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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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忽然道:「哀家猜,你這勺子有古怪吧?」

她聲音極低,隻有兩人能聽見。

鐵慈微微彎著月要,抬起眼眸,這個角度她的眸子顯得極其大而明麗,毫無怯弱。

她也同樣用氣音道:「太後您的盒子不也一樣嗎?」

太後嗤笑了一聲,似乎對她的想法極其不齒,卻又道:「哀家勸你不要耍花樣。」

「是因為三個珠子上寫的都是雜學是嗎?」鐵慈慢慢將勺子抽出了一部分,太後透過盒子縫隙,隱約看見勺子已經變成了一片漆黑。

鐵慈笑道:「哎呀,珠子上有毒呢。」

太後嘴角一勾,道:「你是個有心計的。」

「您誇獎了。」

太後身邊李貴垂著眼簾,對這祖孫鬥法仿佛無動於衷。皇太女是個有心計的,盒子原本無毒,太後根本不必用這樣的手段落人口實,可是皇太女仿佛早有準備,竟然帶了銀勺和砒霜粉,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麼手法,抖落了砒霜粉令銀勺變黑,這樣一來,太後這裡就說不清楚,連帶對整個「歷練」提議都會被質疑,容麓川等人會立即抓住機會,說此事有人作祟,皇太女歷練隻怕不妥,鬧著要清查要清理,此事就能被擱置。

那麼之後皇帝和皇太女都有更多時間周旋,太後出其不意的舉措也就失去了作用。

這和今日太後利用靜妃的表現來逼容麓川等答應歷練之事,方法其實是一樣的。

但皇太女又不夠心計,撕破臉皮固然能令人有所顧忌,可是卻忘記了,真要撕破臉皮,永遠是上位者撕起來更狠。

鐵慈微笑著將勺子向外抽。

太後忽然道:「今日見了靜妃,甚愛她賢惠乖巧。往日你們總說她多病,哀家也少要她請安。如今瞧來,倒是無妨。」

鐵慈手一停。

「再說若是多病多災的,倒不如留在哀家身邊,抄抄經,靜靜心,於身體也大有裨益。」

鐵慈默然,半晌道:「那是太後恩典。」

太後道:「放心。哀家這裡規矩雖然多了些,但她隻要懂事,自然無虞。」

鐵慈不說話,半晌,把勺子往盒子裡一扔,道:「那換我懂事,成不成?」

太後看也不看她,平靜地道:「也不是不成。」

鐵慈一笑,轉身掀簾,對外頭等候的眾人道:「運氣不錯。」

鐵儼和一部分臣子露出喜色。

「雜學。」

……

鐵儼在前頭走得大步生風,鐵慈在後頭拚命追,「哎,父皇!父皇您等等我啊!哎喲!」

鐵儼立即回頭,鐵慈把扶住後背的手挪到月要,嘶嘶不絕。

鐵儼怒道:「又裝!」稍稍冷靜了些,道:「崽啊,你今日別攔我,你母妃實在太不知事,這樣下去遲早害了你,父皇今日一定要和她說明白。」

鐵慈嘆一口氣,「我不是要攔您。隻是母妃膽子小,您這樣怒氣沖沖過去,滿宮都看在眼裡,能把她嚇破膽兒。宮人們又最是爬高踩低,以後她日子怕就要難過了。難過也罷了,若是有人趁機教唆嚇唬她什麼,再惹出禍事怎麼辦?」

鐵儼沉默一瞬,停了步,半晌嘆了一聲,扌莫扌莫她的頭,道:「你總是這般為她籌謀,可她卻總是給你拖後腿,便受點教訓又何妨!」

父女倆都沉默了一陣。鐵儼想起鐵慈小時候,靜妃受人蠱惑,瞞著他把孩子送到太後宮裡,後來鐵慈也不知道在太後宮裡遭遇了什麼,大病一場,險些丟了性命。之後他便將靜妃禁了足,說是懲罰,其實也是保護,如此太後便不好招惹靜妃。後來鐵慈年歲見漲,靜妃也不能總禁著,為免她中了太後和那些居心叵測妃子們的招,又說她體弱多病,需要靜養,不常出來,鐵慈也不親近,漸漸的也便被大家給忘記了。

父女兩人很注重靜妃的安全,沒少派親信暗中護衛,身邊人也會隔段日子便篩查一遍,但終究兩人都太忙,日常往來少,這些年那邊又一直無事,也便懈怠了。

誰曾想,一直膽小安分的靜妃,今日忽然竄出來壞了事。

儲君的身份太重要,她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母親,不出來也罷了,一出來,隻會叫人看得憂心,擔心她會給太女帶來不良影響,平白惹出很多事來。

鐵儼嘆氣,又道:「雜學是不成的。父皇再想辦法,讓……」

「不必了。」鐵慈道,「出宮不是壞事,雜學深入民生也挺好。」

太後既然鐵了心,一計不成總還有另一計,鐵慈倒寧願把戰場引得更遠一些。

再說,出宮在野,大隱於市,焉知於她不是掙脫束縛,另有一番天地呢?

鐵儼看看鐵慈,知道她向來大氣清朗,不鑽牛角尖,於他自然覺得安慰,但也不免惆悵。

這麼好的孩子,卻生在這波譎雲詭帝王家,一生不得安枕。

鐵儼終於停了腳步,道:「既如此,爹就緩緩再去。但你也不能再縱了她,總要她知道教訓才好。」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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