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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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熹按住母親血淋淋的肩膀,紅著眼對不知所措的眾人喊道:「不想被殺的話,就拿起武器,殺回去!不要想著什麼同胞之情了,能將刀尖對準你的,就不是你的同胞了!」

她的喊聲驚醒了一些人,開始有人拿起武器反抗。

越盈袖抓著她的手腕,問道:「懷玉,怎麼回事?」

「是活屍蠱。」沈丹熹低聲道,把手裡包著蠱蟲屍體的信紙放入母親手裡,她不敢大聲告訴所有人,活屍蠱這種東西被傳得比妖魔還邪性,令人恐懼,說出來隻會擊垮大家的鬥誌。

寨子裡年輕的士兵都聚來了沈丹熹身邊,她一邊指揮眾人,一邊分出一行人,吩咐道:「通知寨子裡的人,把家裡能燒的東西都拿出來,堆砌到一起點燃,將上山的路都堵住,老弱婦孺都往山上撤去。」

她說完之後,提起長丨槍,朝縱馬廝殺的大舅走去。

越復麵無表情地揮著刀,飛濺到臉上的血尚未乾涸,滴滴答答地從下巴上滴落,這個從前手把手教她舞刀弄槍的大舅,如今瞳孔無神,成了一具隻會提刀殺人的活屍。

「阿舅。」沈丹熹的喊聲沒有喚起他的任何情緒,隻換來虎虎生風揮來的大刀。

刀和長槍相接,震得沈丹熹虎口發麻,她差點被飛揚的馬蹄踩踏入地,攀住韁繩扭身躍上馬背,將越復從馬背上挑落。

在這種情況下,漆飲光竟幫不上什麼忙,翎羽上的妖力有限,又被靈印鎖住,即便全數釋放出妖力,也無法覆蓋住所有人,他也隻能加入混戰中,一個個逼出中蠱之人身上的活屍蠱碾碎。

蠱蟲離身,蠱蟲所寄生之人便也會當場斃命,就和那隻鴿子一樣。

殘陽如血,天

上地下皆是一片血色(),日落之後◆(),天邊的血色退了,地上的血色卻越鋪越深。

祭司走進山寨大門,站在門口那一片浸滿血的地上,望了望前方還沒停歇的拚殺,他深吸了一口空氣中濃鬱的血氣,扯下頸間圍領,撕開衣領,露出月匈膛上大片的刺青。

他皮膚上的刺青亮起幽微的青光,外罩的衣袍底下透出身上密布的刺青紋路。

緊隨著,他渾身上下遍布的刺青便如活物一樣從他身上蠕動下來,落到地麵上,在地上形成一個古怪的圖騰。

楚應寸步不離地跟在那南疆祭司身邊,看著他從懷裡取出一塊黑色的卵石一樣的,俯身將掌心的蠱種放入了圖騰中心。

在他將蠱母的繭放入圖騰的一瞬間,周圍浸入土地裡的血煞時便被抽取了乾淨,蠱母隨之膨脹了一大圈,繭裡隱約能見到什麼東西在蠕動。

「血還不夠呢,還差得遠。」祭司回頭看向楚應,「我說你就算不想親自動手殺人,也不能就這麼看著他們燒起大片的火阻擋吧?這寨子要是有別的路逃走,等他們逃完了,養不出蠱母,可就沒辦法去解夾城之危了,到時要死的人可不比這一座寨子少。」

「決定用這一寨人獻祭的是你,你在假慈悲個什麼?若是夾城丟了,你們師門那幫老妖道又會拿我出氣。」

楚應因他話語中的大不敬皺了皺眉,並起一指催動劍訣,長劍從他背上脫鞘飛出,直沖半山月要上那一道臨時鑄造的火牆。

劍氣凜冽,長劍所過之處,皆覆上一層寒霜。

沈丹熹將越復逼至了大火邊,那蠱蟲畏火,越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麻木之外的表情。

他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刀刃上未乾的鮮血,似已意識到那刀上的血都來自何人,表情扭曲地幾乎要撕裂眼角。

「阿舅?」沈丹熹注意他的變化,遲疑地想要收回長槍,被大舅抬手一把握住,將槍頭抵在自己的眉心上,他喉嚨裡咯咯作響,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小玉兒,殺、殺了我,快……」

下一刻,他的瞳孔凝住,再次恢復麻木,抬手揮舞長刀,朝沈丹熹斬去。

沈丹熹雙眼被火光刺得通紅,發出痛苦的大喝,抖動槍身震開越復手裡的刀,用力一□□入他眉心之中。

越復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好樣的,我的小……」

沈丹熹手腕一顫,鬆開長丨槍,看著他往後倒去,跌入烈火之中。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殿下,小心!」

