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名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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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人惡語相加,滿院皆聞。

黃忠急忙跑了過來,向錦衣人告個罪,把荀貞拉到一邊,說道:「荀君,來人車馬甚眾,隨從人多,絕非尋常人家,咱們何必與他們鬥氣?便將屋舍讓出來吧。」

許季聽到了三言兩語,曉得事情是因為他母親而起,不安地說道:「大兄,聽這人說話隻是個奴仆,卻錦衣華服,他家主人必定不凡。不要因為我們與他們起了爭執。便讓出來吧。」

荀貞麵沉如水,他兩世為人,從來沒被人指著鼻子罵過,這罵人的還隻是個奴仆!不過說來奇怪,他竟是半點不恚怒,對自己的這種狀態他也很奇怪,心道:「先是那武貴撒潑,接著是這錦衣奴粗口詈罵,我卻都不生氣,這是為何?什麼時候我的脾氣變得這麼好了?」

他想不通,不過也懶得想,眼見來客強橫,黃忠、許季說得有道理,沒必要硬頂下去,微微一笑,頷首說道:「行。」對許季道,「就是委屈阿母了。」

黃忠小聲道:「委屈也就一夜。他們過路的,明兒一早肯定就走了。」

荀貞轉回錦衣奴麵前,笑道:「請你稍等片刻,我們這就把屋舍騰出。」既然騰出,乾脆就騰個乾乾淨淨,叫來陳褒,吩咐說道,「將武貴帶出來,暫扣前院。」

錦衣奴「哼」了聲,問道:「武貴是誰?」

「一個犯了案子的無狀兒。」

「帶走帶走!」錦衣奴強調,「後院一個人都不準留!」

加上許季,亭中八個人一起動手,先把許母請出,攙扶到前院屋中,再將後院所有的屋舍盡數打掃一遍,又按錦衣奴的交代,把被褥枕頭等悉數拿走,堆放到前院屋中。

荀貞求為亭長時,隻看到了亭長的自由與能結交豪傑,雖也知道需要迎來送往,但沒太過在意。今日有「貴人」投宿,總算嘗到了其中滋味,暗自想道:「當日,族兄勸我莫做亭長時,曾引逢子康之語,說:『大丈夫安能為人役哉』!初不介意,今日方知其味!」

不過,相比「大計」,這點「為人役」他還能承受。

錦衣奴等他們打掃完,命隨從的奴婢從車中取出臥具諸物,並及銅燈、銅鏡、銅匜、漆盤、漆壺、漆卮、銀勺、銀碗、象牙箸、短匕等等,還捧了個香爐,一個青瓷唾器,兩個盛放化妝品的嚴具,等等的生活用品,放置到北邊屋中。

一番清掃、布置下來,天已擦黑。

亭舍外的車馬隊打起了火把,火苗跳動,映得亭前通通紅紅。涼風吹過,帶來田野中的清香,遠處的安靜襯托出了近處的喧雜。在荀貞的迎請下,車隊的主人終於下了車。

五輛輜車,共坐了三個人。

一個男子,兩個女子。

男子二十上下,頭裹幅巾,身穿黑袍,行走端詳,舉止晏然。兩個女子,觀其打扮,前頭的少婦應是男子的妻子,後頭那個婦人則是大婢。

車外的武士、騎奴、婢從們皆躬身行禮,給他們讓開道路。

輜車進不了院,一字排開,停到路邊。馬廄裡也拴不下這麼多馬,騎奴們自將坐騎攏到一處,由人專管。最先問話的那人帶了十幾個武士、奴婢隨從入內。

從始至終,這黑衣男子一句話都沒和荀貞說。對此,荀貞也不在意。

將這些人送入後院,黃忠問道:「可要俺們準備飯食麼?」

錦衣奴鄙夷地說道:「誰耐煩吃你們的飯!俺們自己做。」欲入屋內,又轉身叫住黃忠,扌莫出幾個錢,丟給他,道,「俺見你們前院養的有雞,挑一隻肥美的,交給外頭的人。」

迎請黑衣男子入內時,杜買、陳褒、程偃、繁家兄弟都跟著,待返回前院後,見左右無人,陳褒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說道:「好大的排場!」

杜買連連點頭,憧憬地說道:「若能有一日,俺有如此風光,不枉活這一遭!」

程偃扌莫了扌莫佩刀,羨慕地說道:「那些武士連佩的刀鞘都是上等質材,別說裡邊的刀了!定然鋒利。俺要是能有一柄,傾家盪產也願。」

繁尚嘲笑他:「你就別想了。也不想想,能和人家比麼?」吧唧兩下嘴,問諸人,「你們瞧見了麼?那個大婢真是美氣,在院門口時,她瞧了我一眼,那雙眼水汪汪的,真勾死個人。要能和這樣的美人兒睡上一夜,死也願意!」男子的妻子相貌普通,那個大婢卻十分妖嬈嬌媚。

