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沈時紂身份曝光(一)(1 / 2)
白青檸的腦袋「嗡」了一聲。
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自然知道她摁住的是什麼,她前生今世加起來,已許久未曾碰過男子了,乍一碰到,頓時頭皮發麻,骨頭僵硬,渾身的肉都像是被冷水潑過一樣泠泠的發緊,額頭上蒸騰出一片熱汗,喉頭裡夾著一團火,燒的她口乾舌燥。
她當即便動不了了。
而被她壓了一下的沈時紂動了一下,似乎要醒了。
白青檸重生以來,從未像是現在一樣窘迫慌亂過,她想從床上翻身下去,但是她現在就在床裡麵,一旦她動作了,躺在她旁邊的沈時紂肯定會醒過來的。
可是她不走,沈時紂也會醒過來!
白青檸左右為難,眼看著沈時紂已經睜開眼了,事到臨頭了,她竟下意識地閉上眼,開始裝睡了!
白青檸閉上眼時,心裡一陣懊惱。
她知道自己走了一招錯棋,但現在悔棋已經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
而沈時紂悠悠轉醒時,瞧見白青檸在自己的懷裡,頓時也驚了一下,白青檸聽到他小聲的「啊」了一聲,然後頗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胳膊,有點不適應白青檸在他懷裡的樣子,他似乎跟白青檸一樣的手足無措,抽了兩下胳膊,不僅沒有抽出來,反而將白青檸的身子抱得貼的與他更近了。
他們倆幾乎是麵對麵、身貼身了。
這是沈時紂第一次與白青檸貼的這麼近,白青檸就如同一塊柔軟的溫玉,外麵裹著輕柔的、溫熱的薄紗,他平日裡碰都不敢碰一下,但現在,他們倆卻全身都貼在一起。
沈時紂渾身的血都沸騰起來了,他知道白青檸在裝睡,他都聽到了白青檸愈演愈烈的心跳聲,可他實在是舍不得起來,他想,白青檸要是真的對他沒一點疼愛,白青檸是不會怕和他四目相對的,今日躺在這裡的要是秦山嶽,白青檸一醒來反手都能捅上一刀。
這樣一想,沈時紂身上的血更熱了,他的呼吸也跟著粗重了些,他想抱一抱白青檸,又不敢,在短暫的猶豫過後,沈時紂一咬牙,眼睛一閉,也開始裝睡。
反正白青檸也裝睡了,他也裝,白青檸不好意思醒來,他就也不醒。
沈時紂開始裝睡的時候,白青檸的整個身子都跟著繃緊了。
沈時紂的呼吸就落在她的額頭上,急促而火熱,身體緊緊地貼著她,她可以感受到沈時紂的每一分變化,也能感覺到自己漸漸發軟的手腳。
她都快被沈時紂逼死了,微惱之間,還覺得有幾分好笑。
沈時紂都多大的人了?她醒了不下去,是因為怕尷尬,沈時紂倒好,醒了不下去,還想要裝睡討巧!故意往她身邊湊,搞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一會兒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醒過來了。
她知道沈時紂對她有心思,但沒想到這人臉皮能這麼厚!
倆人又互相裝了一刻鍾,白青檸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她今日還要進宮,尚未梳洗呢。
白青檸便假裝自己剛剛醒來的樣子,哼唧了兩聲,然後抬眼看了一眼沈時紂。
沈時紂還躺在床上,一副熟睡的樣子。
白青檸越發覺得好笑,甚至還生出了幾分逗弄的惡劣興致來,她跨過沈時紂時,不經意間用膝蓋蹭了一下沈時紂的月要腹。
沈時紂驟然弓身。
白青檸故作訝然的去看,就看見沈時紂鎖骨往上都漲的通紅。
白青檸在心裡嗤笑。
讓你再裝。
她下床時,又故意用腳踩了一下沈時紂,沈時紂沒想到白青檸會來這麼一下,猝不及防悶哼了一聲。
他悶哼出聲後,立刻翻了個身,把自己趴在了床上,假裝自己隻是無意間發出來一點動靜,等白青檸出了廂房,他才輕嘶著轉過身來。