漆飲光的身影撲來,瞬間將她帶離開原地,呼嘯的長劍破空而來,沖破火牆,瞬間將堆砌在主道上燃燒之物碾得粉碎,將四麵的燃燒的火焰都壓得低弱下去。

倒入火中的身軀也一並被碾成了血泥。

火星四濺中,那長劍去而復返,劍氣從上方壓過來,便要順著火牆一路摧毀過去。

漆飲光抬手輕柔地擦了擦沈丹熹臉上的淚,鬆開她折身迎著長劍而去,聽見身後的喊聲,他回頭道,「別過來,這

() 是修士的劍,你肉體凡胎,承受不住。」

而且,這個劍氣竟還有幾分熟悉。

山寨門前,楚應也發現了異常,長劍在沖入一道火焰中時,猛地一震,如同撞上了什麼銅牆鐵壁一般,嗡嗡顫鳴起來。

他身形一晃從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現在半山月要上,伸手握住了懸空顫抖的長劍。

纏繞在劍上的妖氣未散,他將靈力灌入劍中,振臂一劍劈開劍刃上的妖氣,喝道:「何方妖孽,速速現身。」

「我還以為是誰呢。」漆飲光揮動袖擺,火焰鋪開,將試圖沖上山的活屍擋回,他的身形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楚應握緊了長劍,警惕道:「你認得我?」

「算不上認得。」漆飲光道,不過就是在密陰城見過一麵而已,當時楚應和另外兩個修士想要借用岑婆的織魂針,他至今還記得他當時一聲聲的質問,質問岑婆身為大榮子民,分明有能力救助同胞,卻偏安一隅,冷眼旁觀。

說起來,岑婆的織魂針能將生魂織入死軀,使已死之人重新「活」過來,若是被他們借去使用,造就的相比也是一支屍軍。

區別隻在於,岑婆的織魂針驅死屍,而活屍蠱是將活生生的人變成受蠱蟲支配的活死人。

漆飲光的眼神冷下去,問道:「操縱活屍蠱,讓一個寨子的人自相殘殺,你就是這麼救助你的同胞的?」

楚應握著劍柄的手指緊了緊,冷聲道:「一群不願歸順朝廷的山匪賊寇,算什麼同胞。」

話不投機,兩人同時動手,漆飲光隻有一支翎羽的妖力,無法喚出雀翎劍,更無法與他久戰,必須速戰速決。

他隻能沖破靈印,用尾羽上的全數妖力,一擊擊潰對方。

沈丹熹似有所覺,取下發簪,隻見簪上妖氣流動,簪子上纏繞的金絲忽然寸寸斷開,手裡玉簪猛地拉長,在她手中化作一條纖長的孔雀尾羽。

孔雀,他的原形是孔雀。

這支翎羽,她分明是第一次見,卻又好似不是第一次見。

翎羽化作流光,從她手裡飛出,直射向半空,沒入漆飲光體內。

妖氣和劍光在半空短兵相接,漆飲光抬手,一把接住了楚應劈斬而來的長劍,周身幽藍色的妖氣隱隱凝結為一隻鋒利的尖爪,抓住長劍劍刃。

楚應握劍的手發顫,隻聽哢嚓一聲微響,長劍劍身迸出裂紋。

「怎麼可能——」楚應話音未落,劍身粉碎,漆飲光撚住一片劍刃碎片,反手甩去,碎片裹著妖氣刺破楚應的護身靈力,貫穿他的丹田。

體內金丹破碎,楚應慘叫一聲從半空跌下。

這聲慘叫將山寨門前的南疆祭司嚇了一跳,他驚訝地看向半空中甩下的身影,與此同時,一隻火鳥的影子在半空一閃而逝,火鳥身上的翎羽飄落,化作一束束火箭射下,如同長了眼睛,射穿下方被活屍蠱控製之人的眉心。

大量的火線朝他射來,地上的蠱母尚沒有吸收足夠的鮮血,祭司俯身抱起蠱母,地上的圖騰飛快爬上他的皮膚,他轉身往寨外奪命狂奔。

難怪這山寨能在亂世之中立足,山中竟有能殺得了金丹修士的東西。

他跑出去不到百步,一柄折扇忽地憑空冒出,擋住去路。

折扇唰地一聲打開,扇麵上射出根根藤蔓,如蛇一樣纏上那苗疆祭司的四肢,藤蔓上開出細碎的紫色小花,花香撲鼻,他還沒看清來人是誰,便咚地一聲栽倒地上。

折扇的主人這才顯露出身形,擔憂地望向山寨內的火光,「希望我們沒有來得太遲。」

寨內,沈丹熹握了握空空的手心,怔怔地看著四周飄散的火焰,喊道:「阿琢。」

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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