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時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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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晉為的這句話成功讓江會會愣了會神。

生孩子前會做什麼,生理課上老師講過。

她不受控製的腦補出那個畫麵,滿臉通紅。

她怎麼怎麼能和周晉為做那種事呢!

不行的不行的。

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拚命搖頭,想將那個荒誕畫麵從腦子裡甩出去。

周晉為見她漲紅了臉,不知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

連公交車到站了也不知道。

他看了眼窗外的站牌。

秋水街。

他看到過,貧困補助申請上有她的家庭住址。

司機停在路邊,開了車門,周晉為拍了拍她的肩,想提醒她,車到站了。

結果她像觸電一樣推開他。

他看了眼自己被甩開的手,不明所以。

江會會回過神來,為自己剛才的舉動道歉:「不不好意思。」

「先下車吧。」

他動作自然地將她放在腿上的書包拿走。

下車後,周晉為看到滿地的汙水以及隨處可見的垃圾。

樓房與樓房之間挨得很近,也就導致抬頭看見的天空是細窄的一條。

這裡的環境與光風霽月的他格格不入。

甚至連老鼠都能光明正大地到處尋找可以藏身的井蓋洞穴。

周晉為目光追隨了一會,大約是覺得不可思議。

但他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所以江會會沒辦法從他的表情裡解讀他在看什麼。

她好奇問他:「你在看什麼?」

他將視線收回,言簡意駭:「老鼠。」

比起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還如此平靜的周晉為。長期居住在這裡的江會會反而被嚇到麵容失色,躲到他懷裡,似乎想以此尋求庇護。

「在在哪裡?」她全身顫抖。

周晉為短暫的愣神,在柔軟進到自己懷中時。

須臾,他伸手抱她,拍撫她的後背安撫:「沒事,已經不見了。」

即使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可江會會還是沒能做到與老鼠和諧相處。

在他懷中又哆哆嗦嗦抖了一會兒。

他將人一直抱著。

直到江會會反應過來,從他懷裡離開,結結巴巴的和他道歉。

她不敢抬頭看他,視線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剛剛被嚇到了,所以才」

他寬容地搖頭,說沒關係。

垂放身側的手指卻反復摩挲,似在回味。

回味剛才的觸感。

她看著瘦,身體卻很軟。

即使江會會說了,不用他送了,她自己走進去就行。

可周晉為卻堅持:「太晚,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他說話的語氣平緩,但總給人一種不容置喙的強硬。

這種強硬大概來自於他的氣場,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

逆來順受的江會會隻得點頭。

又走了一段路,周晉為問她:「每天回來怕不怕?」

她說:「還好。其實挺熱鬧的。」

熱鬧?

周晉為看了眼前麵路邊正在爭吵的幾人,眼神復雜。

確實挺熱鬧。

江會會有些窘迫,甚至覺得讓他來這種地方是對他的一種折辱。

恰好有個小孩騎著自行車從旁邊經過,她沒注意到。

周晉為伸手將她護在身側,汙水濺了他一身,弄髒了那件一看就價格不菲的毛衣。

騎車的小男孩停下,帶著疑惑喊了一聲:「姐?」

江會會看清對方的臉:「小滿?」

雖然好奇他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家,但她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

她讓他和周晉為道歉。

江滿一看到周晉為那張臉,嚇得魂都沒得了。車也忘了騎,推著往前跑。

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旦被他抓到,自己就小命不保。

猜想應該是天黑沒看仔細,錯把周晉為認成周宴禮了。

江會會和他解釋:「他應該是把你錯認成周宴禮了。」

她的這番話成功讓他有了反應:「他來過你家?」

關注點居然是這個?

「他上次送我回家時來過。」

她看著他毛衣上的泥點子,內疚不已:「對不起,剛才那個是我弟弟。要不你把衣服脫下來,我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周晉為挑眉:「在這脫?」

江會會被他的問題問住。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那要不你周一帶來學校?到時候我去拿。」

「不用。」他淡聲拒絕。

看了眼毛衣上的髒汙,顯然難以忍受,但沒說什麼。

他一看就有潔癖。

這裡的一切都很髒,更何談是地上的汙水。

江會會內心愈發內疚:「我回去會好好說他的,讓他去和你道歉。」

「不用。」他還是這句話。

是寬容,還是過於冷漠。江會會分不清。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麵對周晉為時,她總有種局促,是來自敬畏和恐懼。

