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翔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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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瞧著有些稀奇,「怎的跟水晶裹的似的。」

敬則則道:「所以我叫它水晶粽,皇上嘗嘗吧。」敬則則遞了一雙銀箸給皇帝。當然前頭還得先分一點兒給試菜太監。

沈沉有些惋惜地看著晶瑩可愛的粽子被切開,等試過菜之後他道:「你這粽子是沒有餡兒的?」

「皇上向來吃粽子都不愛吃有餡兒的啊,所以這一枚是特地給皇上準備的,其他的粽子裡麵或是用的棗泥,或是用的玫瑰鹵,還有桂花鹵之類的,另外還有鹹餡兒的。」

沈沉揚揚眉,拿起筷子,「可是粽子無味兒卻少了些驚艷。」

敬則則道:「皇上先嘗嘗這白粽,我還另外備了一碟蘸料給皇上。」

沈沉聞言這才嘗了一筷子,「唔,這不是糯米做的,卻也甜糯可口。」

「皇上的舌頭好厲害啊。這的確不是糯米做的,不過這水晶粽用的米卻是更容易克化,就是老人家吃了也不礙事,還能健脾、化痰。」敬則則道。

「那用的什麼米?」沈沉又問。

敬則則道:「具體我也不清楚呢,皇上不如問問禦廚吧。」

禦廚張趕緊上前道:「回皇上,此米來自海外,當初小的想尋些新食材,就跟著海船去了東南海,在那邊的一個島上發現當地人都吃這種米,小的嘗過以後甚是喜歡,所以就帶了一些回來。」

「當初隻是想漕糧海運才大力推進海船的,沒想到如今卻是讓海商蓬勃興旺了。」沈沉笑道,「你這粽子不錯,很新穎,難怪能得昭儀喜歡,高世雲你記下了,等會兒把銀子賞他。」

禦廚張趕緊謝了恩。他在宮中日子已久,知道皇帝賞人銀錢並不會太多,也就五兩、十兩,給的隻是個尊榮。不過可千萬別小看這五兩銀子,以後出去開酒樓供在門口,那就是活招牌。

誰知皇帝說完這句話後,卻繼續道:「這海外米可有名字?」

禦廚張機靈地道:「當地人倒是起了個名字,但是古裡古怪的,咱們也念不順。」

「那朕給它賜個名吧,色如水晶,不如就叫晶米吧。」沈沉道。

禦廚張趕緊跪謝謝恩,這賜名之恩卻比賞銀子海了不知哪裡去了。

偏今日皇帝就跟慈善大放送一般,最後還主動提及要給禦廚張賜字。

敬則則道:「皇上要賜他什麼字啊?」

沈沉但笑不語,高世雲這邊已經準備好了桌子以及筆墨紙硯,沈沉走到案後,提筆寫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水晶粽」。

如此禦廚張可就發了大財了,他後來開的「水晶樓」可是遍及大江南北,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卻說皇帝吃過水晶粽後,一碟一碟的水晶粽便由小太監們分送到了各個彩棚。雖然賞銀他們還是會領,但能在池邊搭建彩棚的王公貴戚那都不會缺那麼點兒銀子。

壽王妃看著眼前甜白瓷葵花盤內擺著的六隻水晶似的粽子,當場就詫異了。宮中每次端午賜粽子好歹也是有幾十個的,沒想到這一次居然隻給了六隻,而且每一隻就嬰兒拳頭大小,她一個人兩口就能吃完。

後來她才曉得,敬昭儀的粽子那是按人頭算的,家裡幾個主子,就賜幾個粽子,可金貴著呢。

「王妃,昭儀娘娘說了,這粽子剛從冰盆裡拿出來,最是滑爽可口的時候,還請你們盡快享用,擱久了味兒就變了。」小太監道。

壽王妃點了點頭,隻是壽王此刻不在棚中,串門子去了,幾個孩子也玩兒去了,她隻能一人獨食,想著隨便吃一個,剩下的留著給他們,不吃的話就供著。

誰知第一口下去,就恁是沒忍住。這鬼天氣可真是熱,她又有些微胖,一身汗出個不停,這粽子是冰鎮過的,不僅看著涼快,吃到嘴巴裡更是暢快,這就是大夏天喝冰水的感覺,於是她沒有忍住,六隻全進了肚子。

少時壽王回來道:「聽說宮裡賜粽子了?」

壽王妃點了點頭。

「怎麼這個點兒送?又沒有合適的地方擱,萬一臭了可不好。」壽王蹙眉道。

「沒事,我都吃了。」壽王妃道。

「你都吃了?」壽王訝異,平日這婆娘可是很挑嘴的。

到後來壽王才聽到人議論這個端午宮中賜的粽子與眾不同,很是稀罕,外頭買都買不到,說是用晶米做的,也沒見過長什麼模樣,但那味道卻是獨一份兒,老少皆宜。

壽王私下少不得罵了壽王妃一句,這饞嘴婆娘。

禦廚張也很大氣,得了皇帝的賜字,轉頭先給醫塾捐了五百兩銀子,說好了往後十年每年端午這日再捐五百兩銀子,統共五千兩。

畢竟五千兩可是大數目,就是禦廚張自己也拿不出來,隻好分期付款。但同時他日後賺的可比這個數多了去了。

後話如此之多,但離別卻已經擺到了眼前。

這個早晨如同以往的早晨一般尋常,甚至在盛夏也沒有發生暴雨如注的天氣,所以連雨都不留客。

敬則則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其實也沒什麼要收拾的,所有昂貴的衣物和首飾,及皇帝所賜她都沒拿。即便是日常穿戴她也沒拿宮裡的,在外頭實在太顯眼了。

