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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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個我……」敬則則有些難以啟齒地道:「我走後你打算怎麼處置?」

「什麼怎麼處置?」沈沉不解。

敬則則看皇帝聽她說離開的話顯得很平靜,心裡有些慌。「就是,是對外宣布我死了麼?」

「不行。」沈沉搖頭道,「朕心裡一直抱著僥幸,哪怕你現在走了,可萬一有一天後悔呢?朕會對外宣布你病了,去避暑山莊養病。」

敬則則點點頭,覺得這樣也行。

「那皇上要開選秀麼?」敬則則又問。

「朕已經下了本朝不再選秀的聖旨,若是朝令夕改豈不是自己打臉?」沈沉道。

「那你,你以後怎麼辦?」敬則則有些結巴地道。皇帝總不能做和尚吧?六根清淨?他又一向不願意臨幸宮女,否則不選秀也無所謂。

沈沉苦笑道:「還能怎麼辦?朕再不願後宮雜七雜八的,寧缺毋濫。若是有緣,總能再碰上合眼緣的,無緣那就算了。」

敬則則笑道:「那皇上可以多微服私訪幾次。「

沈沉不置可否,顯然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敬則則也隻好尷尬地收了話題。「明光宮的東西……」

沈沉截斷敬則則的話道:」明光宮會為你一直留著,哪怕你再也不回來,朕也不會讓別人住進去。」

敬則則沒為這話感動,想的卻是,原來將來也還是有別人的哦?她知道自己是強詞奪理又太自私了,但是占有欲好像是人的天性,是不是過分,隻看人能否自己約束自己。

「皇上,我……」

沈沉再次打斷了敬則則的話。「好了,別說這些了,你知道你這是在往朕月匈口捅刀子麼,則則?」

敬則則點點頭。可是皇帝絕口不提五月之期,這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所以才主動提及的。總不能到了最後一天拎起包袱就走吧?而且有些事情本身就該講明白的。

沈沉嘆了口氣,「端午朕帶你去看賽龍舟如何?」

「好啊。」敬則則努力做出歡喜的樣子。隻是端午之後她就該離開了,心裡莫名地多了一絲感傷。

敬則則沒想到自己會感傷的,一年前她還是那樣的決絕,那樣地堅信自己的決心,但真到了分別的時候,卻還是會難受,並沒有那種即將魚入大海的暢快感。

可是留下來也不行,皇帝現在之所以放她自由自在,那都是為了打動她、留下她,然而一旦她妥協了,將來的事情就說不準了。指不定舊事又會重演,而皇帝也會遇到更年少貌美的新歡。

敬則則嘆了口氣,她絕對不能用眼看著就要到手的將來去賭皇帝這個未知數。

敬則則輕輕地依偎入皇帝的懷中,伸手環住他的月要,就這樣汲取他的溫度和氣息,給最後的時光一點兒念想。

沈沉的手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但最終還是輕輕地放在了敬則則的背脊上,緩緩地摩挲她安撫她。

沈沉很清楚,別看敬則則現在柔順得像隻小羊羔,依戀地摟著你,其實這隻說明她心中決心已下。若她會留下,這會兒指不定得表現得多趾高氣揚。

敬則則被緩緩地推開,她仰起頭有些不滿地看著皇帝。

「你早點兒安置吧,朕去前頭看折子。」沈沉站起身道。

敬則則看著皇帝頭也不回地離開,都有些搞不懂皇帝的心思了。他這是膩煩了她的冥頑不靈了麼?覺得再怎麼努力也無用所以提前收心了?

可千萬別怪敬則則鑽牛角尖,也別怪她把皇帝往壞了想。想想沈沉當年做的事兒,哪一件是給了人安全感的?所以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敬則則的第一反應就是皇帝覺得她不順心意而跟她冷戰呢。

敬則則嘆了口氣,繼續坐到燈下畫她的衣服樣子。畫著畫著,忽地覺得這些衣服得有想搭配的首飾配上才好,還有荷包和玉佩,都得畫上。

她是越畫越有靈感,也越畫越有精神。

內殿的燈久久不熄,高世雲就站在皇帝的身側,陪他一塊兒靜靜地隔著大頗黎窗望著那埋頭燈下奮筆疾書的人。

更深露重,也不知站了多久,高世雲感覺這樣下去也不行,隻能小心翼翼地道:「皇上,這都醜時了,昭儀娘娘還沒安置,要不要去勸勸啊?如此熬夜可傷身子得緊。」

沈沉嘆了口氣,「由她吧。她也不是日日都這樣,想來是心裡有所得。」說罷沈沉自嘲了一下,「她如今正做喜歡的事,再苦再累也沒見她抱怨過一聲,反而還日日精神抖擻的,真要去勸她,她反而不高興了。」

說不得沈沉還是很了解敬則則的,正是靈感來的時候被打斷的確叫人心煩。

隻敬則則不知道的是她在燈下畫了多久,那外頭的人就站了多久。

四月對敬則則而言過得特別的平靜,她照樣每日可以自由進出進宮,早出晚歸皇帝也一句話不說,很平靜也很平淡。

平淡得皇帝似乎已經放棄了任何努力一樣。敬則則按下心中那一絲淡淡的惆悵,也不知道為何會有期盼之心,這實在是太自私了。

為著心裡的一點點慚愧,敬則則甚至開始避著皇帝了,每日都要等到宮門快下鑰才回去,就想著日子趕緊滑過,然後一別兩寬。但避了三、五日,敬則則就回過味兒了,她這怕不是自作多情了吧?

