經不見,地麵上剩餘的半截蒼生塔齊齊整整,能看見中間剩下半截的樓梯。

但周圍,連最近的樹都完好無缺。

一霎死寂後,有人撲出,有人掉樹,驚喊之聲如浪潮卷過。

「陛下!」

……

「陛下!」

朝三也在喊。

他站在地下,眼睛被那白光逼得仿佛盲了,隱約好像看見一點黑影掠過,卻又疑是自己看東西重影了。

他喊得撕心裂肺,渾身發冷。

沒人能在那樣的光裡活下來……

忽然身後被人一拍,拍得他驚跳而起,猛地轉身,轉身霎那便淚眼朦朧。

「陛下!」

方才那一聲是驚痛,這一聲是驚喜。

鐵慈完好無缺站在他身後。

除了臉上有灰,身上有點擦傷,她看起來甚至都不狼狽。

朝三激動得問不出話來。

還是鐵慈主動解釋,「先前那一瞬,我直接跳下來了。」

何況她還有瞬移。

朝三有點疑惑,他記得慕容翊說過鐵慈失去天賦之能了,怎麼忽然又恢復了?

但恢復是好事,他舒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鐵慈就將他一推,道:「走吧,不要和我在一起,我是他們最主要的目標,我出現在哪裡,都會被他們鎖定。」

朝三被她輕飄飄一掌推出好遠,一邊還回頭問:「那陛下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鐵慈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朕這一路逃亡可不是白逃的,慕容翊這幾年準備也不是白準備的,我們雖然無力正麵抗衡他們的武器,但是隻要朕多活一刻,他們就必須多死一個。」

她看朝三還是猶豫,乾脆自己一轉身,進了密道,順手把門關上了。

朝三無奈,隻得換個方向走。

這裡本就是他監工建造,這一大片包括蒼生塔在內的地域,地下早已以各密道聯通,隨便從哪處下去,都能走遍這一大片地域。

這一片當初他花費了極大精力,慕容翊也十分上心,親自查看就來了三回。

朝三從地道上去,他出來的地方,是當初飛羽頭牌的閨房。

他出來不久,慕容翊就醒了。

鐵慈對他下手不會很重,是不過是不想多費唇舌以及先下手為強罷了。

慕容翊起身,先坐在床沿想了一會,唇角一抹神秘微笑。

朝三看著他那獨自回味的盪漾微笑,渾身雞皮疙瘩一陣又一陣。

隨即慕容翊抬頭,起身,披起大氅,就要回去。

朝三張開雙臂攔住了他。

「陛下,她不讓您去。」

慕容翊不理他。

「她說了,如果你敢去找她,那就是破誓了,誓言會反噬到她身上,當此決戰時刻,您是想害死她嗎?」

慕容翊停住,沒好氣地道:「我已經見過她了,我還……」

他不說了,臉上那種神秘微笑又來了。

朝三隻好當沒看見,「這不是她來尋您嗎?不算您破誓,而且也沒正式見麵嘛。」

慕容翊怒道:「一派歪理!」

但說雖這麼說,他也沒立即動。

他一生無所畏懼,甚至不懼鬼神,可他害怕冥冥中自有天意,害怕天意將寒酷於鐵慈身。

他自己可以承受一千一萬次反噬,但是鐵慈,連一絲可能都不許有。

他轉身,正看見被齊整劈去一半的蒼生塔。

慕容翊的神色立時陰沉下來。

此時因為朝三發出信號,大奉大乾兩邊的人都湧來,蕭雪崖奔在最前,第一句就問:「陛下呢!」

慕容翊瞟他一眼,道:「朕在呢!」

蕭雪崖冷冷看他一眼,隻看朝三,朝三隻好指指地下,道:「對方襲擊時陛下及時下了地道,底下十分寬闊復雜,陛下暫時無虞。」

所有人都舒出一口長氣。

蕭雪崖當即就問地道口在哪。

朝三卻道:「貴國陛下說了,對方這一路勞而無功,怒氣已臻頂峰,想必很快就要對破鏡城發動總攻,請諸位聽從大奉陛下指揮,務必在破鏡城下,再次大量消耗對方。」

蕭雪崖皺皺眉,道:「陛下何以判斷對方即將孤注一擲?」

「貴國陛下說,先前那樣的炮彈,迄今為止,對方隻發過兩次。一次是首攻重明宮,一次便是攻擊蒼生塔。其間數月,不管追殺如何激烈,都未動用。說明這樣的可怕殺器,對方持有有限,必定要用在最關鍵最重要的時刻,首攻重明是為了先發製人震懾大乾,攻擊蒼生塔則是因為……終於等到了陛下長久停駐地麵之上,且終於等不及了。」

「等等。」和對方纏鬥很久十分了解對方的萍蹤愕然道,「對方擁有能飛的武器,士兵還有轉瞬百裡,可跨越山頭的飛車,還有能夠於千裡之外攻擊的大炮,城牆根本擋不住他們,他們何必要費力氣攻城?」

