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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門外的雨勢越來越大了,連綿不絕的雨水真正宣告了冬天的終結。

在雨中站著的青年抬眼看著他,他的表情非常平靜,但是目光卻亮得可怕——橘下意識給對方讓了一條路,青年的身上還帶著水漬,他走了進去,在他站在玄關處猶豫沒有走進去的時候,橘才回過神來,拿了一條乾毛巾給青年。

青年低聲到了謝,他脫掉了身上濕漉漉的外套,好在裡麵的衣服沒有濕。橘的咖啡煮好了,他分了一杯給麵前這個青年——因為來得突然,他這裡沒有對方的杯子,隻能把咖啡倒進劍崎的杯子,然後端給對方。

「你是誰?」橘這麼問他。

「相川始」青年平靜地重復了一遍,他捧著杯子垂下眼睛,「我曾經聽劍崎提到過你,你就是橘嗎?」

橘下意識反應過來這是一句謊話。麵前這個青年並不是適合說謊的人。但是橘還是配合了對方這個微不足道的謊言——

「你認識劍崎?」橘坐在青年的對麵。

名叫相川始的青年定定地看著對方,好像是覺得稍微有點憂慮似的,過了一會兒他才點點頭:「嗯。」

周圍安靜了下來。橘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什麼,但是能夠確認的事情是——麵前這個青年身上,到處都是值得懷疑的地方。橘稍微有些戒備,不久後就連這點戒備也消失不見了。麵前這個青年身上有著非常容易讓人覺得安心的氣質,往往隻有活了很多年的那些人才有這樣安穩的氣息。

「你在研究undead嗎?」他忽然開口,沒有給橘緩沖的時間,「如你所見,我是undead。」

橘正在喝咖啡,聽到相川始的話差點嗆到。當他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麵前的青年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橘會說些什麼。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於是綠色的血液流了出來,淺淺的一道傷口很快就愈合了,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橘喝完了杯中的咖啡,他走到一邊將咖啡壺端了過來,幫自己和相川始續了杯之後,他才繼續開口:「你的意圖是什麼?」

「我還以為你會毫不猶豫地攻擊我」青年好像是開了一個玩笑,他稍微笑了起來,但是這個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我是為了劍崎的事情而來的。」

他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橘已經能夠猜到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了。很多人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往往會誤解他的意圖——但是這個青年卻好像和他很熟稔似的,這多少叫人有些在意。

那天晚上,相川始和橘談了很多。

最後在相川始告辭的時候,雨依舊沒有停止。這場大雨來勢洶洶,讓整個世界都濕潤不已。

「你是站在人類這邊的嗎?」橘忽然問。

站在玄關處的青年頭也不回:「我是站在劍崎這邊的。」

「現在的劍崎遲早會變成完全的joker,這樣也沒問題嗎?」橘問著。

「他是劍崎」相川始回答。

橘目送對方離開。在相川始離開之後,桌上還留著喝剩的咖啡。橘一個人坐了很久,最後他才站起來,低聲道:「非常感謝。」

那究竟是對誰說的,已經不重要了。

不知是因為橘的協助,還是因為劍崎已經知道了相川始拜訪橘這件事,當相川始來到森林中的時候,劍崎已經站在遠處等著他了。

劍崎身上穿著稍微又些破損的衣服,傷口從衣服的破損處暴露了出來,那模樣狼狽異常,但是卻又異常閃耀——

他平展著手臂在雨中呼喊著,大聲笑著。

磅礴的大雨讓地麵變得泥濘,劍崎仰頭並且眯著眼睛,身上被雨淋濕,明明應該比誰都狼狽的,但是相川始卻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心情,那樣的心情就好像傳染到了他的月匈中似的,相川始扔掉了傘,在雨中朝著劍崎伸出手。

對方把濕透的劉海撥到一邊,對著相川始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看起來異常溫柔,就如同是預兆著冬天結束的這場雨水一樣,生機勃發,熱烈得如同夜雨磅礴。

