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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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少年合攏了手裡的書。

他看見鹿島富江身上有別於往日的普通學生校服,不知道她又在心血來潮玩什麼遊戲,但他沒有配合的打算。

鳳眸裡的灰色就像此刻仿佛又要落下驟雨的天空,安靜時格外嫻雅俊美的男生閉了閉眼睛,淡然道,「東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富江:「?」

這條沒禮貌的壞狗究竟是哪來的?

她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所幸已經有了前車之鑒,自然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此刻放下用草壁的錢買的果籃,很利落地轉身離開。

異香漸行漸遠,拐出院落之後,鬆柏針葉忽然被什麼打出劈啪響聲。

草壁哲矢抬頭看去,「又下雨了。」

他遲疑地看向雲雀,「……我去給富江同學送把傘?」

雲雀恭彌不置可否,隻是遠遠朝她投來一道視線,很平和地提醒,「意誌不堅定的軟弱草食動物,是會被我咬殺的,副委員長。」

「我、我知道了!」

草壁哲矢想到自富江到來,被她蠱惑、又被他清理的風紀委員會成員,閉著眼睛努力應了一聲,朝他狠狠鞠躬,才轉身跟了出去。

他在屋宅門口拿了一把傘,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富江還沒有離開。

女生那頭柔順黑發比寶石更閃亮,即便隻看背影,也沒有人會將她錯認。

但富江看到他遞過來的傘,卻隻是百無聊賴地點了點下巴,示意他放在旁邊就行。

草壁哲矢頓了一下,而漂亮女生並未錯過他的反應,意味深長地動了動細長柳眉,「怎麼,你想撐傘送我回去?」

「!」

看出她心情不妙,完全不想用浮萍拐檢驗自己命硬程度的草壁哲矢瘋狂搖頭,將傘支在門邊,和她道別後就跑進了雨簾裡。

富江仰著腦袋去看天空。

瓢潑的雨又落了下來,被精致屋簷錯落的脊磚引至低窪處,淌到她麵前時,像是透明的珠簾。

……

庭院裡的雨一直也沒停。

滴滴答答的雨點落入驚鹿下流淌的溪水,與竹節盛滿水後敲打石頭的清脆聲泠叮相和,演奏自然的樂章。

約莫七點的時候。

家庭醫師再次上門,給雲雀恭彌測量過體溫,發現他還在低燒,詢問了他的飲食之後,叮囑他要盡量吃得清淡點,注意休息,留下了晚間的藥,就禮貌地告辭了。

少年倒也沒有熬夜的打算。

他將手頭的書看完之後就去洗澡睡覺,隻不過躺下不知多久後,忽然捕捉到一些遠處傳來的冗雜動靜。

潮濕的風帶來一絲很難察覺的血腥氣。

其間還夾雜著難以名狀的微妙香甜感。

雲雀恭彌倏然睜開眼睛,從榻榻米上坐起來,眉尖蹙了蹙,半晌後還是長出一口氣,拿起浮萍拐,往長廊下走去。

雨就是在這時停的。

慘淡的月光撥開雲霧,將少年行走的影子在長廊木柱間拓得修長纖細。

而雲雀恭彌也見到了另一人的影子。

雨聲停歇後,萬籟俱寂的天地間,一具坐姿奇怪的影子從圍牆旁落到門口,像無聲無息的默片,影子的手慢慢摩挲著砂石,像在尋找什麼。

屬於肩膀的位置是平齊的一字,就像衣服剛套上腦袋,亟待往下拉扯。

過了會兒。

那手指在一顆球狀短影前停下。

手指托起那球狀物體,將它端了起來,球形體上的長發齊刷刷落下。

而後,那顆腦袋就這樣被按上肩膀中央,一百八十度轉了轉,緩緩調整位置——

黑發少年靜靜地看完了這一場能把並盛所有小朋友嚇得夜啼不止的驚悚默片。

等到富江接好了頭,他的身形才出現在門口,斜斜地睨向那道血腥味還沒散去,脖頸處殘留著一線整齊刀口的女生。

她身上的並盛校服已經全被血色打濕,側臉上也留著,像盛開的妖冶曼陀羅。

他正欲啟唇,卻見到少女黑曜石般的雙眸笑吟吟朝他望來:

