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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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擬她們的課程單子,這事兒得趕緊的。」敬則則道,「這兩日差不多已經物色好人選,過兩日就開課了。」

「怎麼這麼急?不等過年開春再說麼?」沈沉問。

敬則則擱下筆道:「皇上,你還真是不識人間疾苦呢,對那等連著落都沒有的窮苦人家,過年就是年關,一年到頭最難的時候。我就想趕在過年前讓她們能有個容身之地,家裡人的話若是願意到醫塾幫傭做工,也給工錢的。」

沈沉作為一個一向掛記老百姓的皇帝,今日居然被敬則則說不識人間疾苦,且還無力反駁,不由有些汗顏。

敬則則嘆了口氣,「其實唯一遺憾的就是我一個人的力量太小,精力也有限,不過等我的水粉鋪子營業後,就能鬆快些了,若是醫塾能步入正軌,就能多開幾個院子,但也是杯水車薪,所以我打算從那些命婦著手,沒事兒就召她們進宮嘮嘮嗑。」

沈沉點點頭,「朕讓靖雲台替你查一查,哪家夫人嫁妝最豐厚,又信佛的,你可以重點召她們嘮嗑。」但就怕「昭儀」這個頭銜不好使,沈沉卻沒跟敬則則提。

這頭年關之前敬則則忙於醫塾的事情,第一次誤了宮廷落鑰的時辰,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宮門已經關閉了。

至於華容為何沒提醒敬則則,那是因為她正忙著叫人燒水給那些女孩兒洗澡、洗頭、除虱子,這可是個巨大的工程,以至於她忘得比敬則則更徹底。

「沒事。」敬則則看著自責的華容道,「你繼續去幫那些孩子們,今晚我們就住在醫塾裡好了,反正咱們準備的被褥也有多的,火盆多燒幾個就不冷了。」

但顯然敬則則低估了漏風的屋子有多冷,她們買的碳火完全不夠燒,女孩子們住的是大通鋪,整個屋子裡也就燒了三個火盆,她自己也不好太例外。

夜裡敬則則凍得一直都沒睡著,頭半埋在被子裡對華容道:「真真是由奢入儉難,我在楊樹村的時候,冬日裡比這還冷,睡覺感覺也沒什麼的。」敬則則覺得自己完全是被明光宮給耽誤了,她現在多想念那溫暖的冒著熱氣的浴池啊,真想舒舒服服地泡一場。

而且入冬後皇帝還會耍賴,隻要她沒反對,他都會幫她把床給睡暖和了,這才起身離開。

敬則則翻了個身,哈出一口白霧,剛閉上眼睛,就聽到院門被砸得「梆梆」響。那聲音跟打雷似的,一屋子的女孩兒都被驚醒了,全都瑟瑟發抖地坐了起來。

敬則則更是第一時間就掀開被子下了床,華容慌忙地把搭在被子上加暖的錦裘給敬則則披上。

很快院子裡就響起了腳步聲,不過片刻敬則則就看到了氣急敗壞、凶神惡煞的景和帝。

「沒事了,你去安撫一下那些孩子。」敬則則轉頭對華容道。

沈沉上前捉住敬則則的手,將她拉進屋子裡,「你的手怎麼這麼涼?這屋子裡怎麼就燒了一盆碳火?你也不怕著涼?」

「再且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夜不歸宿?」沈沉是真的氣急敗壞,「朕給你最大的自由,可不是讓你這樣濫用的。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擔心?下鑰之前都不敢來找你,就怕你覺得朕處處管著你,你,你就是這麼對朕的?」

敬則則見皇帝氣成這樣,也沒敢跟他槓,隻能弱弱地道:「就是一時忙得忘了時辰,再想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所以才想著在醫塾睡一晚的。」

「你就沒想過,你沒回宮,朕會為你留門麼?」沈沉問。

敬則則詫異地抬起頭,她還真沒想過。宮門是能隨便留門的麼?

沈沉拿敬則則是完全沒辦法。打?不舍得。罵?不舍得。說教又要被她怨,「今次就算了,念你初犯,不過以後再不許留宿宮外。」

敬則則點點頭,反正也沒幾個月了。

敬則則被皇帝帶走時,女孩兒們都還沒睡著,就擠在門邊齊齊地望著他們。

「好了好了別看了。」古嬤嬤催促女孩兒們趕緊上床。

她也是宮中老人,年歲到了之後因為家中已經無人因此也沒出宮,這次是年紀大了再不能在宮中伺候,正好被敬則則請到了醫塾,總管女孩兒們生活上的事情。

「古嬤嬤,那人是誰啊?看起來派頭好大呀。」有膽大一點兒的女孩兒問道。

「那是你們敬先生的夫君,以後見著可得放尊敬點兒。」古嬤嬤道。

「他一定是做大官的吧?」又有人問道。

「唔。」古嬤嬤模糊地應了一聲。

「他把先生捉回去會不會罰她啊?我聽說有些貴人就喜歡虐打侍妾。」齊蘭道。

得,這都直接給敬則則定性為侍妾了。倒也不是她瞧著像侍妾,主要還是臉太好看,而且成日裡無所事事地就在醫塾裡忙活,有哪家的正頭夫人能這樣?不得在家伺候公婆呢?有些女孩兒都是十來歲的人了,該懂的事兒都懂了。最喜歡的就是猜敬則則的事兒,誰讓她那麼好看呢。