「相川始——」劍崎在雨中大聲喊著。

相川始被這樣的笑容感染,他走到對方身邊。天空中剎那間亮如白晝,短暫的閃光中他看到了劍崎的眼睛,那雙眼睛微微泛紅。在相川始朝著劍崎伸出手的時候,雷聲轟鳴。

在這樣的雷聲中,劍崎的嘴唇開闔。

他大概是說了什麼的,但是憑借人類的聽力絕對無法聽到。相川始並非人類,他的聽力比人類敏銳太多,所以這大概是劍崎唯獨想要說給他聽、但是亦不願意被他知道的那些話。

氣氛就這樣沉寂了下來。

紅著眼睛露出笑容的青年所擁有的表情太過幸福,這表情讓相川始收回了自己朝劍崎伸出的那隻手。在相川始微微閉上眼睛的時候,對方就這樣給予了他親口勿,那個口勿混雜著雨水,凝視著對方的相川始就連劍崎的表情都能夠看清楚。

說不上來那是否是人類溫度,冰冷的雨水浸潤著這個世界。就連這個口勿也是一樣。那與其說是一個口勿,不如說是相互啃噬更為恰當。

劍崎片刻之後結束了這個口勿。

相川始開口的說話的時候,雷聲響了起來。相川始的話被打斷了,他隻能怔怔地看著劍崎,對方笑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啊,我一點也沒有聽到」劍崎這麼回答著,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衣角被誰扯住了。

「如果你沒有聽到的話,那我就再說一次,不管多少次我都會說給你聽」相川始平靜地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憂慮是什麼,也不明白人類的情感究竟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我要走了」劍崎輕輕地說。

「從未煩惱過的我,原本可以像個undead一樣生活,隻是這樣戰鬥下去,等待著被封印的那天」相川始看著劍崎,「已經變成這樣的我早己已經回不去了,所以這些責任,你要逃避嗎?」

劍崎低下頭,他沉默了片刻:「我……」

相川始重新朝他伸出手。雨水連接著天空和地麵,他的身上濕透了,什麼都沒有說,相川始強行帶著劍崎回到了森林中的木屋。

森林中的木屋就連燈光也沒有,因為下雨的緣故格外冰冷。困獸般的兩人劇烈喘息著,他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相川始扯著劍崎的衣領,大概是沒有料到對方會有這樣的舉動吧,劍崎猝不及防被對方撞倒在了地板上。

情緒劇烈起伏,相川始臉上浮現出了綠色的鱗甲,但是很快這些鱗甲又褪了下去。相川始大口大口喘著氣,劍崎閉上眼睛,從內心深處穿來了戰鬥的欲望,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當劍崎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相川始的眼睛。

那就好像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中。劍崎忍不住開始想,相川始究竟想起了什麼呢?

但是很快他就笑了出來。想到什麼都好,但是如果想到的是他,那就是糟糕的事情了。這樣的想法讓劍崎忍不住露出了苦笑,他伸手想要觸扌莫相川始的臉頰,但是他的手還沒有觸到青年的皮膚,就被相川始粗暴地控製住,按在了地板上。

他從來都不知道相川始的力氣這麼大。

劍崎被相川始按住,整個人動彈不得,這樣反而讓他更加清楚地看到了相川始的表情。動作比任何時候都要粗暴,整個人宛如野獸般的青年凝視著劍崎,他滿身戾氣,但最後卻又鬆開了劍崎。

就好像力量已經耗盡了似的,他把頭埋在劍崎的肩膀上,到了最後也隻是淡淡的一句話而已。

「所以,你要丟下我到什麼地方去。」

劍崎伸出手,他大概是想要擁抱對方的,但是他卻又收回了手。

「不會讓你一個人的」劍崎這麼說著,過了好久他才說出口,「如果要去地獄的話,我也會帶著你一起走的。」

他的聲音稍稍哽咽。相川始抬起頭看著他:「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去地獄,最起碼我還能夠把你拉上來。」

夜雨紛紛,今夜之後就真的要迎來萬物勃發的季節了。黎明之前,這場大雨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止似的,兩個人蜷縮在木屋中,彼此依偎等待著日出。周圍的雨聲仿佛永遠也不會結束,可是當天空微微吐露出晨曦的意味時,大雨卻戛然而止。

