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樂進歸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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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熬了幾天夜,看東西有點模糊,晚上想早點睡。明天一更吧,下午四點。每天兩更也真吃不消,很可笑我之前的沒有自知之明,以後爭取每周有五天做到兩更,剩下兩天每天一更,如何?

——

回到鄉中,鄉卒早將諸人的住處打掃乾淨。

鄉裡的寺舍比亭舍大得多。

亭舍是居住、辦公都在一個地方,鄉裡則是分為兩個部分,前邊官寺,後邊官舍,中以牆隔,有門相通。官寺用來辦公,鄉有秩、鄉佐、佐史小吏平時都在處理公務。官舍用來居住,分為兩區,都是獨立的院子,兩下相鄰,左邊住的是鄉佐、佐史,右邊為鄉有秩起居之所。

在一個老卒的引領下,荀貞諸人牽馬入院。

月色清冷,映地上,如積寒霜。院子正中有棵棗樹,倒影月下,如水中荇藻。

馬廄在西南角,程偃與文聘等人先把坐騎牽過去。荀貞舉目觀瞧,見這院舍不小,隻那個馬廄就足能容下四五匹馬。對著院門是一套磚石結構的房屋,一宇二內的樣式,門前有階,坐北朝南,側手邊臨東牆又有一排三四間茅土屋,最南邊是間廚房。

西邊臨牆從北到南依次是:菜畦、水井、雞塒、茅廁。菜畦外圍籬笆,其上空空如也,唯餘乾土;雞塒中也闃然無聲,隻見空籠。水井上有蓋遮掩,以防落葉灰塵。

老卒說道:「畦中本種了些胡菜、芥子,入冬以來,漸次食盡。塒中原有幾隻雞,是謝君自養的,走時帶走了。」領荀貞走進正麵屋中,取了根麻槁,就著手上行燈將之點亮,又拿來燈盞,把燈火點著。荀貞瞧了一眼燈盞,問道:「舍中夜間皆用燈麼?」

「燈唯君用,餘者隻供麻槁。」

荀貞點了點頭,心道:「雖然隻有秩一人用燈,但也要比亭舍中強得多。」燈油比麻槁貴,他在亭舍時,便是亭長也不能經常用燈,大多時候隻能用麻槁取光。麻槁點得多了,熏眼嗆鼻,很不舒服。他隨著老卒將正屋的三間房看罷,又去看東邊的諸屋。正房裡的設施較全,東屋裡比較簡陋,不過相比亭舍而言,已經算是很好了,至少床榻案幾皆有,正房裡還有麵屏風。

老卒說道:「舍院裡原本隻有正麵的三間屋,這東邊諸屋是謝君在時建的。謝君好客,常有友朋就食舍中,便自出錢增了這幾間屋,以供其友不時居住。」

說著話,他瞅了幾眼立在邊兒上的許仲、程偃、文聘諸人,心道,「這新任的有秩荀君雖然年少,卻與謝君一樣,都是喜好結交的。」他在鄉舍待了一二十年了,見過多任的有秩,其中有恂恂守禮的老儒,也有喜好結交的豪士。——「這位荀君」今初來上任,前呼後擁地就跟了一大幫子人,聽說還是剛從高素家飲酒歸來,顯而易見,必是與謝武是一路人。

荀貞笑道:「噢?原來是謝君新建的?諺雲: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得謝謝謝君了,要不然,我的這些人還無法安置呢。」老卒陪著笑了兩聲,說道:「荀君請早安歇,小人告退了。」長揖卻步,提著行燈,倒退著出了院門,自回前邊官寺門外的側塾中將歇。

荀貞白天來時,帶的有鋪蓋行禮,去拜訪鄉三老宣博前,先存放在了前邊寺中。適才進院時,已順便取了來。程偃、小夏、小任不等吩咐,各把行禮解開,取出寢具,分別往各屋中安置。

荀貞與許仲、文聘諸人立在院中等待。他笑道:「君卿,這院子不小,屋舍甚多,且都是歸咱們自家居住,不像亭舍那樣,還要接納外客投宿,可清淨舒服多了。……,正麵屋中有三間房,阿偃咱們三個同住。小夏、小任,就暫讓他們住在東屋吧。……,仲業,今晚你也和君卿我們同住,你的這幾個隨從劍客也暫住東屋如何?」

