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再相見 緣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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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愛樂,尤愛琴,一些書齋,酒館,茶樓都會供奉善琴者,一些高門大戶也會養琴師,用以陶冶情操,亦或於席間獻曲,袁西彈琴的手藝雖然不怎麼樣,但也能彈一彈,給他個琴師的位置也好。

袁西到了南康王和南康王妃的麵前,也不敢提自己曾是「側室」的身份,他怕南康王把他扔出去,所以老老實實的當個琴師。

不過因為小狼不認旁人,隻認幼時養過它的沈落枝和袁西,所以袁西除了「琴師」以外,還兼職餵養小狼。

現下沈落枝一走,袁西便扌莫著小狼油光水滑的腦袋,遺憾嘆氣:「你爹什麼時候來啊?叔叔每天都好思念你爹啊,也不知膳堂今日做什麼吃。」

以前齊律啊不,耶律梟在的時候,袁西什麼都敢乾,他隻需要說兩句,耶律梟就去辦事兒了,現在他一個人在,別說半夜翻牆了,他抱著琴走兩步路都費勁,實在是孤立無援啊。

狼崽崽歪著頭「嗷」了一聲。

袁西耷拉著腦袋,又嘆了口氣,道:「你爹再不來,你娘都要被人拐跑啦,瞧見坊間都說什麼了嗎?南康王女,艷麗脫俗!哎,想吃肉了。」

光是袁西來京城的這幾日,便瞧見許多公子哥兒想方設法的來見沈落枝了,耶律梟若是再不來,袁西都怕耶律梟以後沒有立足之地了。

袁西也不知道,耶律梟的馬都快跑冒煙了。

他隻是傷春悲秋了一會兒,然後便愉快的擼狼了。

嗨呀,關他一個小琴師什麼事兒呢,今晚吃醬肘子吧。

——

此時,耶律梟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

沈落枝今日與時大姑娘約了去看戲。

京中可賞玩的東西不少,各種遊園,踏青,尋山,狩獵,都有的玩兒,除了這些,還有聽曲,品茶,讀書——京中有專門的書齋,可供人品讀,男兒郎們多喜愛狩獵利刀,女兒家則喜愛各種刺繡珍寶,除此以外,還有各種商貿街,集市,但京中這麼多玩兒的東西,沈落枝獨愛聽戲。

江南也有戲班子,但聽了多年,早聽爛了,京中的戲班子更有趣些,吹拉彈唱都行,還有各種評書,有時候還夾雜一段說書口技,頗為有趣。

最有趣的,是一些野戲班子。

京中有專門的戲樓,這些戲樓會備上各種茶水點心,和各種美味佳餚,然後四處請戲班子來唱戲,有很多天南海北的戲班子來京中討生活,便會有很多戲班子來輪流唱戲。

唱什麼的都有,各個地方有各個的風俗,沈落枝雖然未曾去到過這些地方,但瞧一瞧他們唱的東西,心裡便對這些地方生出了幾分向往來。

時大姑娘性子好,還把自己當主人看,每每沈落枝選什麼地方,她都盡地主之誼,沈落枝要聽曲兒,她就一直陪著。

沈落枝今日與時大姑娘約的是一個內城的小戲樓,戲樓不大,但十分雅致,時大姑娘在這裡包了包廂,她們需要上二樓。

小戲樓雖然不大,但平日裡也有挺多客人,沈落枝早已習慣了人聲鼎沸的小戲樓和來往倒水的小廝,所以進門時早有準備。

但她今天進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

一個客人都沒有,雖然戲樓裡的小廝還在待命,但空盪盪的戲樓顯得古怪多了。

今日有人包場麼?

那她又是如何進來的呢?

沈落枝的腦子隻來得及轉兩下,一旁的小廝便快步走來,將乾淨的白毛巾「啪」的在半空中一甩,隨後鞠躬向樓上抬手引道:「姑娘,這邊請。」

沈落枝外出時,不打郡主依仗,隻以普通富貴人家子女的姿態出入,免得麻煩,所以小廝這麼喚她姑娘。

她拾階而上,問道:「我的友人來了嗎?」

「來了。」小廝道:「等您有一會兒了。」

沈落枝總來這裡聽戲,每每還都給賞,長得又漂亮,誰瞧了能忘了呢?