整整一夜,原本以為打開盒子就意味著終結,淹沒人類世界的大雨也永遠不會停止,但是最後他還是等到了這個時刻。沒有方舟,盒子也並不是潘多拉之盒,沒有救贖也沒有希望,可是那並不重要,這場大雨從來都不是毀滅人類的洪水,盒子中也從來沒有存放過災厄和絕望。

24

這是最幸運也最不幸的事情。

原本這些災厄都有了完美的解決方案,犧牲某個人,然後就能夠獲得全人類的安寧——想必會有很多人同意這樣的做法。但是就連劍崎本人都決定這樣做的時候,相川始拽著他的手,硬生生將墜下懸崖的人拉了上來。

於是劍崎變得沒有辦法再鬆開對方的手了。

那天夜裡,劍崎握著對方的手,一遍遍呼喚著相川始的名字,相川始沉默地坐在他的身邊,或者是撥弄著對方的劉海,或者隻是在對方的額頭上留下一口勿。

那樣的兩個人彼此渴求著。就好像全世界僅僅隻有對方而已,其他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暫時可以不去想煩惱的事情,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去回憶,隻是這樣彼此依賴著度過這一夜。

天亮的時候,劍崎站了起來。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劍崎稍微偏過了頭問他。

空氣中氤氳著露水的味道,此時天空尚未完全亮起來,薄薄的晨曦中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霧氣籠罩著周圍的森林,遠處的景物隻留下了一道輪廓。

相川始隻是平靜地看著遠處,不知為何用這樣篤定的語氣說著:「今天不會下雨了。」

劍崎說不上自己昨天是否有睡著,但是現在他的意識卻十分清晰。相川始抱著自己的頭盔朝外走,手臂忽然被劍崎扯住了,對方直接將他拉到一邊,交換了一個漫長的口勿。

大概是因為昨夜的事情,這個口勿多少帶了點□□的意味來。唇齒糾纏的時候就如同骨肉交融般灼熱,不知身在何方,能夠清晰感覺到的隻有對方的體溫和呼吸而已。

相川始無意識揉亂了對方的頭發,當他微微失神的時候,他聽到了咳嗽聲從不遠處傳來。

聽覺已經超越了普通人的兩個人,在特殊的情況下,偶爾也會出現這樣令人尷尬的狀況。劍崎偏過頭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相川始抬頭:「有事嗎?」

橘把自己的頭盔摘下來,放在摩托車的坐凳上。他來的時間非常不湊巧,所以正好撞到了剛才的那一幕。橘的佯裝淡定,但是在看到相川始鎮定無比,毫不心虛地直視著他的時候,就算是橘也難免覺得有點尷尬了。

於是之後的狀況就變成了劍崎和橘一言不發,眼神遊移不定的狀況。相川始皺眉,他再次開口:「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劍崎老老實實地把目光放回了相川始身上。橘環顧四周——這裡實在算不上談話的地方,更何況現在他要講的東西,在這個地方說也有些不方便。但是如果回到他的研究所中的話,反而會更尷尬——要是剛才那種場景,再撞上第二次,那就是很糟糕的事情了。

橘帶著兩個人回到了自己的研究所中,他再次提取了劍崎的血樣——剛剛被抽出來的時候,他的血液是人類的紅色,但是稍微靜置片刻後,最上層就出現了薄薄的綠色。

在分析血樣的時候,劍崎坐在沙發上,相川始沒有帶他的相機,於是本來想要拍照的動作

也因此而落空了。

「如果我沒有來找你的話,你會怎麼做?」相川始沒有看劍崎,他翻閱著橘的雜誌,好似漫不經心地問出口似的。

劍崎看著自己的手掌,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怎麼說呢……」

他抬頭看著相川始,相川始卻已經在專注地閱讀雜誌了,完全沒有再聽。劍崎稍微鬆了口氣,他嘟噥著說了句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了疲憊。