所以敬則則雙手空空地站在了乾元殿內殿的門口。

沈沉從西暖閣過來,走到敬則則的身後,低聲問:「一定要走麼?」

敬則則回頭看向皇帝,「不是早就說好的麼?」

「朕不管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你的主意是不是?」沈沉有些無力地問。

敬則則笑了笑,「也不是,皇上如果要強留我,我也沒有辦法。」

沈沉沉默地看著敬則則,他們彼此都知道他不會那麼做,否則敬則則一定會更決絕。

敬則則看著皇帝有些憂傷的眼眸,輕聲道:「其實我對皇上並沒那麼重要的,隻是離別多年,失而復得,讓皇上心裡失了平衡,這才……」

「朕的心不用你來解釋。如是事到如今,朕還看不清自己的心,那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沈沉冷冷地打斷敬則則的話,他不需要這種虛偽的話來寬慰。

敬則則隻好閉嘴。

沈沉垂眸看了看敬則則的手,「看來當初朕真的傷你太深,你什麼都不帶,是想從此跟朕劃清界限麼?」

敬則則搖搖頭,「不是,我與皇上的牽絆怎麼可能斬得斷。醫塾還需要皇上的支持呢。我是沒臉帶走任何東西,那都不屬於我。」

說到底,其實還是要盡可能地劃清界限。

「你要去哪裡呢?是去醫塾住麼?」沈沉問。

敬則則又搖了搖頭,留在京城的話還說什麼斷絕關係呢?要斷自然要斷得斬釘截鐵,清清楚楚才好。「今日我就離京了。」

「還回來麼?」沈沉問。

「不知道。」敬則則是真不知道,畢竟她還有許許多多要做的事情在京城,但她想近幾年是不會再回來的,至少要等皇帝的後宮進了新人,她才能不驚動任何人地回京處理一些事情。

沈沉又沉默了片刻,這才看著敬則則的眼睛道:「那朕就不送你了。」

敬則則點了點頭。她心裡想象的場景是皇帝怎麼也要送她到迎春門,她則會嚴詞拒絕,表示送君千裡終須一別,沒必要增加離情。結果到景和帝這兒,直接就把這一套虛理給省了。

這是有下家了?端午節上的確看到幾位世家淑女很是年輕貌美。

但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了。

敬則則跨出乾元殿的大門,回頭朝皇帝擺了擺手,轉身下了丹墀,馬車已經在下麵等著她了,華容也在下麵等著她了。

盡管華容一直幫皇帝說話,但當她知道敬則則鐵了心要離宮時,雖然又是哭又是勸,可最終還是收拾了包袱也是鐵了心要跟敬則則走。

敬則則是既感動,又覺得多了個負擔,她出宮之後可是要受苦的,也不知道華容還受不受得住。因為敬則則的關係,這些年華容在宮裡過得可是比後宮的妃主都還舒坦呢,由奢入儉難啊。

當初在楊樹村,敬則則可是過了許久許久才適應的。

除了華容和皇帝之外,並沒其他人清楚敬則則今日一走就是永別了,所以也沒人來送她。

上了馬車,再快要駛離視線裡的乾元殿時,敬則則忍不住掀起車簾回看了一眼。很好,皇帝早就不見蹤影了。

她本還指望皇帝能在乾元殿上站一會兒呢,至少要看到她徹底消失才離開的,看來又是她自作多情了。同皇帝這一路走來,敬則則感覺每每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次次似乎都不例外。

她放下車簾,心裡嘆息了一聲,卻也知道,這對他們彼此才是最好的結局,不要再心存任何掛念,就這麼忘了就,好了。

醫塾那邊,敬則則是早就交代好了的,也同古嬤嬤通過氣了,才外她還給大公主留了一封信,讓王子義轉交,托她照顧醫塾。

敬則則看得出來,自從她把嘉人坊的事情拜托給嘉和之後,她似乎精氣神全都起來了,也找到自己人生的目標似的。敬則則感到很欣慰,也同皇帝提過,若是能留下嘉和就盡量留下嘉和不和親,他也點了頭。

敬則則出了城東的金明門,回頭望了望巍峨的城樓,這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卻不知她再回來時是什麼時候了。

一路往東,敬則則打算換乘海船到梧州,她爹定國公目前就在梧州,然後她再換河船到南定府回楊樹村看看,那裡還有許多她交過的孩子。但這之後她卻還不能急著新辦其他的醫塾,她打算跟著海船去海外看看,一來是為敬氏秘方尋找原料,二來也是增加一些見識。

對敬則則來說,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賺銀子,然後才能支持她興辦新的醫塾。

隻是夕陽西下時馬車行到京郊永保縣時,卻被一人一馬給攔住了。

敬則則從車窗望去,馬背上那人卻是身著青布書生袍的景和帝。

敬則則敏銳地發現,皇帝頭上的發髻是用木簪盤起來的,那木簪她也認識,正是她在楊樹村所用之物,什麼時候被皇帝順走的她都不清楚。

馬背左右都掛著包袱,這讓敬則則蹙了蹙眉。

正發愣的時候,皇帝已經下了馬朝她走了過來,與敬則則隔窗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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