他這樣的身份,一旦得罪了,別說學校,可能在整個平江市都沒辦法好好待下去。

仿佛是主宰一切的神,那些條條款款約束不了他。甚至於,是他定下了約束別人的條條款款。

這樣的人不屬於平江市,他總有一天會離開。

回到屬於他的世界。

回到家後,江會會看見了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江滿:「你今天不應該這樣。」

他抱著零食沖她扮鬼臉:「你就好了?信不信我告訴媽媽說你早戀,上次帶男同學來家裡,這次讓男同學送你回家。」

她解釋:「沒有早戀,他們隻是」

算了,和他說這些乾什麼。他一個小孩子,什麼也不懂。

她換了鞋子,問他:「媽媽今天有打電話回來嗎,小姨身體怎麼樣了?」

他嫌江會會囉嗦,妨礙他看電視,拿著遙控將音量調到最大:「反正還沒死。」

江會會眉頭皺了皺。

晚上躺在床上,她才驚坐起。

周晉為的外套忘記還給他了!

起身去浴室,看到和她的衣服一起被放入洗衣機的外套。

那件黑色夾克和自己的毛絨外套堆疊在一起。

一件質感好到泛著光澤,一件卻毛毛躁躁。

連衣服都感覺與她的不屬於同一世界。

江會會抿了抿唇,將其取出,用手洗乾淨,然後仔仔細細地抻平,最後晾曬在陽台。

她看了眼陽台上晾著的其他衣服,想了想,又用晾衣杆將它們撥開。

盡量不碰到周晉為的外套。

第二天她醒得早,被江滿吵醒的。他在外麵拍門,說肚子餓了,讓她起床做飯。

江會會給他煮了粥,又簡單炒了兩個菜。忙完這一切後自己也沒時間吃飯,換好衣服準備出門,讓他記得把碗洗了。

江滿沒理她,他才不要洗碗。

江會會無奈,嘆了口氣。

算了,自己晚上回來再洗吧。

今天比昨天還冷,出門前她去陽台扌莫了扌莫昨晚洗的外套,在寒冬外掛了一夜,沒擰乾的水都被凍硬了,結上了冰。

她在心裡祈禱這件衣服千萬別壞掉。她賠不起。

-

昨天和周宴禮約的地方在公交車站,離她家很近,走路五分鍾。

她在馬路對麵時就看到了坐在站牌長椅上打瞌睡的周宴禮。

他穿了件黑色外套,拉鏈沒拉,就這麼敞著,露出裡麵的深灰色衛衣,明明已經戴了一頂鴨舌帽,還要將衛衣的帽子也扯過蓋在頭頂。

整個人懶懶散散,坐沒坐相。

周宴禮雖然長得和周晉為像,可風格氣質完全不同。

如果說周晉為是冬日的寒霜,清冷疏離難以接近。

那周宴禮就是炙熱的盛夏。

張揚,無所顧忌,像一株肆意瘋長的野草。

身旁有女生偷偷打量他,更有甚者還拿出手機假裝不經意的自拍,實則鏡頭全部對準的是他。

江會會隔了一條馬路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看他這麼受歡迎,她竟然有一種

欣慰自豪的感覺?

奇怪。

真是奇怪。

她雙手揉著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周宴禮受歡迎,她有什麼好自豪的。

人行道的綠燈亮了,她穿行馬路,來到周宴禮麵前。

後者看到她了,慢吞吞地直起上身,他的個子在人均身高沒那麼高的平江市,簡直是蔑視一切的存在。唯一能和他相提並論的周晉為也不是平江本地人,他是帝都來的。

生在帝都,長在帝都。未來也會回到帝都。

周宴禮光是坐著,都快和站著的江會會一樣高了。

見他好像還沒睡醒,江會會問他:「怎麼來這麼早?」

「沒手機,所以早點過來,怕晚了讓你一直等。」他打了個哈欠,按著肩膀活動了下脖子,順手將她肩上的書包接過來,在手上掂了掂,還挺重,「去打個工還背書包。怎麼,裡麵藏寶了?」

江會會被他說的耳朵燥熱,解釋道:「裡麵有作業,周一要交的。」

她問他:「你的寫了嗎?」

他難得心虛:「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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