古嬤嬤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趕緊睡吧,明早還得早起練身子骨還有念書、寫字呢,別把現在的好日子看成理所當然的,敬先生說了的,都得靠你們自己爭取,要是月考不過關的,就得攆出去。」

敬則則開的是醫塾,可不是慈善堂。

次日敬則則出現在醫塾時,女孩兒們一下就圍了過去。本來她們初來乍到,見著一身貴氣的敬則則時還有些害怕和惶惑的,並不敢靠近她,就怕自己身上的味兒熏著她了,今日卻因為擔心所以才圍了過去。

「怎麼了?」敬則則笑道。

女孩兒們一個推一個的,最後還是齊蘭站了出來,「先生,你,你沒挨打吧?」

敬則則沒想到昨夜的事情讓這些女孩子第一個想到的會是她要挨打,她猜測大抵是她們看多了。

「沒有。」敬則則搖了搖頭。

但是齊蘭等人顯然是不信的,依舊直直地站著不動,眼珠子直往她臉上和身上掃,似乎在搜尋蛛絲馬跡。

「真沒挨打。」敬則則擼起袖子把雪白的手臂露了出來,表示一點兒傷痕都沒有。

齊蘭操心地道:「可是你昨兒晚上大半夜地被尋回去,你夫君不罰你麼?你主母也不管你麼?還有你婆母呢?」

敬則則看得出來,這群孩子倒不是像宋大娘那樣愛八卦,她們是真的在擔心她,也是在擔心這醫塾究竟能不能辦下去,她們在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片瓦遮頭卻可能突然就又失去。

敬則則費了很大功夫才安撫住她們,但是這群丫頭就跟驚弓之鳥一樣,怕是沒怎麼相信。所以這事兒她還是得求到皇帝身上,解鈴還須係鈴人嘛。

除夕夜照例是宮中是要設家宴的,還有猜燈謎等係列活動,不過敬則則擬菜單的時候才發現皇家竟然沒幾個人了,或者說夠資格出席除夕家宴的沒幾個人了,且年紀都還比較大。

所以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就不好守歲了,因此家宴早早地就散了。最沒人味兒的大家庭估計就是皇家了。

比較起來年味較濃的反而是醫塾。

沈沉是被敬則則拉到醫塾來的,在除夕的後半夜。

醫塾漏風的門已經被釘上了木板,窗戶上也都已經糊上了新的白紙,紙上貼著大紅窗花,有些剪得很精巧,有些卻剪得很拙劣,反正都是孩子們自己動手裝點的。

大堂內亮著橘黃的燈,人影攢動,推門進去裡頭燒著四個火盆,又是一屋子的人所以顯得還挺暖和。

見景和帝和敬則則突然出現,古嬤嬤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古嬤嬤撩了袍子就跪地道:「請主子安。」

「起來吧。」敬則則怕泄露身份,所以越俎代庖地道,「今日除夕,咱們不講這些虛理。你們這是在包餃子?沒用飯麼?」

古嬤嬤笑道:「哪兒能呢,都吃過了,這是待會兒交子時的時候打算煮餃子,先生來得正巧呢。」

齊蘭望了一眼敬則則身邊的景和帝,見他身量比尋常人都要高出一頭,穿著不知道什麼毛做的大氅,隻知道毛尖又長又密,水潤發亮,把他的人也襯得冷肅高貴不可攀。盡管他唇角帶著一絲淡笑,卻不僅沒沖淡他身上的氣勢和疏離,反而叫人更害怕了。

到景和帝這個份兒上,長得好不好看已經是其次了,因為已經沒多少人敢直視他了。

所以齊蘭隻看了一眼就嚇得撇開了頭,然後對著敬則則道:「先生,你也來包餃子吧?咱們正在包喜呢,看看誰能吃到先生包的喜。」

「好啊。」敬則則欣然應允,轉頭對著皇帝道,「十一哥你也來吧。」

沈沉今日出宮前是被敬則則耳提麵命過的,總之務必要營造出一種她很受寵,他不會虐打她的氣氛。沈沉當時聽著臉就黑了,他是會虐打人的人麼?一個不順心殺了不就了事了。

此刻敬則則既然發了話,沈沉當然不能反對。

他二人往前一站,周圍的女孩兒齊刷刷地就往旁邊扇形地讓開了,那動作整齊劃一得叫敬則則看了隻覺得好笑,她覷了皇帝一眼,這人怎麼跟洪水猛獸似的,記得他年輕的時候不是很受姑娘家喜歡的麼?

「該怎麼包?」敬則則抬了抬手準備擼袖子才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錦裘。

華容在旁邊看了自然要上前來替她解帶子,卻被敬則則給阻止了。敬則則轉身麵向皇帝,朝他努了努下巴。

沈沉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是讓他動手替她解呢。替敬則則脫衣裳和外袍沈沉倒也不是第一次乾,隻是他才動了動手指,就被敬則則罵了句,「怎麼笨手笨腳的?」

沈沉看了敬則則一眼,用眼神回了她一句:別蹬鼻子上臉啊。

敬則則揚了揚下巴,用眼神無聲地回了句:別壞我大局啊。

這一番眉來眼去的在外人眼裡倒成了含情脈脈。

敬則則看了看桌子上的餃子皮,又看了看包好的餃子,她轉頭問古嬤嬤道:「這怎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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