程偃使勁兒瞪著繁尚,說道:「就你?目陷腮高,長得跟個胡奴似的!就算有此好事,也該不到你!」問荀貞,「荀君,你說是麼?」

諸人誌向不同,所見、所想也不同。荀貞微笑,說道:「隔牆有耳,你們不要亂說了。」向院外努了努嘴,道,「如果被人聽見,不免麻煩。」

黃忠亦道:「對,對,都小心點,別胡扯亂說的。得罪了貴人,誰也救不了你們。」叫陳褒,「將薪燭拿來,給俺照個亮。」抬頭望了望夜空,一勾彎月懸掛西天,繁星點點,說道,「不早了,等將雞給他們送去,咱們也該做飯了。」與陳褒一道,自去雞塒捉雞。

杜買、繁家兄弟去院外,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

程偃問道:「荀君,晚上怎麼住?」

前院隻有兩間臥室,一間堂屋。加上許季、許母,還有武貴,九個人,很不好安排。荀貞說道:「讓幼節陪著阿母住一間屋。在堂屋裡打個地鋪,住兩個人,把武貴也綁到堂屋,順便看著他。剩下的人,擠一擠,湊合一間屋裡住就是了。」問,「阿母呢?」

「許季陪著在屋裡呢。」

來了貴人,許季、許母案犯親屬的身份,當然不願在外邊拋頭露麵。荀貞往屋裡看去,見黑通通的,沒有點燭,料是因許季不熟屋內陳設,沒找著燧石,說道:「這位『貴人』隨從甚多,用不著咱們。你我別在院內傻站了,走,進屋去,點起燈。……,想下棋麼?」

「想!」

「那就等會兒去把棋子拿來,我畫棋盤。」

兩人說著話走入屋內。荀貞先去找許母和許季,他兩人坐在黃忠、陳褒、程偃住的屋中。聽見荀貞進來,兩人扌莫黑起身。屋裡比外邊黑,猛然進來看不見東西,等眼睛適應了,荀貞忙過去攙扶許母坐下,內疚地說道:「阿母,有人借宿,不得不將後院讓出。你別生氣。」

許母握著荀貞的手,啞著嗓子說道:「俺怎麼會生氣呢?阿貞,來的是貴人,你別因為俺這一個老婆子和他們鬧別扭,不值當。俺老了,不挑剔,一把老骨頭,住哪兒都行!」——改稱荀貞為「阿貞」,是荀貞陪許母說了一夜話的成果之一。

「阿母,瞧您這精神矍鑠,身子骨兒又好的,哪兒老了?年輕著呢!少說還得再活一百年。」

許母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轉頭往許季坐的地方看,又道,「以後啊,你得多教教三郎,他整天不出門、不見人,隻捧著書看個沒完,嘴笨,不會說話!」

「有的人敏於言,有的人敏於行。幼節飽讀經書,年少老成,來日必成大器,少不了給您一個『萬石許嫗』的美稱。阿母,你就等著享福吧。」前漢時,有位嚴母,生子五人,皆有吏材,官至二千石,時稱其為「萬石嚴嫗」。這個故事傳得很廣,許母也知道,她嘆了口氣,說道:「隻苦了我的中郎。」

借助微弱的夜光,程偃找著燧石,啪啪地打出火,點著薪燭,驅散了室內的黑暗。

就著一竄一竄的燭火,荀貞還沒與許母說幾句話,程偃已捧來棋子,放到地上,眼巴巴地看著他。——這棋子與之前的不同了,陳褒嫌石塊大小不一,不好看、且蠢笨,將之改成了木塊,一個個四四方方的,既好看了,用著也更方便合手。

荀貞便在地上畫了棋盤,拉許季一塊兒,與程偃對弈。許季本無興致,但看了會兒,覺得新奇,竟是與六博完全不同,問清規則,想代程偃下一局。

程偃不答應。上午他被荀貞虐慘了,一次沒贏過,支撐時間最長的也不過十七八合,憋屈得不得了,此時間許季想下,心喜總算有新手參與,反主動邀戰,邀請他來對壘。

許季初次上手,也就比上午時的程偃強上一分,還不如陳褒最開始的時候,不足十合就敗下陣去,呆坐棋局前,楞了半晌,抬頭問道:「這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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