文聘自無不允之理。

時漸夜深,遠近悄寂。無論較遠的亭舍,還是近處的官寺以及鄉佐諸吏居住的左舍,都早熄了燈,不見一絲燈火。舍寺臨著官道,四圍都是田野,時有風過,野樹蕭颯,其聲依稀可聞。

荀貞由亭長而有秩,離開繁陽亭時曾勸勉杜買,說:「君誌百石,今為亭長,可謂始於足下」。這番話不但是勸勉杜買,也是自勉。

上任繁陽時,他空手一人,家無足財,苦心經營數月,離開時,心腹二三,隨從三四,友朋十數,爪牙百餘,囊中有金餅二十五。他心中想道:「繁陽隻十裡之地,本鄉有十一亭之廣。我如今遷為鄉長,雖有四姓難治,但亦有野賢如宣博、好勇如高素者,如果施政得當,籠絡得力,不是不可以大展拳腳,再擴充羽翼。」

他負手走了兩步,側耳傾聽風聲,心有所思,有感而發,說道:「風起於青萍之末,舞於鬆柏之下。春夏之時,草木蔥蘢;秋冬之際,方知鬆柏之後凋。」

歲寒知鬆柏。如今的大漢就像這深冬一樣,風雪前夕。當風雪過後,誰又能會是鬆柏?他心道,「我不求奢為鬆柏,隻求能不凋於亂中。」寒風越牆,入院凜冽,砭人肌骨。四季之中,其實他最喜歡的就是冬日,越冷,越能讓人精神抖擻。他振作精神,指著董習,笑對文聘說道:「仲業,與你相識至今,竟不知你家有虎賁王越的弟子。你藏得好深啊!」

虎賁者,天子禁兵,宮廷宿衛,多以有武勇者充任之。王越列其間,為翹楚,善擊劍之術,稱於京師。荀貞從荀衢學劍時,聽過此人的名字,對其劍術略有耳聞。他問文聘:「適才飲酒席間,高素問你家的劍客中有幾人能如董習。我也好奇,很你給我說說。」

文聘答道:「董習乃我同鄉,少從王越,學成歸家,以劍術稱雄閭裡。家兄聞其名,乃卑辭厚幣,請了兩次才把他請來我家。今我遠遊,家兄擔憂路上不靖,乃請他與我同行。我家中劍客能如他者,無一人也。」

董習方才在席上威風凜凜,這會兒很恭謹,謙虛地說道:「在下粗鄙,愚鈍之人,從王越學劍三載,所得不過一二。少君稱贊,愧不敢當。」

荀貞哈哈一笑,說道:「你太謙虛了!」問許仲,「君卿,方才席上我見你似麵露驚奇。怎麼?也覺得董習劍術高明麼?若你二人放對,你勝算幾何?」

許仲答道:「董習劍術得自京都名師,如果比較技擊之術,顯不如也。」

荀貞聽出了他的潛台詞,饒有興致地說道:「『如果比較技擊之術,你不如他』。……,你的意思是,如果比較其它方麵,他不如你?」

「若較之殺人之術,未知鹿死誰手。」

董習和許仲的區別,一個是有係統的正規學習,一個是從爭鬥廝殺中學習。換而言之,一個有技巧,少殺氣;一個技巧或不足,但殺氣逼人。董習聞言,抬眼瞧了瞧他,似有不服,不過又看了看文聘和荀貞,最終沒有開口。荀貞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微微一笑。

老實說,董習的劍術雖讓他驚奇,但還沒到驚艷的程度,若與許仲相比,他還是更重視許仲。畢竟,一則董習是文家的劍客,不好奪人所愛;二則,劍術再高明也隻是一人敵,至多十人敵,董習孤身一人,劍術再好又有何用?許仲朋黨遍及鄉中,這才是荀貞需要的。

他和許仲、文聘說了幾句閒話,等得程偃三人把床都鋪好,說道:「夜深了,明天還要早起,走吧,睡去。」諸人齊齊應諾,關閉了院門,去各屋中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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