當橘完成了分析的時候,拿著材料走到這裡的他看到的就是相川始放下了手中的雜誌,想要伸手拿一邊的杯子,又怕自己的動作太大驚醒正枕著他的膝蓋睡著的劍崎。橘把杯子送到相川始手中,劍崎的確是睡著了——從呼吸頻率上判斷,應該是這樣。

「他知道那些事情嗎?」橘這麼問。

相川始搖搖頭。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橘這麼說著,「這樣下去,劍崎……真的會變成另一個joker?」

相川始看著劍崎的臉,過了好久才開口:「我總覺得他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了,但是我又覺得他根本就沒有發覺。」

「告訴我這些事情,真的沒問題嗎?」橘最後這麼問,他扯著嘴角笑了起來,「你相信我?」

相川始點點頭:「就像你總覺得睦月不可靠,但是不知不覺中已經比誰都要更加信任他一樣。」

「和我不一樣,一直這麼走下去的話,那孩子一定會變得比誰都更加出色的」橘笑了一下,「好好看著他不走歪路,不就是身為前輩的責任嗎?」

「包括劍崎?」相川始問。

橘說不上來。

昨天晚上相川始告訴了橘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

要他在人類世界中好好生活下去的劍崎也好,人類之間的爭鬥、人類和undead之間的爭鬥也好,這些事情,他全部告訴了橘。說不上來為什麼,但是相川始總是覺得,不管在什麼地方,橘永遠是那個離他最遠、理智勝過感情,卻又比任何人都可靠的同伴。

當劍崎終於醒過來的事情,橘已經離開很久了。相川始垂著眼睛看雜誌,當劍崎睜開眼睛的時候,相川始立刻發現了——他打算說什麼的時候,劍崎卻已經伸出手撫扌莫他的臉頰了。

「早上好」劍崎喃喃地說。

「已經是下午了」相川始回答對方,但是大概是覺得這樣的氣氛實在太美好了,所以他稍微笑了一下,「早上好。」

剛剛睡醒的劍崎意識並不是很清楚,他什麼都不說,隻是在盯著相川始看了很久後才笑了起來:「我睡了多久?」

「雖然想說沒多久,但是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說謊比較好」相川始湊到對方的嘴邊口勿了一下,「現在覺得怎麼樣?」

劍崎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睡了太久,反而覺得有點累。」

相川始站起身來的時候,並沒有真的因為雙腿發麻所以站不穩——剛才那麼說顯然隻是在開玩笑而已,反而是劍崎稍微有點沒有站穩,他茫然地盯著自己的手掌,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外麵的情況怎麼樣了?」劍崎不知為何突然這麼問。

到現在為止,外麵的情況已經變得非常糟糕了。實驗室中的研製出的武器是以undead作為實驗體才得以開發出來的,但是那卻有著非常明顯的後遺症——無法愈合的傷口激怒了奄奄一息的undead,狂化的不死生物比平時更加難以對付。

為了安撫所有驚恐的人,他們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了劍崎的身上。

「……嗯」相川始不知如何回答,最後隻能點點頭。

不用說出口,對方也能夠理解他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但是他們卻依舊能夠像這樣獲得短暫的安寧,這樣的日子就宛如夢境一樣,稍微用力就會消失。劍崎片刻之後徹底清醒了過來,用不著問為什麼,在他需要對方的時候,相川始就出現了。

非常讓人感激的事情。

戰鬥的原因到現在為止已經很難說清楚了,也許是為了向當初那個看著火中父母的自己贖罪,也許是為了保護愛著的人,也許是為了讓所有不曾擁有力量的人安穩生活,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

劍崎朝著相川始伸出手:「走吧,後背還是可以交給你的吧?」

不知何時就會再次變成怪物模樣的劍崎也許真的會被所有人厭惡憎恨,但是劍崎從一開始在意的就不是這些。不知道最後會變成怎樣,但是如果有對方在身邊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再令他感到畏懼。

在相川始戴上頭盔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劍崎的聲音。

「我啊,本來真的想要讓你好好在人類世界生活下去的」劍崎這麼說著,「但是現在卻又不想這樣做了,最後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東西……但是不管是什麼,都有你陪著我。很自私的想法吧?」

相川始默不作聲地啟動了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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