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身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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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莊地下室回廊,積水蔓延。

毋庸置疑,信號定是被誰掐斷了。

剛到酒莊的時候,白音還在和程靈溪隨時報備信息,最後的消息停步於她回的:「羅曼尼康帝。」

她盯著那些紅色嘆號,蹙起眉心,直到身旁的人忽然提及——

「宋知裊咬定我媽在酒櫃暗格裡,下毒殺了俞凡,你怎麼想?」

「當時的場麵一閃而過,我……好像沒有頭緒。但這件事本就蹊蹺,很有可能是嫁禍。」

又是長久的沉默,昏暗的長廊裡,二人的腳步聲格外空寂。

這是去酒窖的方向,越是往那邊去,水流越少,畢竟酒窖是儲存葡萄酒的地方,自然需要設在防汛能力好的空間。

覺察到對方心事重重的樣子,白音再次主動提及——

「俞南風為什麼要騙自己父親過來秋月山,還把他關在這酒窖暗格裡這麼久?」

陳翊的聲音仿佛沾了雨水似的,涼意透底。

「阿音,或許我母親想要掩藏的秘密,就跟俞凡有關,但秘密不是他,而是我。」

「……什麼?」

「從我記事起,她就對任何關於我生父的問題,三緘其口。我想這也是原因吧。」

白音落在他掌心的手忽然一怔,是啊,她怎麼從來沒懷疑過這個?

陳菁雲不計後果也要掩藏的秘密,比她背地裡做過的小動作更值得維護的,是她的兒子,是她寧可承認自己「殺人」也不願公之於眾的……兒子的身世。

「現在想想,她對我三緘其口的,又豈止是這一件事呢?她當年如何在豐海銀行向上爬,又如何擺脫了我姨媽一家,嫁給了你父親……從我懂事開始,我就知道她這個人的秘密又豈止一個?

隻是,對這些事的了解,我是總是被排除在外的,因為在她眼裡很多事我都不配了解,我隻需要老老實實的做我『該做的』事,少生事端,不讓她失望罷了。」

陳翊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

第一次,白音發覺這個世界上,這個曾經與她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人,她之前竟從未分心去了解過,可此刻來看,他身世的悲劇,又何亞於自己的?

她至少可以對一切置之不理,當個透明人。可陳翊不行,所有人都認為,他是踩著父母的戰績,一個坐享其成的天降繼承人,沒有人在乎他的內心有多不安,他完美的軀殼資質之下,住著一個多麼孤獨而無奈的靈魂。

沒有人懂。

也沒有人願意去懂。

此刻,二人已再次回到酒窖,腳下已沒了積水,踏進了那個酒室,站在暗格之外,裡麵的聲響仿佛在千裡之外……

如此看來,案發之後,羅勛立刻拉下電閘,他們父子和宋知裊分別製服了他們三人,陳菁雲直接被留在了暗格裡,宋知裊將陳翊與她分開,是為了讓她好透露更多訊息給她做交易。

白音剛要湊近,一股力量忽然從身後將她重重包裹,即使如此,她還是能感受到對方的身軀,在若有似無地顫抖著……

他圈住自己的手臂,像是冬日裡那隻凍僵的手,盡力靠近火源卻又害怕被灼傷似的收回。

明明是他抱著自己,可這次需要安慰的卻是他自己。

他低聲在她耳後探問:「如果我媽真的殺了他,那我該怎麼做?」

白音呼吸一滯,啞然了。

因為這個問題,可能陳翊自己都不知在追究個什麼結果,他究竟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她,甚至是……問陳菁雲?

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安慰的話語,可依舊欲言又止。

如果陳菁雲真的是凶手,那陳翊不僅要承受母親是凶手的後果,還要承受……母親殺了父親的悲劇。

此刻,她真切感受到了陳翊的脆弱和不知所措,所有的慰藉都將成為壓迫他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白音吞咽下萬千種呼之欲出的說辭,主動回身伸出雙臂,圍住了他的月要腹,將自己的身體毫無保留地交付在他懷中。

感受到她貼近的溫度,陳翊愈加強烈地將她扣進月匈口,與以往兩人的擁抱都不同——他需要她。

他其實不怕麵對真相,更不怕麵對事關母親的醜聞。

但他卻害怕,白音若是知曉真相,又會如何抉擇。

原本就支離破碎的家庭,寄人籬下的苦楚,封存的千萬種情感和疑問,白音是他二十五年來的生命裡,唯一的例外。

自從她回來,他才覺得每天的生活忽然有了那麼一些「離經叛道」,即使是危機四伏,他竟也甘之如飴。

無論是過去還是當下,甚至是未來,他隻要想到白音可能會因為某些原因,再次離他而去,他心裡那塊向來無堅不摧的城牆,仿佛已然被人破壁分離。

惹人非議的身世,和隨時可能離去的心愛之人。

而那時的他,又該如何去修補一個不堪的自己,再去挽留一個向來對他親人有成見的白音呢?