她哪裡用得著避開皇帝啊,皇帝每天在她麵前壓根兒就不怎麼露麵了。她晚上回來,直到夜深入睡,皇帝都還在前殿忙著政事,不過據說每晚他在臨睡前還是會來看看她。

寒冬時分,他們本是同睡一室的,後來皇帝說是怕影響她睡覺就搬到了西暖閣,如此雖同處一殿,但其實和彼時別居兩宮基本差不多。

這晚敬則則特地強撐著眼皮,一直在床上瞪著帳頂等到皇帝前來。子時已交之後皇帝才從前殿回來,在她的帳子前站了一會兒,也沒說撩起帳子看看,然後轉身就走了。

這都算個什麼事兒啊?敬則則有心破一破這僵局,但想著不到一個月就要走了,此時即便緩和了氣氛又有什麼用?

所以也就這麼著了。

偏四月末的時候,敬昕卻遞了牌子求見。

敬則則心裡嘀咕,不是新婚燕爾,忙著家中事麼,怎麼進宮倒是頻繁了起來?

敬昕身上還穿著鮮紅的衣裙,將人襯托得喜氣洋洋的,頭戴金鳳嵌紅寶石步搖,垂米粒大小的珍珠流蘇,顯得富貴又雍容,雖說平白把年紀顯老了幾歲,但卻再看不出絲毫庶出的痕跡。

比起敬則則淡雅簡約的裝束,敬昕倒更像是位皇妃。

見著敬則則時,敬昕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頭發,「娘娘,此次我進宮,是想求娘娘賜個恩典。」

「什麼恩典?」敬則則一時半會兒真還想不出,總不能是為任有安原配生的孩子討要恩蔭吧?

敬昕側低頭道:「想求娘娘賞賜一個宮中伺候宮妃生產的姑姑。」

婦人生產乃是大難事,所以宮中備有專門伺孕的宮人,平日裡調理懷孕宮妃的飲食,生產前還會幫宮妃調整胎位,生產後坐月子也是她們伺候,那是有一大套講究的。這些宮人都是師徒相傳,在宮裡是很吃香的,等閒宮妃都會敬著她們。

可惜敬則則沒那福氣,從來就沒用上過。如今後宮再沒有其他人(馬嬪又被敬則則給忽略了),那些伺孕姑姑也就沒了用武之地,白放著的確浪費。

「你家是誰有孕了?」敬則則傻傻地問。

敬昕微微詫異地抬頭,沒想到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昭儀居然都沒聽出來,她隻好道:「是我啊。」

敬則則愕然了。這滿打滿算的敬昕成親也才一個多月,這會兒就診出喜脈來了?那不得是洞房花燭夜就懷上了?

這到底是敬昕的地太肥,還是任有安太厲害啊?

伺孕姑姑敬則則還是給了敬昕,當然不是送給她,隻是派出宮去伺候她這一胎,畢竟將來景和帝的後宮還是要進人的。如今皇帝膝下隻有一個健全的皇子那就是八皇子,的確是太單薄了些,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得了?

不為別的,就為這開枝散葉的事兒,敬則則也得離開皇帝。不然她很可能成為千古罪人的。敬則則也不明白景和帝是怎麼想的,他兒子本就不多,居然還幾個幾個地往外過繼,天下似他這般大方的爹也沒幾個了。

敬昕一走,華容就忍不住道:「三姑娘怎麼這麼快就懷上了?她該不會是……」

華容沒說完的話敬則則知道,她瞪了華容一眼,「胡說八道什麼呢,我敬家女豈能有婚前失貞的?」

華容再不敢胡說,隻撇嘴道:「那三姑娘還真是好福氣呢。」為了這福氣巴巴兒地進宮來討恩典,也不在乎自己姐姐心裡難受不難受。

「是啊。」敬則則低頭抻了抻自己衣袍上的褶子。

庶出的過成敬昕這樣的的確算是有福氣了。

不得不說有些人真是生來就命好,譬如敬昕這樣的。人天真懵懂,其實沒什麼壞心眼兒,但真的叫人討厭。這土地也太肥沃了,想當初但凡她敬則則的肚子能爭氣一點兒,也不至於有落水之難,畢竟皇帝下令有孩子的宮妃都不用隨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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