白青檸踩得那一下並不重,說是踩,其實更類似於輕碾,隔著一層綢緞,他幾乎都能感受到白青檸柔潤的腳趾觸感。
踩的不疼,但漲的疼。
他閉著眼調整呼吸,過了三刻鍾的功夫,窗外便傳來了一點細微的動靜,追風戴著麵具從窗外翻進來,先是摘下麵具喘了兩口氣,然後才看向床上說道:「白姑娘走了,世子,我們也梳洗吧。」
他們是昨天才知道白青檸要去宮宴的,這樣一來,倆人都要去宮宴,他們便隻能等白青檸走了之後再梳洗。
可追風說過了之後,床上的沈時紂也沒什麼反應,他疑惑的湊過去看了一眼,就看見了一隻煮熟了的大螃蟹。
那臉紅的,比姑娘們嘴上的胭脂都亮三分。
追風撇了撇嘴,掃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麵具。
丟人這倆字,真的說膩了。
他們端親王府的雄風估計就折在這一代了。
——
白青檸的馬車從霧林院駛出來的時候,天色才剛蒙蒙亮。
宴會是在晚上才開的,一般姑娘們都會在午後出發,但是她是被特意提點叫進宮的,所以要岔開眾人,在早些時候就去。
她一大早起來梳洗打扮,因為要進宮,所以穿的華貴了不少,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鮫紗織金纏珠衣,下搭銀絲勾蟬留仙裙,其上綴著蓮花暗紋,因得十月底風疾冷厲,便又在外麵披了一件狐狸皮毛所製的大氅,白色的大氅被風一吹,華美中透著幾分清麗。
白青檸生了一張芙蓉麵,本就是個冷美人,被這顏色一襯,就像是天上的月似的,姣姣明明,直晃人的眼。
今天是春日陪她。
本來春日昨日便要按著她的吩咐離開的,但是因為進宮的消息突然來了,春日便往後拖了兩日,陪著白青檸上了馬車。「夫人新的小丫鬟可挑好了?」春日上馬車後還擔憂的問:「奴婢不在,秋月又是個不頂事兒的,奴婢實在是放心不下,您不知道,秋月昨晚上不知為何,突然開了半晚上的窗戶,穿戴整齊的站在窗口往外看,吹了一夜冷風,人都吹傻了,現在還沒醒呢。」
白青檸聽得直扶額。
她自從重生歸來,便打定主意叫秋月過上逍遙快活的日子,秋月又是個不經慣的,別人給她三分顏色她就要開染坊,三天不打她她就要上房揭瓦,一個小腦袋裡麵都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像是藏著一個世界,隻按她自己的理解走。
「我知道了,你不必操心秋月了,我會安排的。」白青檸說:「昨日便叫端親王府的人去給我才買新的嬤嬤了,估計今晚回來,新買的嬤嬤就已經到了,你不必擔心我了,隻管做你的事,你聰慧,日後定有一番出路的,比做一個丫鬟好得多。」
春日便又扌莫了扌莫自己的月要間。
今日是要外出去隨主子做客,所以她穿的衣裳也很體麵,上好的綢緞麵料緊緊地裹著她的月要肢,所以她沒有地方藏銀子。
但她還是習慣性的扌莫了扌莫,她知道這裡有東西。
不是銀子,是她的野心。
——
馬車的車輪咕嚕咕嚕的轉到了白家大門門口,在白家門口,白夫人帶著白雲霜已經等著了。
白夫人穿了身雍容華貴的紅褂子,下搭藍裙,一眼望去格外端莊,白雲霜則穿了一身藕粉色長裙,上搭湖藍色紗衣,外套了件同色的棉袍,脖子上還帶了個兔毛圍脖,一張小臉陷在柔軟的圍脖裡,瞧見了白青檸,她不敢有太大動作,怕白夫人罵她失禮,但臉上的笑是怎麼都壓不下去的。
白青檸遠遠瞥了一眼,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宮裡頭的貴人想見白青檸,自然不會直接下令叫人去,而是會談一些場麵上的說辭,比如邀約賞花之類的,總歸是要找個由頭。
白夫人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個大好機會,白青檸怎麼樣無所謂,她可還有個親生嫡女呢,自然要一起帶過去,去太後前頭露露臉。
白雲霜也到了歲數,萬一被什麼貴人瞧上了呢?