「睡不著嗎?」

富江這樣問著,扌莫了扌莫被自己抱在懷裡的一個陶瓷小盅,揭開蓋子,聞了聞裡麵冒出的清甜味道,「好像還是熱的,燕窩很清淡,要不你當夜宵嘗嘗?」

周圍沒有一個敵人。

少年看著被她遞過來的瓷盅,抿著唇陷入沉默。

他一時有些想象不出她是怎麼遇到危險後還能帶著這碗燕窩逃脫,而且在身首分離的情況下選擇抱著它,而非自己的頭顱。

此刻的女生給人一種真在「照顧病患」的恐怖錯覺。

-

富江當然不至於精心為他策劃這一出感動案例。

她隻是留戀這處奢華屋宅,琢磨辦法名正言順地住進去——要是能把這房子的名字改成她就更好了。

但雨一直下,等到天黑也沒停,富江才不想在別人家豪宅門口吹冷風,她打了個電話,訂了並盛最豪華餐廳的餐點,同時還訂了一輛房車,準備今晚就住在這附近觀賞自己未來的豪宅。

房車開過來之後,她坐在裡麵的窗戶邊百無聊賴地等餐,但就是那樣雨霧模糊的一張臉,也讓路過的男人升起勾搭的心思。

富江隨性地收下這個仆人。

但她注意力全在雲雀宅的方向,沒什麼興趣安撫和給這臨時仆人好臉色,對從雲雀家出來的醫師態度都好過他。

那仆從絲毫不介意——

直到發現連餐廳送餐的都想要為了富江辭去工作,幫著她白嫖這一頓價值不菲的晚餐。

狹窄的房車裡吵鬧不已。

即便內飾再奢華,也比不過近在眼前的那一棟和式屋宅。

富江在車裡看窗外,因沉默異常,就沒有發現那些仆人因為爭寵,已經臉紅脖子粗,甚至連本來租借給她的房車公司人員也因為貪戀她的美色,下班後拿著鑰匙折返,加入爭奪大軍。

不知道是誰的手先碰到她的校服衣角。

「拿開你的髒手。」

坐在窗邊的女生回過頭,眼尾上揚的弧度像是毒蠍的尾後針,一彎就是一個鄙夷眼神,配合她唇中吐露的毒汁,更為傷人。

她輕慢地勾著唇,「不想看鏡子的話,也該有尿吧,不照照自己什麼樣嗎?胎盤精的長相也配覬覦我?」

「你說什麼?」

「富江,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沒有我,你今晚怎麼可能住這種豪車,吃這種豪華料理?」

女生定定看了他們片刻。

她忽然急於擺脫這些無聊的醜東西。

於是不光沒有收斂,反而更加過分,樂不可支地笑出了聲:「你在說什麼?我能擁有它們,是因為它們本就應該屬於我,不要給自己抬咖,我可不喜歡滋哇亂叫的醜青蛙。」

房車裡是有廚房的。

廚具也十分俱全。

與她同處密閉空間裡,呼吸著有她味道的空氣,聽見她刺激話語的男人們頓時如野獸那般呼吸深重,各個眼睛發紅似狂犬,瘋狂喊著「富江」,朝著她一擁而去。

但富江隻是站在門邊的位置,看著被刺激過度的這些原始人互相砍殺,她打開車門,走過去想敲房車司機的門。

可惜運氣不太好。

車門不知被誰用鐵絲從內部纏緊了,她去解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自己的手指,血腥味讓那些混鬥的野獸們更激動,亂七八糟的情境裡,她走下車時,無意間被拉扯勾緊的鐵絲劃斷了脖頸。

頭顱掉在車上。

隻剩笨拙的身軀在原地發呆。

本來策劃了完美故事情節的女生終於忍不住露出猙獰的怒意,「蠢東西,等什麼呢?我在這裡!」

她可不想跟這一車的蠢貨一起被送走,該留在這裡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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