「如果我母親不是凶手的話,你可以不走嗎?」

白音一怔,似乎是沒想到他怎會這樣問,下意識想要掙脫開他,但陳翊卻固執地將她繼續鎖在懷裡。

「可以嗎?」

他溫熱的呼吸如潮水般湧至白音的耳廓。

「……沒有如果,隻有事實。」

簡單的八個字,幾乎回答了他當下所有疑問與擔憂。

陳翊壓低了聲音,快速交代:「我進去,你留在這。宋知裊既然一定要我來,那肯定是想讓我們母子對峙,好逼迫她『認罪』,但疑罪從無,既然她一口咬定我媽殺了俞凡,那隻需要找到證據,證明她並不是那個最初下毒的人,這樣至少可以脫嫌。」

白音認同點頭。

陳翊忽然低下頭,與她眉心相對——他的前額此刻竟和手指一樣冰涼。

但與她交會的眼眸中,閃爍著信賴與堅定。

「找到證據就先走,羅景宇會幫你。」

說罷,他不給白音任何反問的時間,將她快速推至一旁,再次輕車熟路地轉動了隔間的門……

哐當——

門幾乎是瞬間緊閉,不給她留任何窺探的餘地。

「陳翊!陳翊!」

在那一刻,白音感到那乾冷的空氣灌滿了心髒,灌得她有點痛。

但她知道,裡麵的人已聽不到外麵的任何聲響。

暗格裡依舊是那三人,但俞凡依舊倒在地麵上,嘴裡流出的血汙觸目驚心。

但那兩活人眼裡,又分別寫著劍拔弩張。

「你在陷害我宋知裊,我根本沒有殺他!」

陳翊的到來顯然令她們一愣,但宋知裊竟將錯就錯地指著他——

「你兒子親眼所見,你還想狡辯嗎?!」

陳菁雲:「你和宋臨川從昨天晚上就在詐我,你們偷偷把俞凡藏在地下隔間裡,故意讓我發現!你們…想嫁禍兩條人命給我!你們知不知道,這是犯罪!」

「哈哈哈哈——」宋知裊忽得大笑,「從你嘴裡說出來這兩個字,真是太荒謬了!你犯得罪還少嗎?你手裡的人命又有多少?你敢說……白長黎當年病情惡化,你絲毫不知情?」

這話戳破得直接,陳菁雲顯然有些招架不住。

「夠了!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望著陳翊朝她身側走進,她的臉上依舊強撐著若無其事,卻絲毫不肯與兒子對視。

擱在平時遇到這狀況,她一定會躲到兒子身邊,但現下這敏感的境地,她竟因陳翊的到來,越發得不知所措。

陳翊看著母親眼中的疲乏而空倦,似乎是欲說還休,他轉而瞥了眼地上的俞凡,而後俯下身子——

自從兩年前俞凡胃癌告病後,他鮮少見到他本人了,偶爾聽俞南風說起來,也總是一句「臥床不起、喝得神誌不清」告終,作為女兒,她似乎根本不願提及這個人來。

他看了眼當時跟著屍體一同翻倒的輪椅——俞南風還說他喝酒喝得肌肉萎縮,每天在輪椅上度過,看來是真的。

別說,除卻這因病而麵黃肌瘦的輪廓,五官還真是挺像,怪不得……姨媽和母親先後都拜倒在這個男人身下。

「他是我生父嗎?」

陳翊麵無表情地望著俞凡的屍體,這原本驚天動地的信息,被他問得不冷不熱。

陳菁雲的心底,此刻才算是掠過一份酸楚,眼淚終於簌簌而落。

「……是。」

「如果沒有這次的事,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

「小翊……從你出生那一刻開始,我就發誓要給你最好的生活!我不願再被任何人踩在腳底,不願再被任何人欺騙……」

「所以你就不惜欺騙傷害任何人?對那些人,你真的問心無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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