白青檸到了白家門口後,先下了霧林院的馬車,又上了白家的馬車,白家三個女人坐在同一輛寬敞的馬車裡,白青檸與白夫人沒話好說,白雲霜倒是直往白青檸旁邊湊。
比起來總是教訓她、和她甩冷臉的母親,她更喜歡白青檸這個姐姐,雖說白青檸性子清冷,不太愛說話,但是好歹隻比她大幾歲,一想到一會兒要進宮,她就有一兜子的悄悄話想跟白青檸說。
白青檸沒怎麼搭理,隻是偶爾應一下。
她對白雲霜沒什麼惡感,但同樣也沒好感,若不是太後懿旨,她是絕不會跟白家人摻和上關係的。
京城這地方便是這樣的,別管內宅裡鬧成什麼樣,到了外頭都是光鮮亮麗一家親,白青檸在他們眼裡,與白家就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不光白青檸要忍著白家,白家也要忍著白青檸。
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皇宮門口,經由門口金吾衛查過後,她們三人由專門的太監領入了皇宮內。
至於丫鬟,都被留在了宮外等候。
皇宮巍峨雄偉大氣磅礴,入了宮後就要低著頭,不能四處亂看,唯恐失儀,她們三個人從皇宮門口走到太後的慈寧殿,足足用了三刻鍾,大冷天臉都被吹僵了。
到了慈寧殿後,由太監把她們引到了外間暖身,免得寒氣沖撞貴人,慈寧殿裡燒著地龍,她們身上的寒氣散了之後,便由慈寧宮裡的大丫鬟引著她們進了殿內。
她們三個挨個兒行禮後,太後發了話賜座,三人才站直身子落座,白青檸落了座後,才抬眸看了一眼當今太後。
太後雍容華貴,端莊慈祥,語氣祥和的與白夫人敘舊,原來太後當年做姑娘的時候,與白夫人還曾見過麵,他們談論的都是些舊事。
不過,這京城內見過麵的人多了去了,當朝太子還和門口的侍衛見過麵呢,白夫人自然不敢拿喬,隻弓著月要一個勁兒的說好話,賠笑臉。
這笑臉一賠就賠到了下午時分,太後還叫白雲霜彈了首古箏,賜給了白雲霜一塊玉佩。
白雲霜謝了恩,還懵懵懂懂沒瞧出來有什麼不同,白夫人卻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她這女兒顏色嬌嫩,歲數正好,該不會是被太後瞧上了吧?他們白家家底薄,白雲霜自然是做不成太子妃的,但側妃也不錯啊!
至於白青檸——
從進殿以後,太後便沒怎麼跟白青檸說過話,叫白夫人心裡都有些拿捏不準,當時來傳信的太監為何刻意提了一句白青檸,又為何白青檸來了之後太後也不管。
左右,她們在慈寧宮內一直待到了午後,太後還賞她們在偏殿用餐,用過餐後,又去賞了後花園,一直到了晚上,太後竟還親自帶她們去淩霄殿。
淩霄殿現在正在辦太後壽宴呢,文武百官及其妻兒都在!
白夫人一想到一會兒她要帶著自己的兩個女兒跟在太後身後一起進去,激動的頭皮都麻了。
這仨人中便隻有白青檸還冷靜著,起身離開的時候,她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太後。
她還是猜不到太後為何要特意叫她來,但她覺得應該也不必問,等到了宴會上,她的到來會有什麼用處,她自然便知道了。
從慈寧宮到淩霄殿大概是兩刻鍾的距離,太後坐轎輦,她們都走著去。
夜色下的皇宮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太監與丫鬟神情平肅步履齊整,整個皇宮如同一個偌大的鳥籠,關住了世間最美好的景色,但這景色一動不動,讓人覺著乏味。
白青檸沒多看景,等到了淩霄殿時,她倒是多看了些淩霄殿。
淩霄殿殿內正熱鬧著,載歌載舞,一片歡騰,太後到時,有太監扯著嗓門在喊「太後駕到」,淩霄殿內一靜,文武百官起身迎接。
太後第一個進門,跟在後麵的便是激動的臉色發紅的白夫人,以及捏著掌心,有些慌亂的白雲霜,神色最冷清的白青檸跟在最後。
白青檸一進來,便差距到很多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到她的身上,且她還瞧見個熟人。
是趙紅珠,獨自一人跪坐在一個矮桌後麵。
文武百官落座後,他們的妻子兒女則在靠近牆壁的地方落座,按照白青檸這個身份,她也應該與白雲霜一起往那邊坐過去。
「姐姐。」白雲霜見白青檸沒動,有點不安的喚了一聲,白青檸收回看趙紅珠的視線,帶著白雲霜往矮桌的方向走。
她們倆走過去的時候,女眷那邊傳來了不少竊竊私語。
「這個就是白青檸?和秦將軍和離的那個!」
「長得頗為清麗脫俗,秦將軍怎麼舍得?」
「這不是要給後來的讓位嘛。」
「白青檸與白雲霜為何是與太後一起來的?不知何時她們竟得了如此殊榮。」
一陣陣討論聲中,白雲霜捏緊了白青檸的手腕。
白青檸落座的時候,趙紅珠也在打量她,心裡驚疑不定。
趙紅珠不知為何白青檸也會來,越想不通,就越在意。
趙紅珠在某一刻福靈心至,突然抬起眼眸,望向了對麵的男席。
她一眼便瞧見了秦山嶽。
秦山嶽手中端著個酒杯,正雙目赤紅的盯著她們這邊。但看的不是她趙紅珠,而是白青檸。
秦山嶽前些日子受了傷,回了秦府之後便一直在養傷,趙紅珠問他怎麼受的傷,他隻說是在訓練時傷的,也沒說實話。
但這些日子,他越想越覺得心中格外憋屈,一想起白青檸,便什麼事都做不了。
今日是太後壽宴,按理來說,白青檸的身份是不夠來參加壽宴的,秦山嶽也不知為何白青檸會來,他隻知道,白青檸一出現,他的目光就忍不住落過去看。
幾日不見,白青檸似乎出落得越發清麗了。