沈落枝這才問:「是誰包了場?」

下頭的小廝便道:「是幾位公子,說是不喜人多,便包了場,不允旁的人再進了,但因著您是提前定的包廂,比幾位公子來得早,所以沒有清您的包廂。」

原來如此。

這京城的公子哥兒們倒還挺講理。

沈落枝提裙便上了樓,她與時大姑娘的包廂選在了二樓正中央的房間,視線最好,從上向下一看,便能正瞧見戲台。

時大姑娘早就到了,正端坐在戲樓窗邊飲茶。

戲樓建造的頗為考究,朱簷碧瓦,金柱青紗,角落裡還擺著冰缸,雖是初夏,但這屋裡可一點都不熱,窗戶是用上好的水渠梨花木做的,陽光從半開的窗外透進來,一絲金色的光斜斜的落在了時大姑娘的身上。

時大姑娘穿了一身青蘿衫,手裡拿著團扇,聞聲便回眸看她,一雙杏眼裡滿是笑意:「沈大姑娘再不來,戲都要開始了。」

沈落枝將她做好的香遞過去,與她調笑:「是沈某之錯,竟叫小娘子久等,該罰。」

時大姑娘推給她一盒糕點:「嘗嘗,我親手做的。」

說話間,又拿了她的香,一臉艷羨:「你真是生了一雙巧手,這香,調製的比我府上的香娘調的都好,可恨你不去做香娘,隻有這麼兩盒,叫我怎麼舍得用?」

「那我離京前再多給你調製一些。」沈落枝道:「日後我在江南,若是調製好了,也常常給你尋人托來。」

「那便好。」時大姑娘道:「我可不會舍不得用了。」

她們倆說話間,下麵熱鬧起來了,許是戲班子來了,她們二人便走到柵欄旁邊瞧——這戲樓專門修出了觀賞位,包廂的人站在觀賞位後,向下看便能瞧見下麵的人,但下麵的人瞧不見上麵的人。

所以,當戲班子裡的人開唱、包場的人入場的時候,她們倆便能從上麵瞧見下麵的人。

下麵坐著幾個公子哥兒,且都是背影,沈落枝一一掃過去,就隻能瞧見對方的後脖頸,偶爾對方動起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一點側臉,但如果不是見過的人的話,估計很難認出來對方是誰。

沈落枝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就隻認出來一個「白公子」。

白公子有個特別好聽的名字,叫「白玉樹」,光聽這個名字,都能想象出來這是個什麼樣的人,霽月風光,金玉堆砌。

想來他的父母族輩十分疼愛他,給他娶了這麼一個金碧輝煌的名字,大概也是舍不得他吃苦受累的。

沈落枝不認識旁的人,時大姑娘就在一旁指給她看,挨個兒和她說那些人都是什麼名字,什麼出身,都掃完了一遍,時大姑娘就回過頭來,與她小聲道:「興許是我這邊漏了風聲,叫他們逮著了,就跟過來了。」

尋常這幫公子哥兒去的地方都是遊船畫舫,書齋都要挑最大的去,看戲都是直接在自家院子裡包場的,就算是要出去看戲,那也是要在大戲院裡看,請權京城最好的戲班子,還有人是直接在自己家裡養戲班子,這還是頭一回來這種小戲樓看。

且,這群公子哥兒們時不時的還要回頭看一下,一雙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一轉,一看心思就不在看戲上。

時大姑娘多少也能猜出來是為什麼,她與沈落枝交好,那位白公子已經通過她弟弟,拐彎抹角問過她很多次了,還不斷邀約她和她弟弟一起去遊湖,特意提過要帶上灼華郡主。

時大姑娘便都沒搭理過。

但她沒想到,她沒搭理過,人家也有無數個法子湊過來——大概這就是喜愛吧,不管你在哪兒,我總能偶遇一下。

沈落枝倒沒什麼所謂,她並不太在意這個,隻是她沒想到這位白公子如此執著。

「不用管他們。」沈落枝說道:「隻當看不見,看我們的戲就是。」

彼時正是順德十八年夏,微風卷過戲樓,樓上的姑娘在看戲,樓下的公子在看姑娘的窗,樓外的耶律梟縱馬而過。

三方人馬匯聚於此樓,清風掀動羅裙,馬蹄踏過樹枝,他們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時候相遇,又在彼此都不知道的時候擦肩而過,奔赴到故事的下一頁去,

他們自己不知道,隻有這天上的月兒瞧見啦,但月兒不說話,月兒不告訴他們,隻靜靜地含笑瞧著。

世人總說,有緣分的人,總是會再見麵的。

但實際上呀,真心愛著的人,從不需要緣分,他們自己有腿,不用命運來安排,想去見誰,也從不需要來求命運,隻要邁開腿,自己邁過長長的河,走過硬硬的石頭,吹過粗糙的黃沙,就能見到了。

緣分二字,提起來就是遺憾,世人總說「緣分不到」,其實就是不敢去,沒有勇氣邁開那條腿,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邢燕尋與裴蘭燼,所以隻能膽怯的任由時光蹉跎。

那,這些不敢去見的人,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呢?下次再見,他們還能邁開腿嗎?

誰知道呢,月兒不看他們。

月兒隻看跨過千山萬水,也要相見的人。:,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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