朝三道:「貴國陛下說,道理上應該是這樣,可如果對方真的開始動用大軍大局攻擊,反而說明……」

話音未落,便有守城士兵狂奔而來,分屬於大奉大乾兩方,「報!有不明軍隊,出現在城外三十裡處!」

這邊斥候還沒報完,又奔來一批,「報!不明軍隊已經出現在十裡境內,遊騎警告無效並被其瞬間斬殺!」

這句話還沒說話,第三批斥候狂奔而,遠遠大喊:「已至五裡之地!」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好快。

朝三此時正好把下一句話說完:「……說明他們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飛車,天上飛的武器,遠程打擊的炮彈……很可能都不夠了,隻能硬碰硬,直接打架了!」

萍蹤猛地一擊拳。

「硬碰硬,誰怕誰!」

蕭雪崖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吩咐,「整兵、上城、準備滾木雷石,撞車、叉竿、飛鈎、夜叉擂等等可齊備?滾木雷石如若不夠,準備拆用民房!」

他習慣性下命令,走了幾步發現不對,現場不說別的,光一個永平守將狄一葦,地位就不在他之下,還是多年的駐北將領,這樣的戰役,就算論指揮,也該是她指揮。

但他多年來獨挑大梁,從來不信任別人的能力,雖然因此被打臉過,後來好了很多,但此刻出於本能,還是下意識沖了出來。

他回身看向狄一葦,正想邀請她和自己一起守城,卻見狄一葦抱臂抽煙,一臉散漫,根本沒打算乾活模樣。

蕭雪崖一怔,他不認為狄一葦是畏戰之人,除非……

他目光一轉,果然看見披著雪白狐裘的大奉皇帝,笑吟吟上前來。

一邊走一邊吩咐他:「蕭都督放心,諸般守城器械,早已準備齊全,而且自從入冬遷居百姓後,破鏡城日日以冷水澆城,現在冰牆厚達丈許,易守難攻。現在麻煩你和狄指揮使一起,負責守衛甕城和兩處角樓,角樓之上有以淵鐵秘製的破天弩,可破天下一切鐵甲,隻是沉重非常,尋常人拉動不得,正好兩位在。」

他一邊吩咐,一邊上了自己的禦輦,神態清淡,一臉「吩咐完了你們去乾活吧」的主婦姿態。

蕭雪崖佇立不動,冷聲道:「我們大乾城池,什麼時候輪到大奉皇帝來指揮了?」

慕容翊笑而不語,隻抬了抬手。

他手指修長,骨節精致,指甲如雪貝,吸引得人目光停駐,然後就看見了他指尖晃晃悠悠,吊著一支玉筆。

玉筆筆身如玉,毫尖閃金,係著銀鏈,在慕容翊指尖閃閃發光。

眾人:「……」

這無聲的炫耀。

誰都知道這是大乾皇帝的代表性飾物,是幼時先帝特意為其打造的,鐵慈不怎麼用,但一向隨身不離,尤其先帝駕崩之後,這玉筆更是陛下心頭至寶。

現在這至寶被慕容翊拿著,活生生一個「如朕親臨」。

夏侯淳也在,看著那玉筆,想得更多一些。

一直都說先帝是慕容翊殺的,但陛下也一直對此諱莫如深,如今竟將先帝遺物交給慕容翊保管,這意味不言自明。

自始至終,陛下從未認為慕容翊是凶手。

再回想最近幾年,盛都街頭巷尾,總有人有意無意宣講當初重明血案的疑問,宣講大奉先帝先太妃和當今大奉皇帝之間的古怪關係,宣講大奉對大乾的友好舉措和大奉的風俗人情,甚至會從一些極其有趣可愛的角度來宣講大奉,引起很多遊學士子對大奉的好奇心……顯而易見,幾年下來,當初大乾百姓對於大奉的憤怒已經被消弭了很多,民間好感逐漸增多,日趨繁華的破鏡城還舉辦過很多次雙方合作的活動,引得雙方遊學者都以此為必遊勝地。

而大奉那邊,對大乾的敵意更淡,還總自戀地覺得大乾是大奉的媳婦,加上天生性格豪爽,有主人公意識,偶爾遇見大膽過境行商的大乾商人,還分外熱情招待,像對著媳婦娘家人。

總之就是幾年下來,在彼此雙方輿論環境的不斷改變影響下,現在兩國,已經不像是敵國了。

現在看來,彼此都堅定如一,苦心不負。

夏侯淳回溯了一下兩人這一路,心生感慨。

這無數風浪,一路波折,驚天霹靂,分疆裂土。

換成任何心誌稍稍軟弱一些的人,或者有一方軟弱一些,這事就絕不會是這樣發展。

他們何其有幸,遇上彼此。

……

鐵慈在地道中快速行走,身後跟著唯一跟上來的萍蹤。

其餘人都去城頭迎接大戰了。

鐵慈對於慕容翊的清醒很是滿意。

時隔多年,她更加冷靜沉著,而慕容翊,也終於不再是那個愛情至上,不顧一切的瘋子了。

這一場黑暗中的相會,連彼此的臉都沒看清,她不想看清,也不需要看清,他再如何改變,從來都是她心中的那個他。

是翩翩落於她懷中的飛羽,是海上生明月,弄潮起波濤的慕容。

這麼多年,他們分處兩國,但心從來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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