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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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雨總是帶了一點含蓄的脈脈,天倏然轉涼,曬乾的荔枝殼仍然有多餘,然而今年不會再有下一批荔枝從南邊快馬送來。

風物蕭條,斜日穿過簾幕,微寒的日影浸入銀屏,鄭觀音已經習慣了隔幾日就能偷閒休沐的清淨時光,除卻碾粉製香,幾乎沒什麼人來使喚她。

萼華自外踏了梧桐葉走來,遙遙見她坐在窗下烹茶讀書,實在是賞心悅目,走過來隔窗笑道:「你如今是不把這些賞賜放在眼裡了,都快晚間,也不見你去領節下的賞。」

「好好的又不到中秋,是哪裡來的節?」

鄭觀音匆忙放下書蓋好,抬頭見是她來送糕餅來,走到窗前來笑:「我這兩三日都不大出去,外麵的事情全然不關心,竟還煩勞你送來。」

萼華將賞賜的點心分給她,撇嘴道:「中秋節沒到,是皇後娘娘的千秋節到了。」

深宮消息隔絕,鄭觀音細想了想,一晃她們來西苑也近一月了,聖駕似乎總不往這裡來,以至於西苑裡的日子平淡得如水過無痕。

但也說不上著急,與她所知道的差不多,皇帝寵愛這位張真人更勝於所謂出身宗室的觀主。

她收了糕餅,心下微有些惆悵:「也不知道張真人何時出關。」

「我聽那些年輕些的道士們說,張真人從前至多會閉關半年,不會再長。」

萼華偶爾也會盼著見一見皇帝,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消磨,有這樣一個抑鬱不得誌的美人在身邊同樣做粗使女婢,飛上枝頭的心倒淡了些,與她悄悄咬耳朵:「不過也有人議論,真人是特意避開皇後千秋芳誕。」

茶房清閒,也容易出是非,隻是鄭觀音在的時候從來聽不見人議論這些,一個個安分守己,她眉頭稍蹙:「那倒也合得上,聖上這樣信奉癡迷,少不得宴上會邀真人過去。」

但要是袁皇後自己在生辰宴上見著,麵上忍耐了,心裡隻怕也要覺得晦氣。

「張真人不去,觀主也該去,他不是宗親麼?」

萼華心下總有一點影子,然而礙於這位觀主對鄭觀音也沒有逾矩的親昵,總不好問出口,含糊道:「你要是想隨著出去湊熱鬧,其實不如央求觀主,我瞧他總不像是真正出家人,常常出門訪友,比觀中道士自在多了。」

「出門在外,誰會帶宮人?」鄭觀音清楚這人才不會真的瞧得起自己,淡然一笑:「他要是真想,早就開口吩咐,求來總沒意思,萬一求不來,豈不自取其辱?」

她忽而想起袁語卿所去的玉城長公主處,她雖因為不肯出嫁而出家,但是王公勛貴往來,遠比西苑熱鬧,皇帝偶爾也會去那,但大多是將自己妹妹那裡當作一處打獵暫歇的行轅。

「也不曉得觀主平日訪友去不去長公主處,」她隔窗眺望遠方模糊方位,浮雲遮望,看不清內廷所在:「若是去的話我倒要央他替我捎些香過去。」

萼華倒不知道她是受罰,瞧她這幾天作香,還以為是誰生辰將近,「怎麼,那裡有音音的故人?」

鄭觀音莞爾:「故人未必,倒是一個大債主,我用了人家許多銀子,就算眼下一時半刻還不上,既然安頓下來,也該偶爾送些禮物聊表心意。」

……

皇後千秋,雖說是三十有二,不算整壽,但聖上似乎有心彌合兩人之間近來的不快,頗給仁智殿顏麵。

麟德殿設宴極為隆重,即便袁謝家中子侄輩的孩子官職不高,也在受邀之列。

謝文徽比皇後所出大皇子長幾歲,他出身芝蘭門庭,到長安後在袁皇後授意下,也曾作為伴讀,時常陪伴大皇子。

蕭昭徽還不是君主或皇儲,涇陽長公主一來怕聖上多心,二來不願意完完全全押寶在他身上,也不教兒子避諱改名。

但避諱這樣的事情少年人還不放在心上,這也並不損礙這對表兄弟的情誼,每次宴飲,他的席位仍然挨在大皇子旁。

皇後生辰,蕭昭徽免不得要敬酒和被勸飲,袁皇後與聖上坐在上首,將底下情形盡收眼底,忍不住叫身側的春齡去勸。

「教大殿下少飲些酒,就說是我吩咐的,省得禦前失儀。」袁皇後瞥了一眼身側的聖上,麵上不自覺帶了笑:「好歹他表哥酒量還好一點,替弟弟擋一擋也合該。」

她漫不經心去撥弄手裡的荔枝,聖上忌憚袁氏,這對她是好事,也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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